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真真笑道:「師兄你改變了他的命運,這到底是好還是壞?」
「應該算是更好了吧。」法空笑道:「他與師妹你做對,那是必死無疑的,與神劍峰及鏡花宗做對,卻未必。」
寧真真笑道:「神劍峰未必殺不了他的。」
法空道:「把他扔到大乾,既與神劍峰遠離,也與我們遠離,差不多能保全性命了。」
遠離了他們,那麼就遠離了影響,不至於他們任何一個決定都會改變他的命運。
這樣可以避免時時分神看顧著他,自己現在要守著的目標可不少,沒辦法再分神了。
旁人看著自己悠閒自在,深居簡出,其實不知自己也是很忙。
每天都要看一遍自己周圍之人,看看他們是不是在自己的影響下會改變命運而惹殺身之禍。
自己不殺伯仁,伯仁卻因自己而死。
楚靈這種,沒有自己逆天改變命運早已死去的,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占了大便宜,真要死了自己也不至於內疚。
其他人,原本活得好好的,因為自己而死了,那就要內疚了。
內疚可是心境的大敵,是弱點,尤其是突破的時候,很容易被魔念趁虛而入。
他現在知曉淨穢宗的武學大綱,知道魔念的可怕,稍有不慎便要走火入魔而亡。
他每天都要看一遍身邊之人,還是很忙的,不想再添加人數,給自己增加負擔。
「師兄……」寧真真道:「他確實是單純善良之人,可經歷了這一次的大變,就怕會變得極端,那就太可惜了。」
自己不想世間少了一個單純善良之人。
法空笑道:「不會,他的心法會讓他越發的通透,不滯於物的。」
朱辭歲不通世事不明人心,並不是因為他愚蠢,而是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面。
經過這一次的劇變,強烈的刺激,他便會不由自主的琢磨思索,漸漸想清楚人心。
鏡花水月功這門神功不俗,對於心性有影響,他練成之後心性會變得更淡泊。
所以才會對世事與人心懶得多花心思,因為看得很淡。
這一次之後,他仍舊會看得淡,卻不會再忽視,琢磨通了便會看得通透,從而更加超然,明白什麼是最重要的,什麼是次要的,更加看重人心人情,重情輕利。
這是自己看到的朱辭歲的未來。
寧真真輕輕點頭。
法空道:「你的劍法要加緊練啦,神劍峰的長老們離練成劍決越來越近。」
寧真真緊抿紅唇,明眸灼灼。
這激發了她的鬥志與戰意,劍意更堅純。
——
隨後的半個月,他在永空寺與金剛寺外院都舉行了兩次還陽大典。
在永空寺外救活了兩百多人,在金剛寺外院救活了三百多人,功德與信力暴漲。
但他在興奮之餘,也發現了隱患。
功德的暴漲差不多,因為功德多數是來自於被救活之人及家人朋友。
但信力不同,他發現信力的漲速在變緩。
對比神京,天京的放緩速度更慢,因為他在天京的信眾少,盤子小。
畢竟這是大永的地盤,人們更堅信大妙蓮寺更堅信國師,對他這位神僧是半信半疑。
半疑的根本是他的身份,身為大乾人且是大雪山的弟子,很多大永人是與大雪山有仇的,即使沒仇的,也顧慮他大乾人的身份。
顧慮一起,便難堅信。
經過這三次的還陽大典,堅信的人更多了,暴漲速度喜人,雖然放緩,但還是在高速增漲的。
神京則不同,他在神京的信眾更多,經過兩次的地藏空行咒之後,信眾基本已經飽和。
該信的已經堅信不疑,不信的則是再怎麼也不會信。
所以最重要的便是開拓新的地盤,像紫照寺那般,創建更多的分寺。
可這件事急不得。
——
清晨時分,法空與法寧徐青蘿他們在望江樓吃過飯後,來到靈空寺,發現冷飛瓊已經在寺內等候。
冷飛瓊一襲淡綠色宮裝,顯得清新而脫俗。
她站在門口處,法空一進來,她便合什行禮。
法空笑了笑,來到大雄寶殿之外上了一柱香,站在大雄寶殿台階下,打量她兩眼:「氣色不錯,看來與皇上的矛盾解決了。」
「不是跟皇上的事。」冷飛瓊笑道。
「祝蘭馨的事?」法空道。
冷飛瓊輕輕點頭:「蘭馨知道的事卻是了不得,已然證實了。」
法空眉頭一挑。
冷飛瓊道:「師父知道是什麼事吧?」
法空搖搖頭:「一團迷霧,不知道。」
「謝道純他們獲得了一件寶物。」冷飛瓊道:「這件寶物可了不得。」
法空笑道:「說來聽聽。」
冷飛瓊左右看一眼。
法空道:「沒有旁人。」
冷飛瓊道:「是一尊神像。」
法空若有所思:「神像……」
他不由的想到了永夜月神,還有迷神宗的神像,皆是蘊含了強橫的力量。
它們是有別於武功內力罡氣的奇異力量,來自於虛空之中,讓他極為忌憚的力量。
冷飛瓊道:「這具神像據說蘊含著驚人的力量,得之者便可天下無敵。」
法空露出笑容。
但慢慢的,笑容開始收斂,皺眉道:「天下無敵?」
冷飛瓊點點頭。
法空道:「敢說天下無敵……,這神像到底蘊含著什麼力量。」
冷飛瓊搖頭:「蘭馨也不知道,只是無意間偷到了這一隱秘,是天海劍派內是秘而不宣的絕密,……蘭馨練有一門奇功,耳力超常。」
法空若有所思,目光忽然變得深邃,投向了天海劍派。
可看了片刻,他收回了目光,搖搖頭。
有無形的力量擋住了自己的目光,看不到它的存在,好像並不存在一般。
能擋得住自己目光者,絕非尋常的力量。
如果祝蘭馨不說謝道純得了寶物,自己還真看不出來,因為甚至感覺不到隔絕自己力量的存在。
這寶物也沒有隔絕謝道純,也沒影響謝道純,只是隱藏了它自己的存在。
「可看到了?」冷飛瓊道。
法空搖頭。
冷飛瓊道:「蘭馨絕不會撒謊騙我,而且她為何無緣無故遇刺殺?」
法空沉吟片刻道:「你想得到這寶物?」
「我一個皇妃,得了這寶物有何用?」冷飛瓊搖頭:「給師父你便是。」
法空笑道:「給皇上吧。」
這種寶物自己占據可不是什麼好事。
「皇上……」冷飛瓊明眸閃了閃,沉默不語。
法空眉頭一挑:「你還在生皇上的氣?」
「沒有。」冷飛瓊搖搖頭。
法空道:「這種寶物還是給皇上的好,……不過就怕他倒打一耙,說根本沒這般寶物,是你誣賴他。」
冷飛瓊明眸一眯,發出一聲冷笑:「他絕對幹得出來這事!」
法空道:「所以,你可以跟皇上說,先暗自調查一番,查清楚了再令其交上來。」
「皇上恐怕以為謝道純沒這個膽子,自己一發話,謝道純就乖乖交上來呢。」冷飛瓊哼道。
法空笑了笑:「這寶物未必是好東西,也可能是禍害,要慎之再慎,要知道,天上掉的餡餅很可能是有毒的。」
冷飛瓊肅然點頭。
她對法空這話深以為然。
外來的力量越強,越容易反噬,不是自己日積月累苦修而來的力量,要慎之又慎。
「師父,我會跟皇上提起的。」冷飛瓊道。
法空深深看她一眼:「皇上多疑,所以你更要坦蕩無私,不要有戒備心。」
男女之情最堅固也最脆弱,往往因為有情,所以更敏感脆弱更容易變化。
楚雄與冷飛瓊的感情深,所以楚雄對她更敏感,更容易失之冷靜,更容易喜怒無常患得患失。
標準也更嚴苛。
一旦知道她隱藏或者欺騙,一定會傷心痛苦,從而引發極端之舉。
而現在看,冷飛瓊對楚雄已經有了隔閡。
否則,這件事早就跟楚雄提了,而不是先跟自己說,畢竟自己只是記名師父,並不是真正的師父。
現在還好,但是再過一段時間,楚雄就會感受得到。
到那個時候,兩人恐怕就會留下一道難以彌補的裂隙,導致不可預估的後果。
自己身為冷飛瓊的師父,雖然只是記名的,但是冷飛瓊既然信任自己,自己也要起到提醒的責任。
感情之事,往往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再厲害之人,一旦陷入局中,也難以自持,無法保持冷靜與清醒。
冷飛瓊聽罷他的話,明眸閃爍,冷艷的臉龐露出倔強。
法空道:「跟皇上再怎麼置氣,也不能因此而寒心,更不能做出隱瞞之舉,引起猜忌那就麻煩無窮。」
楚雄原本就是多疑之人,對冷飛瓊一直信任有加,是因為兩人相愛於微末,她並不是因為楚雄是皇帝而喜歡上他,是徹底喜歡上他本人。
不管他是不是皇帝,都是一樣的。
一旦破壞了這信任,必然是情海生波,甚至感情變淡變冷,直至成為了怨偶。
冷飛瓊哼一聲道:「大不了把我逐出宮去,還我逍遙自在。」
「你的女兒呢?」法空看一眼她肚子。
冷飛瓊道:「我養得起她,不會讓她受委屈。」
「是做金枝玉葉,還是武林散人?」法空道:「這對她來說,可是截然不同的。」
冷飛瓊看一眼皇宮方向,嘆一口氣道:「師父,做金枝玉葉未必就快活,做一個武林散人未必就不好。」
法空笑道:「這是你的想法,可不是孩子的想法。」
冷飛瓊無奈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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