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好細腰 第246章 夜色四合

    淳于焰這時才姍姍來遲,不知從哪裡拎來個鳥籠,示意僕從獻給太后,輕言軟語。

    「為了等這小東西,來遲了。沒誤什麼事吧?」

    人都坐回了花廳里,酒菜涼透,無人用膳,氣氛凝滯低壓,便是他那個太后表姐,臉色也不好看,哪裡像是宴飲,根本就像是奔喪。

    「這是在做什麼?三司會審?」

    李桑若這時無心跟淳于焰計較什麼,眼帘斂了斂。

    「賜座。」

    淳于焰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看那小鳥兒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在籠子裡撲騰,甩動著漂亮的鳥羽,渾然不知人間險惡的樣子,懶洋洋挽唇淺笑,優雅地坐下來。

    一室的人,噤若寒蟬。

    淳于焰沒有看到馮十二。

    得知方才發生的事情,他輕涼涼便笑了。

    又是毒。

    淳于焰問旁側的大鴻臚邵澄,「太后殿下懷疑是誰?」

    邵澄有點尷尬,「回世子,下官不知。」

    淳于焰嘴角一扯,輕撫臉頰的面具,「早知有這熱鬧,該早些來。」

    邵澄沒抬眼,世子身上滿是剛沐浴過的清香,一身錦袍奢侈華貴,說什麼為了等著給太后拿鳥,誰知是做什麼去了?-

    園子裡的人,川流不息。宮女、士兵,寺人,侍衛,不時有消息傳進來,偶爾引發一陣討論,大多數時候,人們都很沉默。

    濮陽漪去廂房看馮蘊的時候,她正躺臥在那張錦被上,半闔著眼睛,慵懶而眠,好像渾然不知外面的人,已經為她忙亂瘋了。

    「小祖宗,你倒是睡得著的。」

    馮蘊抬了抬眼,不經意的動作,卻盡顯妖嬈。

    「不睡我又能如何?」

    「驚弓之鳥,不該怕得要死嗎?」

    馮蘊拉了拉衣襟,坐過來想向濮陽漪行禮。

    她衣裙鬆散,頭髮也有些亂了,臉頰緋紅,雪頸和鎖骨上的痕跡顯露出來,濮陽漪看得眼睛都燙了。

    「別別別,你躺著別起來。」她自顧自坐下,「幸虧我是女子,我要是男子,看到你也定是斯文掃地,禽獸不如…」

    馮蘊捋了捋那頭黑髮,順著從肩膀上垂散下來,模樣更顯柔順。

    「讓縣君看笑話了。」

    「唉。」濮陽漪看著她也有些欲言又止,「小時候在宮裡,常聽人說起這些骯髒事。我阿母說,這天底下,唯女子最是容不得女子。尤其是宮裡的,她們很是學了些諂媚男子的本事,一門心思討好男子,從同類嘴裡奪食」

    馮蘊溫柔地笑。

    她不說話,只是看著濮陽漪。

    二人對望片刻,濮陽漪從她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模樣。

    「我多話了。」

    「縣君性情中人。」

    「那回頭把你大兄交代給我?」

    「」

    夜色四合。

    黑暗掩映下的耳房裡,有僕女低低的嗚咽。

    就似卡在喉嚨里,聽上去沙嘎至極。

    「方總管,不是說沒有人會來追究嗎」

    方福才眼睛頗冷,「學會閉嘴,才能保命。」

    仆女眼淚掛在睫毛上,隨著聲音顫抖。

    「盤問起來,婢子當如何說起?」

    方福才道:「就按雜家交代的說。」

    兩個仆女頭垂得低低的,緊張得整個人都繃了起來。

    方福才看在眼裡,目光無比陰冷。

    「不要害怕。即使有個三長兩短,你們的家人,雜家也會好好看顧著」

    仆女方才只是害怕,這個時候,已是驚恐。

    說什麼會照拂她們的家人。

    其實是拿她們家人的性命來威脅

    警告她們不可胡說八道。

    兩個仆女面若死灰,「婢子明白了。」

    園子裡的仆女小廝和隨從侍衛都要接受盤查。

    看著她們被帶去花廳,一副手腳不知如何擺放的樣子,方福才默默垂眸跟上,心裡也在打鼓。

    恍惚中,他想起今日去春酲館接人的時候,馮蘊對他說的那些話。

    她說:「方公公是個通透的妙人,辦起事來乾淨利索。怪不得能得太后殿下賞識,只怕家中親眷和後世子孫都要跟著公公享福了。」

    他一個閹貨,哪裡來的後世子孫?

    那時他以為馮夫人只是隨口說的恭維話。

    原來不是。

    她說的是反話。

    算計好了他們的算計,甘願入局,以計攻計。


    要是此事把他牽扯出來,方家人都要跟著遭殃了

    他和太后都太小看馮十二娘了。

    以為她靠的是臉,不知原有心計。

    她就像是一根筍。

    剝去一層還有一層,不剝到底,誰也不知肚子裡裝的是什麼貨。

    可惜,他醒悟晚了。

    -

    兩個仆女被押到花廳,跪下便開始哭,照方福才教的話,說無辜,一問三不知。

    「仆女見馮夫人面善和氣,這才熱絡了幾分,將夫人帶到更衣房,渾不知香里有毒」

    「仆女也是,倒茶時不小心灑在韋司主身上,哪會知曉酒里有毒」

    「殿下明鑑,仆女絕無害將軍夫人的心啊」

    兩個仆女不住磕頭。

    滿堂無聲。

    李桑若不動聲色地掃向裴獗。

    「繡音和梅音在我跟前侍候有些日子了,品行端正,哀家量她們也干不出這等髒事來」

    裴獗一言不發,獨坐不動,孤傲而冷漠。

    方福才遲疑一下,上前揖拜。

    「殿下,小人有個想法。」

    李桑若哦聲,平了平浮躁的氣息,「說來聽聽。」

    方福才道:「小人端給馮夫人的是殿下珍藏的好酒,更衣室里點的是殿下喜愛的甘露香,原是存的好心。只怕是有人要給殿下下藥,陰差陽錯,讓馮夫人和韋司主代為受過了」

    李桑若眼皮微跳。

    還是得方福才。

    她壓著情緒,看向眾臣臉上的驚疑,故作不解地問:

    「你是說,有人想害哀家?」

    方福才垂下眼,「正是如此。」

    「豈有此理。」李桑若沉下臉,「在哀家跟前,何人會如此大膽?」

    周遭寂靜。

    方福才遲疑一下才道:「會不會是宋壽安?」

    要不是這個時候非得找那麼一個人出來,方福才是絕非不會提及宋壽安名字的。

    但此刻,再沒有比宋壽安更好用的替罪羊了。

    方福才看著太后變臉,嘆道:「諸公有所不知,宋壽安貪墨濫殺,徇私瀆職,借大內緹騎司之名,在信州橫行霸道,甚至試圖輕薄馮夫人。太后殿下一怒之下,褫了他烏紗,正在查辦。」

    又拱了拱手,義正詞嚴地對李桑若道:

    「這廝以前在大內行走,積了些淫威,在太后身邊安插有自己的眼線,這才能在園子裡渾水摸魚,藉機報復太后,報復大將軍和馮夫人,以及韋司主」

    果然天衣無縫。

    只要壞人是宋壽安,便合情合理了。

    「宋壽安人在大牢,便可指揮如此縝密的投毒案,方公公總管內宮卻如此無能,第一個就該杖斃。」

    方福才尬笑,「是小人無能。小人也只是推測合理推測。」

    裴獗眼皮微抬,「不如,把宋壽安提到堂上,當面對質?」

    李桑若心頭陡然一緊,「無須問他。一個罪奴,量他翻不出什麼風浪來。」

    裴獗沒有看她,也沒有往死里逼她。

    高大的身軀微微一轉,面向兩個仆女,目光隱含殺氣。

    「說實話,尚有一絲生機。」

    閻王將軍名聲在外,不冷不熱,也足以讓仆女膽戰心驚。

    「仆女說的全是實話,望,望將軍明察。」

    「龐貴。」裴獗嘴角抿起,聲音異常冷冽。

    「聽說大內緹騎司,審訊錄供,最是得心應手?」

    龐貴賊精,一聽便拱手應道:「回大將軍話,普通姦犯小人,一個時辰。嘴嚴一點的,兩個時辰,五大三粗的壯漢厚實嘴緊,但也熬不過三日,連他爹娘的房事,也能一一交代了。」

    這話說得粗俗,卻不好笑。

    緹騎司乾的那些事,在座都有耳聞。

    這便是李宗訓組緹騎司掣肘眾臣的目的,可遠在中京的李宗訓,大概想不到自己的女兒會幹出這等蠢事。

    龐貴聲音未落,兩個仆女已變了臉色。

    她們在嘉福殿行走,了解緹騎司是什麼地方。

    當即便嚇癱了。

    「將軍,將軍饒命,仆女說的都是真話,仆女冤枉啊」

    殿裡哀嚎陣陣。

    龐貴很清楚這時該怎麼做。

    「是不是真話,到緹騎司走一遭就明白了。」他走過去拿人,末了又咬牙切齒,用極小的聲音道:「禍害我們司主,我看皮子是有多癢」

    仆女嚇得瑟瑟發抖,求助的目光最終看向方福才。

    「方總管,救命,方總管救救我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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