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長雖然聲音不高,但坐在車轅上的巴圖魯和李中庸也聽到了,林道長的言外之意他們心領神會,為了給眾人爭取準備的時間,巴圖魯便微微勒韁,放慢了馬車行進的速度。
北門處也有把守城門的士兵,人數還不在少數,但他們神情慵懶,抱著矛戈依在城門旁,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嘴臉。
長生不會武功,少有閱歷,眼見又要動手,免不得緊張心慌,「三師兄,官兵也不管他們嗎?」
「士兵不同於捕快衙役,似這種江湖毆鬥不歸他們管轄,」陳立秋搖頭說道,「況且丐幫行事狠毒下作,且人數眾多,即便是官兵也不願輕易招惹他們。」
見長生面露糾結,田真弓猜到他心中所想,「丐幫弟子不同於落難的災民乞丐,丐幫是個幫派,門人弟子都是些混跡市井的江湖中人,雖然也會行乞,卻以敲詐勒索居多,並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可憐窮人不是錯,但窮人不一定就是好人,」陳立秋說道,「你沒出過門,以後你就知道了,越是混跡市井的人,行事越不講究。 」
田真弓和陳立秋耐心解釋,長生便虛心聽著,但他也很清楚自己不會武功,保護不了林道長和一干同門,甚至連自己的安全都要依仗他們。
「蒙上頭臉,」林道長輕聲說道,「見過你們真面目的人越少,日後你們就越安全。」
林道長言罷,眾人紛紛拿出帕巾開始蒙面。
見長生沒有帕巾,田真弓便自包袱里拿出一個備用的手帕塞給了他。
同樣沒有帕巾的還有巴圖魯,好在李中庸那裡也有換洗的,但遞給巴圖魯時卻被他撇了回來,「給我幹嘛,我這樣兒的蒙臉有個卵用。」
說話之間,馬車已經駛出城門,此時距丐幫眾人已不足五十丈,巴圖魯轉頭問道,「師父,是走過去還是衝過去?」
不等林道長開口,陳立秋便搶先開口,「這還用問,肯定是衝過去,來者不善,跟他們沒道理可講。」
巴圖魯等了片刻,不見林道長出言反對,便揚起馬鞭,響鞭催馬。
城外的那群丐幫弟子一直在目不轉睛的盯著眾人的馬車,眼見馬車突然加速,紛紛轉頭為首的彪形大漢,那彪形大漢約有三十來歲,長的肥頭大耳,所穿的灰衣很是整
潔,胸前的幾塊黃色補丁明顯是出於某種需要而刻意縫上去的。
「嘿嘿嘿,好不容易被咱們等著了,還想跑,」彪形大漢手中長棍重重拄地,「一起上,搶了寶貝,論功行賞。」
丐幫幫眾聞言興奮呼喊,不等馬車駛近便持拿各種兵器沖了上來。
丐幫眾人所用兵器很是雜亂,以棍棒居多,有木棍有鐵棍,還有一些朴刀和斧頭。
「老二,接著,」巴圖魯將手中的韁繩和馬鞭甩向右側副駕的李中庸,轉而手持鑌鐵棍疾沖而出,「我來開道。」
先前馬幫圍攻己方眾人的時候巴圖魯遭了暗算,未能動手禦敵,一直窩著一口火兒,此番讓他逮到出氣的機會,哪裡還會手下留情,甩開膀子,大步流星,片刻之間便與丐幫眾人短兵相接,左拳猛揮,率先砸飛一個,轉而單手掄棒,又砸飛兩人。
巴圖魯身形高大,力氣驚人,與他硬碰硬敵人哪有便宜可占,但丐幫眾人並未打算與他單打獨鬥,一哄而上,各執兵器,一通亂砸猛砍。
身形高大之人身法一定不夠靈活,這是必然的缺陷,而巴圖魯所習練的金剛不壞神功恰好彌補了這一缺憾,任憑敵人刀槍棍棒一齊加身也傷不得他分毫,破碎的只是衣裳,皮肉毫髮無傷。
此時馬車已經衝到近前,巴圖魯顧不得與對手多做糾纏,雙臂前伸,橫棍胸前,悶聲發力,大步前沖。
察覺到巴圖魯試圖為馬車開道,為首的彪形大漢急忙高喊下令,「不准退,攔住他。」
聽得大漢言語,與巴圖魯短兵相接的丐幫眾人便不敢逃避躲閃,只能硬著頭皮上前阻攔,但他們哪裡攔得住黑塔一般的巴圖魯,縱然十餘人一同上前阻攔,也不能拖延巴圖魯分毫,被其撞的人仰馬翻。
就在巴圖魯奮勇開道之時,身後突然傳來了馬匹的嘶叫,巴圖魯聞聲回頭,只見兩匹駕轅的馬正在負痛嘶叫,定睛一看,原來是丐幫眾人沖它們下手了,跑在前面的駟馬被他們斬斷了一隻前蹄,而跟在後面的駙馬則被他們戳破了肚皮。
不等巴圖
魯回身援救,李中庸等人已經躍下馬車,與丐幫眾人展開了近身廝殺。
馬匹受傷,前沖開道便失去了意義,巴圖魯大罵一聲,轉身殺回,起腳踹飛一人,抓住馬韁試圖穩住馬匹。
奈何馬匹受傷發驚,驚嘶蹦跳,不受控馭。
巴圖魯是自草原長大的,對馬有著很深的感情,眼見駟馬被生生砍斷了前蹄,好生心痛,皺眉抬手,大力抬手,一掌拍下,解了那駟馬的痛苦,轉而生生拽斷套索,拉著僅剩的駙馬拖車前沖。
駙馬雖然能夠勉強奔跑,卻也受了很重的傷,奔跑之時鮮血一直自馬腹急涌而出。
眼見駙馬身受重傷仍在勉力支撐,巴圖魯好生不忍,但眼下他們身陷重圍,必須儘快突圍。
巴圖魯自前方牽馬開道,李中庸護右翼,陳立秋護左翼,田真弓和長生施放暗器斷後,一陣慌亂之中再度衝出了數十丈。
到得這裡,那匹駙馬再也支撐不住了,口鼻處溢出了大量血泡,見此情形,巴圖魯再也不忍心讓它繼續拼命,橫心咬牙,抬手拍死了它。
拍死駙馬之後,巴圖魯將所有套索盡數拽斷,將鑌鐵棍放到車上,騰出雙手抓握車轅,代馬拉車,怒吼前沖。
李中庸等人雖然都有神兵在手,卻疏於實戰,實則在與馬幫遭遇之前,他們也未曾實戰殺人,此番與對手近戰廝殺,心中免不得慌亂緊張,死傷的人越多,心中就越緊張,好在敵人之中並無像樣的高手,眾人以寡敵眾,勉強還能穩住陣腳。
幾人之中以長生傷的人最少,不會武功是原因之一,再有就是之前幾乎不曾經歷過類似的事情,不過主要原因還是他所持拿的箭弩上弦麻煩。
見長生滿臉通紅,陳立秋出於善意打趣安撫,「哈哈,老五,現在你該知道了吧,江湖不是人情世故,江湖就是打打殺殺。」
長生正在忙著拉弦裝箭,雖然聽到了陳立秋的話卻無暇回話,他本以為自己會很害怕,但事到臨頭卻發現自己根本顧不上緊張害怕,遭遇對手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你不殺別人,別人就會殺你,只有當事之人才明白糾結是多麼愚蠢,動手的時候沒有時間悲天憫人,也沒工夫感嘆傷懷,你留情,別人不留情,
不殺別人,就會被別人殺死。
長生剛剛裝上短箭,卻發現馬車停了下來,歪身一看,這才發現丐幫為首的彪形大漢攔住了巴圖魯。
那大漢用的是一根木棒,由於巴圖魯雙手抓握車轅,躲閃不便,被那大漢所用棍棒當頭砸中。
那大漢所用的棍棒乃槐木所制,既硬且韌,便是巴圖魯有金剛不壞神功護體,亦被他砸了個踉蹌。
擔心顛到車裡的林道長,巴圖魯便沒有放手,直待李中庸閃身來援方才騰出手來,抽出鑌鐵棍沖向那正在運氣聚力的灰衣大漢。
此前巴圖魯雖然持棍對敵卻並未自鑌鐵棍上灌注靈氣,此番挨了打,心中憤怒,便在前沖之時催動靈氣,伴隨著靈氣的灌入,原本漆黑如墨的鑌鐵棍逐漸變為赤紅,一聲怒吼橫掃,先斷棍,再碎頭,那為首的丐幫頭領連哀嚎聲都不曾發出便橫屍殞命。
眼見己方頭領陣亡,丐幫眾人再無鬥志,群龍無首,面面相覷,雖然垂涎之心不死,卻也不敢再行阻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巴圖魯拉車狂奔,往北絕塵而去。
「師父,您沒事兒吧?」巴圖魯奔跑之時關切詢問。
「沒事。」車內傳來了林道長的聲音。
長生原本非常擔心林道長的傷勢,見此番廝殺他並未動手參與,心頭便輕了幾分,這說明林道長並不希望自己的傷勢繼續惡化,由此可見或許真的有機會力挽狂瀾。
「老五,上車。」李中庸喊道。
「不用,我跟得上。」長生搖頭。
「他們仍在後面觀望,你腿腳不便,若是被他們發現端倪,日後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李中庸說道。
「我不怕麻煩。」長生說道。
「哈哈哈,好樣的,」陳立秋高聲誇讚,「假以時日,咱們神功大成,誰能奈何我們。」
林道長自車內說道,「老三,休要狂妄,你一直想要入道,當靜心明志,不可有好勝之心。」
「知道了,師父,」陳立秋擔心林道長再度指責批評,急忙岔開了話題,「但凡主道城外皆有官家驛站,老大,你再堅持片刻,待得趕到驛站,便能得到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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