鄆城縣城距離梁山驛有小百里遠近,自然不是一日之間便可抵達的。一干鄉勇民兵也不是那日行百里的精幹強兵,他們便是連日行五十里都做不到。
這第一日,楊志只帶兵走了二十餘里。便不得不就近尋了一處集鎮住下。這鄆城地界上的士紳地主都是極歡迎官軍剿匪的,那梁山就是一把懸在他們頭上的刀啊。別的不說,只是這個冬季里,他們一干人中那就沒一個敢再用過去的手段來喝窮人佃戶的血,沒人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可是損失了不小。
且這才只是一個冬季,看梁山泊周遭各縣都有多少士紳地主被滅門,被抄家啦?不解決了這個心頭大患,他們的日子就永遠也過不舒坦。就永遠也實現不了把土地都變成自家的這一宏圖大願。
所以這些士紳地主都很是熱心。都不需楊志再做吩咐,熱湯熱水,豬羊雞鴨,一壇壇的酒水,便送進了軍中。楊志都有些發懵,他由衷的感覺到了眼前士紳地主們內心裡的歡喜和愛戴,簞食壺漿迎王師的典故似乎不假啊。叫在江南之地受到過無數個白眼和惡毒咒罵的楊志深感歡喜。
只是楊志也非傻子,一時兒的高興勁褪去,他人便意識到了,為什麼自己會受到如此待遇了。
想著卻是心冷。
而且不其提這個身心上擔負著注重榮耀,背負著振興家門,不可讓祖上榮光受到玷污的漢子,明白了後是怎麼想的。這一夜裡武二郎過的卻甚是快活。
他與晁蓋連拼了十碗酒,直接把這個他所敬仰的齊魯大豪給灌趴下了。還有那鄆城縣的馬兵都頭朱仝,那也是條漢子,一碗碗的酒水灌倒肚子裡,最後武松都不知曉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
第二日起來,被酒神青垂的武松是神清氣爽,頭不暈來腿不軟;而晁蓋和朱仝卻儘是一副沒精打采的鬥敗公雞樣兒。
這一日楊志率軍行了大概三十來里,距離梁山驛已經只剩下一日路程了。楊志開始著人警備。夜間可不能疏忽,特別是對梁山賊。
楊志背負著全部的希望來到這濟州,目標是剷平梁山,那自然要對梁山了解有加了。他當初就是懼怕梁山名頭摻水,不敢挑著財貨打梁山泊路過,而改走了他路。但現下看卻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是這事兒,楊志早就拋在腦後,真正叫他驚醒的是陸謙的戰績。那一把又一把火,燒的梁山好不興旺,燒得官軍好不狼狽。
陸謙善夜戰,善偷襲取巧。雖然從兵法上看,不過是鬼魅伎倆,但楊志卻不得不上心。蓋是因為他真的輸不起,沒再來一次的本錢了。
只看那高俅的態度他就知道,如果是沒有眼下的梁山之戰,當日他就被推出太尉府了。
是以,楊志萬分珍貴眼前這來之不易的機會。而他手下又儘是些疏忽訓練的土勇,一旦被襲擊得手,後果不堪設想。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手下的隊伍里,不僅有武松這個視陸謙為大恩人的內奸,還有晁蓋這一與梁山通風報信之輩。
這個時候的陸某人已經詳細拿到了官軍的底細,更是知曉了楊志這隊人馬的兵力、配置。這時鄆城縣內的官軍主力也在黨世雄的帶領下出了城門,向著梁山泊開來。與楊志所部前後間隔有三十里路,正常行進大概是一日的路程。
按道理說,這支官軍的先鋒隊伍真真不弱。除了楊志這個叫陸謙大吃一驚兼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外,還有武松、晁蓋和居八驃中游的朱仝。
如果是兵將叫陣,兩個大和尚加林沖都下去,也占不了太大上風。而那般廝殺才是弱了梁山的威風的。
油燈下,陸謙看著眼前的地圖,露出滿意的笑來。
楊志這廝是很聰明的,他知曉汶水的利弊,行進的時候指揮部隊避開了汶水這一線。那一路形成雖然繞遠了稍許,卻是安全了甚多。可是在他後面的官軍主力,也就是黨世雄部,那卻是緊貼著汶水走的。
因為梁山的主力就在汶水麼。他堂堂濟州府兵馬都監,統帶的有兩千朝廷精銳禁軍,還能怯戰避戰不曾?
所以出兵濟水,趁機襲殺梁山賊老巢這樣的法子,那是提也不需在他面前提起。何況他部足足有五千人,輜重甚多,走水路也便於運輸。
五千人馬就如此浩浩蕩蕩的沿汶水西去,河面上還有上百艘大小船隻,滿載各類物資。為了防止這些運輸船隻被毀,黨世雄還特意命他們緊隨大軍之後。
汶水攏共就二百來米寬窄麼,神臂弓完全可以輕鬆的把之封鎖。且冬去春來,西北風已經不見蹤影,現下吹拂的是東風。黨世雄又在船隊的前隊布置了二百弓手,自以為萬無一失。
「哥哥,這黨世雄倒是有點鬼主意。每到夜間,他便分出一營禁軍到河對岸宿營,再選出十幾條大小船隻,以重錨定住,再在各船船艏船身串聯上鐵索。以此來防我山寨水軍偷襲。」
有了前面的一條船線,就算梁山人馬有船隻殺到,一時半會兒的也過不去。而只要有時間警訊官軍,黨世雄手下的弓弩手必會叫來襲人馬傷亡慘重。
陸謙是試過的,神臂弓那變態玩意兒,隔著百十步【一百五十米】距離,是絕對能輕鬆洞穿船舷船壁的。就是戰場上繳獲的步人甲,重量倒是沒五六十斤那麼重,但那些鐵甲也少有三十斤以下的。隔著百十步距離也能被打穿!但是放到更遠的地方,比如百五十步距離時候,那些四五十斤重的鐵甲就有一定的安全保障了。
事實證明,陸謙之前對神臂弓的認知是有錯誤的。他之前一直都以為神臂弓是能射出一里遠,然後還能洞穿鐵甲的,那真太bug了。射程是有三百多步,有效射程卻沒那麼長遠。現在做驗證,這神臂弓二百米的距離中能洞穿鐵甲,雖一樣很吊,可畢竟沒過於逆天。
且這神臂弓的造價太高,耐久性欠佳,保存也需要謹慎,這些都限制了它的綜合威力。不然,那真真就是bug了。
五百米射程,還有準頭,他麼,都能比米尼槍了。
「兄弟。這一戰關係我梁山存亡,萬萬不能大意。」陸謙的身邊還站著病大蟲,神臂弓的厲害他也是知曉的。這從外頭調來的四個禁軍營頭,是被特意加強過的,人人披甲,鐵甲數量都超過了三成,可是內中有多少神臂弓卻始終是個秘密。朱富在鄆城縣裡忙活了如此長時間,神臂弓的具體數量依舊未被他打探出來。要多加一分謹慎啊。「這三營就交於你了。」不是三個營,是第三營。
薛永今日的目標並不是楊志,而是黨世雄,是黨世雄部署在北岸的大部隊,而非是孤零零一營守在南岸的那個禁軍營頭。
「哥哥放心,小弟一定攪得宋軍不得安寧。」薛永的臉皮都有些發紅。如此大陣仗,這開門見山頭一炮就是由他來打,叫病大蟲如何不緊張又興奮?
他這第一次上陣,就是帶領一營嘍囉。那心底里也一樣流淌著對陸謙的滿滿忠心。他認為這第一炮被陸謙教給自己,那是對自己的信任,那是對自己的看重。這叫家道中落後就飽受悽苦,受人冷眼的薛永真能不血脈膨脹?
一時間裡,這心底中都不知道被他發過多少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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