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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穎與江偉說完話,便開始準備包餃子的餡料,她從冰箱裡拿出一袋絞好的豬肉和一袋絞好的牛肉,然後又拿出一棵大白菜和一個大蘿蔔,她先洗淨了大白菜和蘿蔔,用刀切成末,然後她把廚房裡早已經用熱水泡軟了的粉絲也切成末,這些都完成之後,她把白菜、絞好的豬肉和粉絲混合在一起,做成一種餡料,將牛肉和蘿蔔混合在一起,做成另外一種餡料;忙完這些,她便去將江偉早已經揉好的麵團擀成麵皮,江偉會揉麵團,但是擀麵皮這種細活卻是不會,她擀麵皮,江偉和陳莉便在一旁開始包了,到了晚飯時間,餃子已經包了不少,於是楊穎去煮了,三人吃了,江偉便搶著去洗碗,楊穎笑道:「也好,儘管一年到頭家裡有家政師傅,可是再怎麼說我也好歹為你做了一年家務,你除夕洗一回碗,也算還我的情,只是,別讓媽媽和你們孫總知道。」
江偉笑著去廚房洗碗了,陳莉說道:「穎兒,你把小偉照顧得真好。」
晚上餐具簡單,過不得一會兒,江偉洗完了碗,收拾乾淨了廚房,便又回來和楊穎、陳莉一起包餃子,其時電視裡新聞聯播剛剛開始,全國到處一片喜氣洋洋,洋溢著節日的歡樂喜慶氣氛。
江偉便罷了,楊穎和陳莉心靈手巧,幹活很快,八點鐘才過,餃子便包完了,他們都去洗了手,然後坐下來喝水聊天,圍著電視看春晚,歡樂喜慶融融。
十一點鐘,楊穎煮了餃子,三人吃了,待楊穎收拾好廚房,十一點半已過,於是三人拎了買來的煙花,去了生活廣場,時間臨近十二點,廣場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大家都在那兒熱鬧的燃放著辭舊迎新的煙花焰火,煙花焰火滿天,奪目絢爛,三人隨著歡樂的人群,也將自己帶來的煙花點燃放了。
放罷煙花,三人回到家中,打開電視看看,春晚接近尾聲,難忘今宵的歌聲已經響起,於是洗漱,很快洗漱完畢,各自回房休息。
陳莉和楊穎住到了一起,她倆躺在床上,肩並肩斜靠著床頭的靠墊,她們雖然是多年的好友,卻是第一次同榻而眠,她們彼此感覺很親近,卻又有些稀奇新鮮。
楊穎體恤陳莉的辛苦,主動問道:「陳姐姐,今天折騰了一天,累了吧?」
陳莉說道:「不過是包餃子遛彎放焰火,怎麼會累呢?大家在一起,很熱鬧,我原來一個人在北京過年,整天窩在家裡,悶得很。」
楊穎說道:「那以後每年過年你都到我家來,大家在一起,熱鬧些,你平時也多到我家來,有時候我一個人在家,挺冷清的,你來了,咱們兩個說話。」
陳莉說道:「好,只是以後你別覺得我煩就好。」
楊穎心中猶豫,她和江偉兩個把陳莉叫過來不僅僅是一起過年,更重要的是他們有事相告、有話要說,然而看到陳莉無辜懵懂、毫無察覺、更是毫無防備的樣子,楊穎又於心不忍,她說不出口,躊躇片刻,她說道:「陳姐姐。。。。」
陳莉感覺到異常,好奇的問道:「穎兒,怎麼了?你有話要說嗎?」
看著陳莉無辜的面容,楊穎心中翻騰,實在不忍,可是,對於他們三人來說,這是一道死結,死結已成,任誰也沒有好辦法了,再拖下去,也不會有好的解決辦法,她不由自主的抓住陳莉的手,說道:「陳姐姐,對不起,我自私自利,我要和小偉結婚了。。。。」
她話未說完,陳莉紅潤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她的手在發抖、手心出汗,她猶如遭受一記重擊,頃刻間變得痴痴傻傻,半天回不過神來。
楊穎心中難過,陳莉的樣子讓她特別痛心,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陳莉。
半晌,陳莉喃喃說道:「你往下說。。。。」
楊穎無法,只得硬起心腸說道:「陳姐姐,我就要跟小偉結婚了,我們已經向小偉單位提出結婚申請,小偉單位已經派人把我接進去進行了談話,申請大概三月份就會批准下來,到時候我就要和小偉登記結婚了,婚禮什麼時候舉行現在還不好說,婚禮也不全是我和小偉的私事,他們單位也要參與。。。。」
陳莉頭腦一片空白、一片嗡然,楊穎說的話,她其實一句都沒有聽清,不過這也無關緊要,大概的意思她是清楚了,那就是她苦苦追求多年的人終於要結婚了,新娘不是她。
她忽然發現,她是那麼的脆弱,玻璃心,玻璃人,那麼的不堪一擊,一擊就倒,一倒就碎,她痴痴傻傻,愣愣怔怔。
楊穎心中難過,握住陳莉的手說道:「陳姐姐。。。。」
好半天陳莉終於透過氣來,說道:「穎兒,你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嗎?」
楊穎說道:「陳姐姐,你講吧,我聽著呢!」
於是陳莉用手擦了擦她眼睛沁出的淚珠,開始了她的敘說:「我八歲以前,家裡的生活正常而簡單,家裡一共四口人,爸爸、媽媽、弟弟和我,爸爸在外打工,媽媽在家務農,順帶照顧我們姐弟倆,農村的生活說不上富裕,然而如村里許多的農家一樣,日子就那麼普通平淡的過著。
我八歲那年,家裡發生了變故,我爸爸在建築工地上突發高墜事故身亡,爸爸身亡後,我家的生活立時成了無源之水、無根之木,在農村,需要壯勞力的地方,一個農村婦女帶著兩個孩子,生活的艱難可想而知。
種地艱難,犁地耙地,種子化肥,哪一樣不要錢、不要壯勞力?我家沒錢,也沒有壯勞力,我媽媽只得腆著臉去求、去借,去求叔叔們、去求舅舅們,叔叔與舅舅念及兄弟姐妹之情,勉強還算好說話,可是嬸子和舅媽的臉色卻很難看,她們倒不是不肯借錢、不肯幫忙,而是勸誡我媽媽不讓我讀書,她們說女孩子讀那麼多書做什麼,遲早是人家的人,不若不讀書,去幫家裡做點事情,讓弟弟一個人讀書就好。
可是我媽媽性子雖然軟弱,卻倔強,我喜愛讀書,她便讓我讀書,絕口不提讓我回家做事的話,我心中也暗下決心,要努力讀書,讀出個樣子來報答我媽媽。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和我弟弟稍微大一點的時候,就開始幫我媽媽做些事情了,比如我能幫家裡做飯了,我弟弟能幫家裡割豬草了,儘管人小力微,我和我弟弟也多少想幫我媽媽減輕點負擔。
我讀到初三的時候,我弟弟小學畢業,便不上學了,他說他不喜歡讀書,沒考上好初中,讀書也沒意思,就不讀了,他那時正處於叛逆期,我媽媽也管不了,便由他去了,我媽媽由此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希望我將來讀書出來出人頭地。
我自然是努力的,農村的家庭,無依無靠,讀書是唯一的出路,那個時候我希望讀中專,這樣好早點出來工作減輕家裡的負擔,不過中專不是隨便就能讀的,分數低了不要,分數高了也不要,它只錄取某一分數段的學生,我中考的分數比那個高,去不了,於是我就只能去縣城一中報到了。
在高中我一如既往的努力讀書,讀書成了我的希望,我成了我家的希望,寒暑假回家,我媽媽和我弟弟寵我,我都不用去村口集市賣菜了,我兩耳不聞窗外事,只管讀書就好,有男生給我遞紙條、求交往,我理都不理,直接扔廢紙簍里了,就這樣,我高考成績優秀,考上了西京飛天大學,在那兒,我碰到了小偉,我初識小偉時,我想這個人倒有趣,小小年紀該去讀高中怎麼早早跑到大學來了,這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
在進入大學之前,在男女感情這件事情上,我一直是很冷淡的,這一是因為我家裡條件艱苦,讀書是我唯一的出路,我怎麼能想這些與讀書不相干的事情呢?二是我學習成績好,由此帶來了自尊自傲心氣高,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用這些來掩蓋我的貧窮、自卑還是別的,總之我並不覺得我周圍有讓我心動、讓我欽佩、讓我想交往的男生,我一度以為我情竇不會開了,我以為我是個冷淡冷漠的人。
事實當然不是這樣,所謂情竇不開,所謂冷淡冷漠,所謂自尊自卑,都是因為沒有碰到讓自己無所顧忌的那個人,初識小偉後,我不是想跟他談戀愛,我一個當姐姐的,也不會找一個弟弟談戀愛,我首先想到的是跟他比一比學習成績,他挾少年天才、年級里高考第一名、年級里唯一的本碩博連讀、院長的高足盛名而來,我倒想見識他有多少斤兩、是否名副其實,你知道,我這個人一無所長,唯一引以為傲的就是我的學習成績了。
盛名之下,實無虛土,我暗中較勁,反覆比較,終究還是大敗而歸,不要說空氣動力學、結構靜力學這些純理論的理工科,便是女生最為擅長的機械圖紙設計這一類的科目,我與小偉比起來,也不值一提,他理解深邃的純理論知識起來,比所有的男生都強,他作起設計圖紙起來,又比所有的女生都巧,慢慢的,我的心態發生了變化,我不比了,我只想在校園裡多碰到他了,那個時候我們已經大三,小偉個子長高了,我與他在一起,不再是姐姐與弟弟的感覺,而是正常的男生女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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