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昔一口氣把話說完,梗得心口悶悶地疼,掃向衛師的視線帶著不可控制的淚花。
話說出口之前,疑惑將她的心兩面煎熬。
說出口之後,她亦絲毫沒有輕鬆的感覺。
眼前是衛師低垂的眼和緊抿的唇,他仿佛是沒有情緒的木偶,就這麼呆坐著。
葉昔緊緊地掐住了自己的腿,疼痛傳來,也不鬆手。
「你不否認嗎?」葉昔瞧著他,眼睛都要睜裂了。
她希望他不承認。
對葉昔而言,衛師也好,韻兒、元昱也好,他們三個在她心中的分量,都比她自己要重。
若是別人傷害了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她一定會想盡辦法回擊。
可現在的情況是,企圖陷害韻兒和元昱的人竟然是衛師,是從小和她一起長大,和她共享秘密,有著同一個目標的衛師。
是絕對不會背叛他、絕對不可能傷害她的衛師。
她連回擊,都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葉昔的心臟怦怦直跳,忽然漏了一拍:「阿師,其實...我沒有證據。」
——如果他說不是他,她就相信。
衛師在她的注視下,長長地、深深地嘆了聲:「我不想騙你。」
他將手插進兜帽衫的口袋,避開了她的眼神,開口道:「錄音我沒剪輯過,我得到的時候便是那樣。但,交給元承和的人,確實是我。」
葉昔咬住了嘴唇,好一會兒鬆開了:「錄音是謝暘給你的?」
衛師訝於她的敏銳。
但他沒有承認。
即便得不到他
的承認,葉昔也能猜到。
說到底,還是豪門繼承權之爭。
一切全說得通了。
謝暘的心不死,想要拉韻兒和元昱下馬,而陳文九和阿師都在這個局裡。
為什麼阿師要在這個局裡?
葉昔越想越傷心,嗚咽著道:「阿師,你明明知道我很珍視韻兒和元昱,你怎麼能傷害他們?」
「我…」
衛師摩擦著手指,本來不想解釋。
做了的事情便是做了,後果他在這麼做之前早已考慮好。
可到了真正面對的這一刻,葉昔的傷心還是觸動了他。
她的語氣不算沉重,控訴也不算撕心裂肺,但他卻覺得自己似被最重的拳頭打中。
他還是咽下已經到嘴邊的話:「葉昔,你相信我嗎?」
「你再信我一次,」不知怎麼的,衛師忽然害怕她的回答,搶在前面道,「我從未曾想過傷害你,或是你的朋友。」
她一字一句道:「可你做出的事,卻不如說的漂亮。」
「我承認。但你願不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葉昔抿起嘴,半晌,終於紅著眼睛點了點頭。
衛師鬆了一口氣。
沉默在兩人之間鋪開,越來越寬,一如裂開的信任。
「還想吃點兒什麼嗎?」衛師感受到葉昔的失落,那種能量流失的感覺讓人緊張,他覺得急需給她點什麼。
「我想回去了。」她站起身。
「等一下!」衛師隨她起身,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有個東西給你。」
他將一件小小的東西塞到葉昔
手裡,退開一步:「本來打算等到你過生日那天,再弄一個儀式...但我覺得你可能更希望早點拿到。」
他鮮少這麼猶豫,竟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小男孩。
本來,今天確實不是好時候。
但他急需一個勝利,來沖刷剛才的失敗。
葉昔張開手,低頭看見手心裡有一把嶄新的鑰匙,掛在軟陶製作的太陽花鑰匙扣上。
鑰匙很新,鑰匙扣卻很舊,花兒少了兩片花瓣。
她睜大了眼睛,滿臉地不可置信,過了三秒才說出話來:「這是...嗎?」
衛師點頭:「是葉家別墅。但目前因為產權問題,我只能買下其中一棟。山頭、花園和另一棟樓,還...暫時由別人保管。」
這是他們從小到大生活和玩耍的地方,隨著葉行舟的離開而消失。十年了,葉昔不止一次同他說過,葉家那兩棟園林中的別墅是一定要拿回來的。
然而別墅經歷查封和拍賣,在不同的人手上倒了好幾次,他為了弄清線索,著實花了不少功夫。
更別提賣家開出天價,他不得不想了一些辦法,又艱難地籌到了資金。
但終究,他還是實現了她的願望。
昨夜,他仔細地將鑰匙掛上小葉昔十幾年前送給他的鑰匙扣,從那一刻開始,衛師就沒有停止過想像她看到以後的表情。
會很開心吧。
他滿懷期待地望著她。
只見葉昔的呼吸驟然沉重,肩膀隨節奏起伏不定。
「你...喜歡嗎?」
他小心翼翼地詢問。
她低著頭,衛師看不清,只能聽她道:「這房子,價格不低吧?」
衛師不明她為何問這個,但終究他是做了件好的事兒,便邀功式地道:「確實不便宜,不過我...」一直記得你的願望。
葉昔猛地昂起頭,乍然打斷了他:「買房的錢從哪兒來的?」
衛師愣住。
「謝暘給你的?」她再一次發問,幾乎摸到了事實的真相,「她給你錢,所以你幫她辦事,去元承和面前害人?」
衛師噎住,他是受了謝暘的委託辦事,但...
「房子的事情,和錄音是兩碼事。」他說。
「那你哪兒來這麼多的錢?」她的發問近乎尖銳。
衛師答不上來。
葉昔卻懂:「房子值多少錢,我清楚;你靠什麼賺錢,我也清楚;這之間有多大的差距,難道我會不清楚麼?一筆來歷不明的資金...阿師,到現在你還要消耗我的信任?」
什麼都不告訴她,也不做任何解釋,秘密越來越多,反而一味地說「相信」「信任」「算了」...她也想信任他啊,可她從來就不是盲目的人,她的理性不允許,一而再再而三的盲目,她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心了。
「阿師,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哪怕,敷衍的解釋?」
只要一個態度,她就可以不追問。
衛師看著她,忽然笑了。
「其實,你從剛才開始,就沒有相信過我,對麼?」他的聲音冷冰,啜了霜一
般:「你一直在懷疑謝暘。」
聽到這個名字,葉昔更不淡定:「你敢說跟她沒關係?」
衛師答非所問:「她不是壞人。」
「怎麼不是?」葉昔簡直要氣笑了,衛師還說她是王瑾瑜,他自己難道不是?喜歡一個姑娘,就開始美化壞人的行為。
她口齒伶俐,拿出辯論的氣勢,道:「謝暘雖然離開了元家,但元承和尚未對外宣布除名她的繼承人選資格。所以,她讓你幫她,你就幫她將阿昱和韻兒都拉下水,好讓她重回賽場...」
衛師也笑了:「你真是什麼事兒都能聯想到元昱身上。」
葉昔不服氣:「不是我聯想,而是事情已經很清晰了...」
衛師打斷她:「清晰?你只是站在元昱的角度。你為他考慮這麼多,其他人根本進不了你的眼。和元昱對立,就是『壞人』?真是可笑...」
「造謠生事、挑撥離間的行為難道不壞?」
「那將殺父仇人的兒子帶到父親的墳前,又是什麼行為?」
葉昔被他說中痛處,氣得淚花冒了出來:「事情還沒有定論呢!」
「事情很清晰了!」衛師重複著她的話,激動地捏住了她的臉,手上的力道不輕。
葉昔吃痛哼了聲,小五月趕過來阻止:「阿衛...」
「起開!」衛師暴怒地瞪了小五月一眼,將小五月嚇得退後一步。
他轉回臉時,已經收斂了五分怒氣,怒髮衝冠的樣子依然可怕得不行。
葉昔向
後縮了縮。
他的可怕便轉瞬即逝,手也鬆開了。衛師望著她的眼睛中,刺痛閃過,留下決心——
「葉昔,我會證明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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