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另外一隻手,微微的顫抖著,伸了出去,似乎是想要輕撫她的臉頰。一筆閣 m.yibige.com
但是,他又沒碰到她的臉。
傅君臨的手,只是頓留在空氣中,隔著幾厘米的距離,描繪著她的臉部輪廓。
「樂顏,要是我活下來了,等我再醒來,再見到你的時候,我,就不是我了。」
她的眼淚落了下來,豆大的淚珠,掛在臉頰上。
「你不是你……那,你是誰?」
「是傅君臨。」他說,「是傅氏集團的總裁,是傅家的長孫,是京城的傅少。但,不會是你的丈夫了,你的愛人了。」
這一句話,比任何傷害,都要刺痛時樂顏。
她的聲音裡帶著哭腔:「你一直都是京城的傅少,集團的總裁,然後才是我的丈夫,我的愛人啊!」
「不,我先是你的丈夫,然後才是傅家的人。」傅君臨回答,「可以後,我不會這樣排序了。」
時樂顏怔怔的望著他。
「動手吧。」傅君臨說,「樂顏,我想說的,已經說完了。」
她不停的哭,一直都在哭。
眼淚順著臉頰不停的滑落。
「你說完了,你擾亂了我的心,你就什麼都不管了,是嗎?」時樂顏說,「那,傅君臨,我告訴你,我也有話,要跟你說!」
他讓她不得安寧。
那麼,她要他,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得安寧!
就這樣互相折磨吧!
折磨一輩子!
「我不想聽,我也不會在乎。」傅君臨回答,「將死之人,還有什麼可以牽掛的?」
他可以這麼坦然的接受死亡,那麼說明,他早就已經心如死狐了。
「不,不。你還有心愿的,你還有想要做,卻還沒實現的事情的。」時樂顏說,「我知道,我太了解你了。」
傅君臨的眉頭微微蹙著。
他盯著時樂顏滿是淚水的眼睛。
一秒,兩秒,
三秒……
傅君臨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的表情忽然不受控制,臉上寫滿了震驚:「你……」
「你猜到了,是嗎?」時樂顏忽然一笑,「你這麼聰明,這麼快就猜到了,我說的是什麼事。」
傅君臨握著刀刃的手,本來很是穩穩噹噹的。
但是,現在,此刻,他卻也開始顫抖了。
「樂顏……」
「是的。」她笑的越發的燦爛,「我懷孕了。傅君臨,我懷了你的孩子,我的肚子裡,現在,就有我們的孩子。」
傅君臨不敢置信的低頭,望向她的小腹。
「難怪……」他說,「難怪你讓我摸你的肚子,難怪你會說那些話,也難怪,你不肯去體檢,可是又一下子答應得那麼爽快。」
原來,她懷孕了。
她有孩子了。
「是的,我也是才知道不久。」時樂顏看著他,「我們之前,多麼的想要一個孩子啊。可是呢?結果呢?沒想到,這個孩子,會在這個時候,來到我的肚子裡。」
傅君臨本來已經坦然了。
可是,她一句「懷孕了」,激起他所有的情緒。
「那你……」他喉結上下滾了滾,「你要不要這個孩子?你會不會把他生下來?」
時樂顏朝他吼道:「你不是說,自己是將死之人了嗎?那你在意這些做什麼!」
「我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可我在乎孩子!」
「為什麼!」
傅君臨回答:「因為這是我們的孩子!是我跟你時樂顏的孩子!」
「可我不想給你生孩子!我怎麼會跟你生孩子!」時樂顏的情緒很是激動,「你是我的殺父殺母仇人啊!我為什麼要給兇手延續香火!」
他一怔。
幾秒過後,傅君臨的理智,迅速回歸。
他的聲音柔了下來:「樂顏,聽著,看著我,答應我。你要把孩子生下來,你要保住這個孩子,聽到沒有!」
時樂顏不停的搖頭,拒絕:「不,我不要。」
這下子輪到傅君臨聲嘶力竭了:「為什麼!」
他多麼期盼,會有一個孩子到來啊!
現在終於來了,他怎麼捨得!
他寧肯放棄自己的生命,也不願意讓孩子受到半分威脅!
「因為。」時樂顏回答,「在殺了你之後,我也不會活在這個世界上了。傅君臨……我一個人,要怎麼活?」
傅君臨的眼睛,驀然睜大。
時樂顏的眼淚都快流幹了:「我早就打算好了。殺了你,我也跟著你……一起走。」
「樂顏!時樂顏!」
她痛苦的說道:「我很不想承認,我愛你。可是,傅君臨,我還是愛上了你,而且愛得很深很深。」
「我殺了你,我獨自活在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麼意義呢?」
「再也不會有一個人,像你這樣對我好。也不會有一個人,像你這麼的愛我。更不會有一個人,能讓我全心全意的愛他了。」
「所以,傅君臨,你先走一步。我陪著你,一起死,我們一起下地獄,好不好?」
她帶著哭腔,
聲音嘶啞,斷斷續續的,把這些話說完。
「我不同意!」傅君臨說,「你給我聽著,你必須要活著,必須活下去!和孩子一起活著!」
「不,我不要……而且,我也活不了了。」時樂顏說,「你死之後,你覺得,傅家會放過我嗎?他們會饒恕我嗎?我還有活路嗎?」
「有的,有的!」傅君臨點頭,「只要你告訴他們,告訴爺爺,你懷了我的孩子,他們會保你周全的!」
時樂顏還是搖頭:「沒有意義了……傅君臨,一切都結束吧。」
「樂顏!」
傅君臨在這一刻,所有的想法和情緒,統統都改變了,都扭轉了。
他之前一心求死。
可他現在,想活。
因為——
他活著,時樂顏就會活著。
時樂顏活著,孩子就會活著。
他如果死了……
一切都沒有了。
時樂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眼淚給收回去。
她都哭累了。
這樣殘忍的決定,太煎熬了。
她重新,握住了刀柄。
「我很快就會來陪你的,很快。」時樂顏說,「我不會讓你一個人走,傅君臨,我到底……是愛你的。」
傅君臨沒再說話。
他一雙眼睛,牢牢的盯著她。
而他的手,也牢牢的攥住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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