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那麼傻啊?
這樣淋雨下去的話,會感冒的。伏魔府 www.fumofu.com
好在,這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沒多久,雨勢漸漸的小了,變成了毛毛細雨。
而傅君臨,早已經被淋得狼狽不堪。
頭髮貼在臉頰上,西裝濕透了,袖口正在滴著水。
他還是保持著坐在墓碑前的姿勢。
兩手空空。
他來看時樂顏,卻什麼都沒有帶。
連一束花都不曾有。
「樂顏,你會原諒我嗎?還是說,你真的從未恨過我。雖然你當時這麼跟我說的時候,我不怎麼相信。」
「可想想,你也沒有必要騙我。你知道你傷害了我,毀掉了我對你的信任和愛情。其實不是的,樂顏,我是在氣我自己。」
「就像你說的,我在用你的錯誤,來懲罰我自己。我現在想想,我是在用我和你的錯誤,來懲罰我們的感情,
」
「我甚至連你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樂顏,你在進產室之前,有沒有想起過我?有沒有想見到我?」
「媽說,你進去之前,手一直都在空中亂抓,似乎是想抓到什麼。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差點崩潰。」
「你是在等我,一定是的。你以前感冒或者生病的時候,總喜歡抓著我的手,讓我陪著你。哪怕睡熟了,你也不肯鬆開。還是打針,或者輸液的時候……」
傅君臨慢慢的側頭,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真好啊。
照片裡的那個時候,時樂顏是開心的,是快樂的,笑容璀璨。
他慢慢的靠了過去。
傅君臨靠在墓碑上,臉頰緊貼著,手指不停的摸索著「時樂顏」這三個字。
「我給你換一塊墓碑好不好?刻上愛妻樂顏之墓。」
說到這裡,傅君臨喉間一陣哽咽。
他咽了咽口水,喉結上下滾動。
可是,悲傷哪裡是這麼容易就能抑制住的。
眼淚順著他的眼角,緩緩的往下流。
只是,他的臉上,混雜著雨水。
「你怎麼就不要我了呢,樂顏。」傅君臨喃喃說道,「你可以恨我,可以不見我,可以躲著我,但不要離開我啊。」
「你連勝安都不要嗎?你還有他啊。你怎麼忍心他一生下來,就沒了媽媽。」
「他每天晚上都哭,月嫂一個人都哄不好,我就又招了一個。可是,每天晚上,我還是會被他的哭聲吵醒。」
「他一定是在想你,就像我每天晚上,都在想你一樣……」
傅君臨就這樣的坐在這裡,緊靠在墓碑上。
他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說了很久很久。
他自己都不記得,自己說了些什麼。
他只是把自己心裡的,想說的,統統都說了出來,都要告訴她,說給她聽。
雨都徹底的停了,天氣放晴
天邊,隱約出現了一道彩虹。
傅君臨微微抬頭,看了一眼。
他又再次閉上了眼睛。
「樂顏,我每天晚上都夢到你。這是不是說明,你也不抗拒到我的夢裡來,是不是?」
「以後你天天都來,每晚都來,好不好?」
「白天我工作,晚上,就是屬於我和你的時間。這樣的話,我就不會覺得日子難熬了,更不會失眠,難以入睡。」
傅君臨在這裡,足足待了一個下午。
待到氣溫變低,太陽垂在山頭,天色已經有些許昏暗了。
他沒有走,時樂顏就不能走,也不敢走。
下山的路,只有一條。
山下,肯定有他的人在等著他。
這裡是一片墓地,本來就人煙稀少。
時樂顏就這樣看著傅君臨,坐在她的墓碑前,待了這麼久。
她從未見過傅君臨這般模樣。
他一直都是意氣風發,氣質矜貴的人。
不管發生什麼事,遇到什麼困難,對他來說,他都可以解決,都能夠做到臨危不亂。
再大的事情,傅君臨都可以順利解決掉。
所以……
此刻的他,顯得那麼的落寞和無助。
時樂顏的心很疼,但,她還是未曾後悔,做出這樣的決定,來離開他。
因為她不「死」,她不離開,她和傅君臨,還是會重複之前的相處模式。
互相折磨,過完此生。
濕漉漉的衣服緊貼在身上,再加上氣溫降低,傅君臨感覺到了涼意。
他看著太陽一寸一寸的落下山頭。
傅君臨緩緩的起身。
但是,由於長時間保持著一個坐姿,他的腿早已經發麻,血液流淌不順暢,再加上他一直低頭。
所以起身的時候,傅君臨眼前一片發黑,眩暈感朝他襲來,腿部又麻到沒有知覺……
傅君臨重新跌坐在墓碑前。
緩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的起身。
「樂顏。」傅君臨站在墓碑前,「我要走了。這一次……只能陪你到這裡。」
「下一次,我早點過來,再多陪陪你,好嗎?」
「你一個人在這裡,會很孤單吧。」
「百年之後,我也來這裡陪你。我們葬在一起,好嗎?」
「這樣的話,不管是生是死,我們都可以一直都在一起,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也不知道下一次來看,會是什麼時候。如果需要很久,你也不要怪我。」
「走了,樂顏。」
「樂顏,我愛你。」
遠處躲藏著的時樂顏,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嘴。
因為,她看懂了傅君臨最後說的那兩句話。
很簡單。
她通過唇語,看出來了。
他在說「我愛你」三個字。
他說,他要走了。
時樂顏蹲了下來,隱藏著自己,同時,努力的將心裡的悲涼,壓下去。
傅君臨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好一會兒,他彎腰,輕輕的在照片上,落下一吻。
「真的走了,我會想你的。」
傅君臨轉身,像來時那樣,慢慢的下著台階。
只是,很明顯,他的體力沒有之前好了。
在傅君臨走後不久,時樂顏起身,抬腳走向自己的「墓碑」。
她淡淡的看著,似乎,能夠體會到剛才傅君臨站在這裡時候的感受。
「時樂顏……已經死了。」
「活下來的人,是安時。」
已經下山的傅君臨,卻還是依依不捨,念念不忘。
他回頭,往時樂顏的墓碑方向看去。
因為隔得比較遠,看不太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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