李月箏笑道:「這裡距離神京有幾千里吧,半天時間跑過去?這還不是玩笑?」
她輕輕搖頭,溫柔的笑道:「多謝你的美意了。」
「看來你還真不信!」林飛揚不服氣的道:「那我還偏要完成了給你看看,捉住我的胳膊!」
「……」
「趕緊的,武林兒女,扭捏個什麼勁兒!」林飛揚不耐煩的道:「是不是故意磨蹭,耽擱時間啊?」
「好吧。」李月箏看他如此神態,反而感覺到了他的坦蕩,抿嘴笑著搭上他左臂。
下一刻,眼前景物一片模糊,仿佛進入了一片陰影的隧道里,什麼也看不清,但能感受到速度奇快。
她不由讚嘆:「好厲害的輕功。」
她偷偷練過追風逐月訣,當真是世間罕有的奇功,一練便身輕如燕,速度如電。
可眼前此人的輕功遠勝追風逐月訣。
「還沒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林飛揚。」
「原本是林公子。」
「什麼公子不公子的,叫我林飛揚便是,我現在可不是公子,只是個侍從。」
「法空大師是如何做到的?」
「做到什麼?」
「無聲無息的離開淳王府。」
「你去問他啊,問我我怎麼知道?」
「……也是。」李月箏這一下弄清楚了林飛揚的性情,於是知趣的轉開話題:「法空大師年紀輕輕竟然便是金剛寺的外院住持,當真驚人。」
「他有神通唄。」林飛揚不在意的道:「不過大家都更看重武功。」
比起神通,大家更看重武功。
神通再廣大,殺不死人,那有什麼用?
武功才是真正的大神通。
任你神通廣大,我可一劍殺之。
這是大多數武林高手的想法。
這也是他潛心研究,為什麼金剛寺的香客們不多,沒有飛天寺外院多的結論。
如果不是這一次法空施展了行雲布雨咒,而且又逢大旱的時候,金剛寺的香客還是不會這麼暴漲。
他是知道神通有多麼厲害,可那些凡夫俗子們,庸人們不知道啊。
「神通……」李月箏輕輕點頭。
她從林飛揚這一句話里分析得出了太多東西,怪不得法空大師會忽然出現在自己身邊,又在自己眼前忽然消失。
這應該是神足通。
怪不得他能不發出聲音,自己便聽得到,而自己不必說話,他便知道自己所想。
這應該是他心通。
而他能發現自己有危險,及時過來搭救,應該是天眼通,看到了未來的危險,也看到了遙遠的自己。
神通廣大,當真無愧於此名。
她想到這裡,低頭看向白皙手腕上的佛珠,露出笑容。
難怪這佛珠如此神妙。
——
法空站在蓮花池上,感受到一點信仰飄入光輪中,露出笑容。
這個李月箏也沒有白救。
他一閃出現在綠衣外司的西丞小院,聲音出現在寧真真耳中:「師妹,有暇來一趟外院。」
寧真真在正廳里閱讀卷宗,聽到這聲音,放下卷宗起身出了正廳,站到台階上。
法空正一襲紫金袈裟,站在院中央。
小院裡只有寧真真一人,其他人都出去調查天河小巷的那個富商之事。
「師兄。」寧真真一襲白衣如雪,嫣然而笑。
法空便將自己先前做的事說了一遍,尤其是大永決定刺殺王青山。
他自然是用天眼通與天耳通看到聽到了銀眉老者與六個侍衛的說話。
李月箏的那座小院已經被他定位,隨時可以看到聽到,可以隨時過去。
「師兄,這一招不錯!」寧真真輕笑道:「王青山能逃過這一劫嗎?」
「能。」法空輕輕點頭。
寧真真黛眉一蹙。
她在法空跟前毫不掩飾對王青山的殺意。
法空道:「不要小瞧王青山的天資,他能練成遮天蔽日功可不是僥倖,雖然人討厭,脾氣也差,可天賦確實是世間罕有。」
「我會張網以待。」寧真真哼道:「正好揪住大永紫陽閣的尾巴!」
她沒有進入綠衣外司時,還以為大永與大乾是井水不犯河水,尤其大雪山宗阻止了大永武林的入侵,大永應該進不來大乾的。
可現在才知道,大永的秘諜可不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大永的紫陽閣類似於大乾的綠衣外司,神京真不知道藏有多少紫陽閣的秘諜。
逮住一個都是大功。
法空微笑點頭,擺擺手消失。
寧真真站在的原地,明眸閃動。
法空再一閃出現在藏經閣前的蓮池上,悠然的看著池中的魚兒們在追逐。
看看淳王府,再看看綠衣外司,再看看自己,就覺得世間如此美好。
——
傍晚時分,林飛揚與李月箏出現在神京城外。
李月箏看著神京城,忽然陷入恍惚,覺得眼前的神京熟悉而又親切。
三年時間過去,重回神京城,神京城依舊巍然壯觀,仿佛沒有什麼變化。
她隨著林飛揚進入城內,看著繁華喧鬧的一切,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離開過神京,在大永的一切只不過一場大夢。
「走吧,請你去觀雲樓吃一頓大餐。」
「不用先去外院見法空大師?」
「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經在觀雲樓吃飯了,我們過去正好一塊吃。」
「那我便不客氣了。」李月箏笑道。
林飛揚擺擺手,得意的道:「這回知道我輕功的厲害了吧?」
「確實是天下一絕。」李月箏輕輕點頭。
她能斷定,林飛揚的輕功遠非追風逐月訣能比,當真快得駭人聽聞。
林飛揚頓時眉飛色舞,得意的道:「跟你說,這天下之大,輕功能比得過我的幾乎沒有,不是幾乎,就是絕對!」
他神采飛揚:「尤其是在晚上,更是無敵!」
李月箏抿嘴輕笑,沒有附和。
她知道自己一旦附和,他能吹噓個沒完。
兩人來到觀雲樓的時候,法空果然與法寧周陽正坐在窗邊的桌旁,飯菜剛剛擺上。
法空起身微笑合什。
李月箏上前,合什深深一禮。
法空笑著示意她坐下吃飯。
李月箏沒有客氣,坐到法空的身邊,恰好另一側是法寧。
法寧臉紅一下,好奇的看她一眼便轉開目光,沒有再多看。
周陽則好奇的打量李月箏。
林飛揚坐到對面,笑呵呵的道:「和尚,我不負所托,安然帶她回來啦,快吧?」
「還好。」法空頷首,對李月箏笑道:「李施主一路辛苦。」
李月箏笑道:「是大師辛苦。」
「吃飯。」法空笑道。
李月箏沒有客氣。
她覺得在法空跟前不必客氣,聽聞法空的神通廣大,她並沒有疏離感,反而覺得親切。
吃飯之際,林飛揚好奇的問她到底做什麼,怎麼得到消息,怎麼暴露的。
他對李月箏的秘諜生涯充滿了無限的好奇,恨不得自己也體會一番。
他覺得自己給法空做侍從大材小用了,要是跟李月箏一樣做秘諜,那才是如虎添翼。
想想看,自己能站在陰影里,偷聽或者刺殺,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什麼淳王不淳王的,直接殺了便是。
李月箏只是埋頭吃菜,對林飛揚的問話幾乎不回答,對自己在淳王府的一切三緘其口,讓林飛揚極為掃興。
「法空大師。」一個中年男子忽然從桌邊起身,來到法空跟前合什一禮。
法空起身合什。
中年男子相貌平平,但雙眼銳利,透著精明神色,合什問道:「聽聞大師要在城外再次施展神咒,不知是不是真的?」
法空眉頭微挑。
「看來是真的。」中年男子合什道:「不知我們能不能去觀瞧,領略大師的風采?」
法空看向林飛揚。
林飛揚忙擺手:「絕不是我泄露出去的,我可是直接去接應她了啊。」
他一指李月箏。
李月箏好奇的看著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殷切的看著法空。
法空沉吟一下,輕輕點頭。
「多謝大師!多謝大師!」中年男子大喜過望,連連合什躬身。
法空微笑頷首,沒有多說。
「……我知道了,一定是信王爺!」林飛揚猛一拍自己大腿,恍然大悟。
當時在場的幾個,除了自己與信王爺及曾慶元,再沒什麼人了,自己沒透露,那只有信王爺與曾慶元。
可曾慶元一看就知道不是多嘴的人,那便只有信王爺。
很可能是信王爺跟災民們說,然後災民們傳出去,被城裡的人知道了。
法空瞥他一眼,沒說話。
林飛揚嘿嘿笑道:「和尚,如果所有神京人都過去看,不知道能不能容得下。」
法空道:「自有信王爺張羅。」
「我擔心的是,那佛咒不會出什麼岔子吧?不是很難施展嗎?一旦施展不出來,那就丟人到家啦!」
法空點點頭。
「不會吧?真可能失敗?」
「不無可能。」
「……那還是少一些人看好。」
「你覺得呢。」法空搖搖頭,繼續吃飯。
現在消息傳出去了,怎麼可能少人,恐怕所有人都當成了茶餘飯後的點心,正議論紛紛的。
這一次所有人都可以正大光明的看個清楚,看到底是不是佛咒所為,能不能看到大雨。
法空神情平靜如水,心下卻微微興奮。
這場面如果足夠大的話,信眾不知能不能增加,既獲功德又增信眾,一箭雙鵰豈不妙哉。
現在就怕朝廷干預了。
他抬頭看一眼禁宮的方向。
不知禁宮裡的當朝皇帝是什麼態度,這樣的消息肯定傳過去了。
到底是擔心自己迷惑百姓呢,還是任由自己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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