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笑道:「他們出去之後也不會亂來的。」
「不會亂來?」楊霜庭扭頭看他:「……沒想到你如此仁慈,竟然留著他們。」
她原本以為這些淨穢宗的高手已經被廢了。
依法空的身份,應該不至於殺死他們,很可能廢了他們的修為,讓他們老老實實做一個普通人。
可現在看,他們還活得好好的,而且個個生龍活虎,修為大漲。
這些傢伙如果重新放回淨穢宗,那真是心腹大患。
她想到這裡,明眸閃爍的盯著法空。
這莫不是法空故意如此,用這一招來對付自己吧?
這念頭一閃而過,覺得不至於如此。
「他們還有大用。」法空微笑道:「楊姑娘放心便是,他們不會再回到淨穢宗。」
「那再好不過。」楊霜庭輕輕點頭道:「沒有他們,淨穢宗會更安穩更安全。」
法空帶著她走了一條小徑,然後忽然往右一拐,便踏上了貫通山頂與山腳下的那條石階。
駱驛不絕的香客們或上山或下山,不時從他們身邊經過,仍舊好像沒看他們一般。
如果不知是法空的奇功所致,看到這情形還以為自己遇到鬼了。
兩人繼續往上走,走出兩百多個台階,再往右一拐,來到了藏空寺。
藏空寺敞開,香客排成一百多米長的隊,依次往裡走,秩序井然,都放低聲音。
沒有人要求他們這麼做,可來到藏空寺跟前,一踏入藏空寺,便心靜神寧。
清風徐徐吹拂著自己的臉龐與皮膚,拂過每一根毛孔,周身暢美難言,宛如酣睡一場剛剛醒來。
心靈一下變得寧靜詳和,外界的紛擾與煩惱好像一下變得遙遠,變得不重要,不急不躁無憂無慮。
時間好像停在了此刻。
他們不自覺的身體放鬆,臉上神情放鬆而露出笑容,離開藏空寺之後,便如心靈與靈魂經歷過一次洗滌,變得通透而圓潤,智慧大增。
因為有這般妙用,所以前來奉香的香客們才會駱驛不絕,世間的人們都是趨利的。
楊霜庭也感受到這奇異感覺,沒有多說,隨著法空從旁邊進入了寺內,來到了他的住持院子。
一個青年和尚奉上茶茗。
楊霜庭皺眉看著這青年和尚,而這青年和尚則低眉斂目,目光僅僅落在腳下一尺,不外馳不他顧。
他好像沒看到楊霜庭一般,輕輕放下茶盞,輕輕退出了住持院子,輕手輕腳,無聲無息。
「他……?」楊霜庭遲疑道:「真是呂歡?」
「是。」法空頷首。
楊霜庭不解的道:「他怎麼可能變成這樣?簡直就是換了一個人」
她最知道呂歡是什麼模樣,肆意張揚,沒有一刻閒著,手腳一聲亂動。
可現在的呂歡,卻沉靜穩重。
如果不是模樣沒變,她絕對會認為是另一個人,世間畢竟還是有相像之人的。
法空微笑:「心念一轉,性情自然也發生變化。」
「他心念怎麼轉了?」
法空微笑道:「他悟性驚人,在鐘山的廝殺中,忽然頓悟出了一門武功。」
「……還能這樣?」楊霜庭遲疑:「是你故意留在某一處的心法吧?」
法空失笑道:「楊姑娘,是他領悟自創的,而不是我送的。」
「……古怪。」楊霜庭覺得荒謬。
自創一門心法是何等艱難之事,別說呂歡,便是自己也遙遙無期。
呂歡竟然能創出一門心法?
簡直是荒謬之極!
法空微笑道:「在鐘山的陣法內,他們思維會變得格外靈動,靈感也異常的活躍,忽然有所感悟從而創出一門奇功,現在看是沒問題的。」
「呂歡確實是變強了不少。」楊霜庭思索著說道。
先前雖然震驚於他的氣質大變,可沒有忘記本能,仍舊感應著他的氣息。
他氣息內斂,如漲潮的海水,看似平緩,卻蘊含著渾厚的力量。
他修為確實是大進,遠非從前。
她隨即又搖頭:「自創心法,這條路不妥當,他這是自討苦吃。」
現在看是沒問題,可未必將來就沒問題。
任何一門心法都是智慧的凝聚,都是無數人的經驗教訓,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走火入魔。
心法是需要一代人一代人去慢慢摸索慢慢完善,絕不是一蹴而就之事。
除非是那種簡單的武技。
法空笑道:「這不是單獨的心法,而是一門武技,所以楊姑娘不必擔心。」
「武技……」楊霜庭鬆一口氣,隨即蹙眉:「可這門武技竟然會改變心念?」
法空點點頭:「威力驚人的一招,他正在琢磨配合的心法,需要配合佛門心法。」
「怪不得……」楊霜庭徹底放下心。
法空伸手示意喝茶。
兩人正坐在一張石桌旁。
楊霜庭輕啜一口,還是很好奇呂歡創出了什麼武技,威力到底如何。
法空道:「楊姑娘可曾聽說過天女宗?」
楊霜庭輕頷首。
法空微笑看著她。
「天女宗是已經絕傳了的,你打聽這個幹什麼?難道重現傳人了?」
法空輕輕點頭。
楊霜庭道:「這天女宗斷絕傳承不是十年二十年了,是已經斷絕了數百年。」
「隔代傳人。」法空道。
「天女宗的傳人,……翻不起風浪的。」楊霜庭搖頭。
天女宗是奇功,對資質稟賦需要太古怪,弟子稀少,註定了不可能昌盛。
動輒有斷絕傳承之虞。
所以天女宗必然留有後手,出現隔代傳人並不稀奇。
但這種隔代傳人也註定沒辦法掀起風浪。
沒有先人的指點,修煉起來怎麼可能快,更何況天女宗的武學也不是威力強橫。
法空道:「那你可知天女宗的心法?」
楊霜庭沉默不語。
法空微笑道:「看來果然是有。」
楊霜庭道:「你要天女宗的心法有什麼用?天女宗心法對一般人毫無用處,因為那位天女宗的隔代傳人?」
法空輕輕點頭:「我對天女宗的心法很好奇,想要弄清楚駐顏之奧妙。」
楊霜庭上下打量他一眼,輕笑道:「好像女人更注重容顏吧?大師也注重?……哦——難道大師有女人?」
法空失笑。
楊霜庭道:「我雖得到了這天女宗的心法,卻沒辦法練,也是陰差陽錯。」
「你的太上淨明經也有駐顏之效,沒必要練這天女宗心法了吧?」
「……是。」
「說罷,我如何才能看到這心法。」
「……容我想想。」楊霜庭輕笑一聲,笑眼彎彎:「這機會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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