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涵眨巴了一下眼,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回頭看謝南楓:「蕭澤熙什麼時候被楚芊收買了?這個智商怎麼當蕭家繼承人?」
謝南楓臉頰有點僵:「那個,他也許不是這個意思。」
可不管他是啥意思,聽見他這個回答,楚芊那一夥兒眼角眉梢都彌散出一股得意。
楚英那個挨千刀的及時出來當好人:「涵涵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芊芊,你是不是說了什麼話得罪了她?再說只是一個耳光,你們是姐妹,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得鬧得人盡皆知?」
在別人看來,楚英這是在給楚曼雲台階下,不可謂不周到。
那頭楚暉陪著楚穆也剛趕過來,看到這一幕,楚暉的臉色陰沉下來:「楚涵不可能這樣干!「
楚穆的空白氣質也度上一層陰鬱:「不急,再看看。」蕭澤熙不該會讓楚涵難看,但他這樣說,應該是那耳光的確是楚涵造成的,至於原因嘛,那可就不好揣度了。
蕭老爺子也被驚動了,莫不是他讓這個乖孫子去追楚涵,讓他逆反了,所以要來坑楚涵,給他點顏色瞧瞧?
「澤熙,你可看清楚了?真是楚涵打的?」蕭老爺子有那麼一剎那想要捏死這個不孝孫。
就算你不想跟楚涵在一起,但是看著顧家的面子上也不能這般害人家不是?那個小傢伙那麼乖巧可愛的,你也下得了手?
蕭澤熙微微頷首:「爺爺,我看得很清楚。這不是有掌印麼,對比一下指紋不就知道了?」
那頭謝南楓也搞不清楚這位好基友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面對楚涵他都開始心虛了。
「三少,果然是楚涵打了我姐姐。」楚寧小手捏成拳頭,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顧朔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視線卻下意識地看著楚涵。
此刻楚涵臉上看不到一點負面情緒,反而跟沒事人一般笑眯眯地走進人群:「既然澤熙大神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來比對一下指紋。楚芊,你說是我打了你,當時是怎麼打的?」
都已經被千夫所指了,這個妖孽怎麼還這般盛氣凌人?
楚芊上前,站在楚涵面前,做出柔弱模樣,拉起她的右手,比劃了一下:「就是這樣。」
「就是這個距離,這個姿勢?」
楚芊橫眼:「就是這個距離這個姿勢,你要不要把指紋拓下來驗……」
「啪!」
這一耳光,楚涵抽得毫不留情,楚芊這回真的被甩了出去,捂著臉,臉上火燒般地疼,滿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楚涵,氣得說話都結巴了:「你、你……」
「我這人吧,不喜歡被冤枉,既然你真心實意地想我打你一巴掌,我就成你。怎麼樣,滋味如何?」
楚涵此刻的模樣像極了一個混世魔王,所有人都震驚了,顧家向來是禮儀之家,從來沒有仗勢欺人的事,這個楚涵竟然這麼驕縱跋扈,打了人不認錯,竟然還當眾給人一耳光!
他們誰曾受過這樣的氣啊!
別說楚家臉上掛不住,換做任何一個世家臉上都不可能掛得住!
「楚涵,你太過分了!」羅蘇氣得發抖。
楚英也沉了臉色,過來為自己的愛女助威:「涵涵,我包容你,那是看著曼雲妹妹的面子上,你不要得寸進尺!」
其實,他們巴不得楚涵這樣意氣用事呢,這樣楚涵的名聲就敗了,無論在顧家還是在楚家她都是一個污點。
別的人成為家族污點,那人有家族血脈,總會有人包容,但楚涵可沒有這個依仗。
她能在顧家得寵,不過是討顧老爺子歡心,連顧朔都不待見她,今天出了這一場,那就更不受顧朔待見。
或許顧家老爺子那邊的態度他們暫時還無法知曉,但是顧朔的態度應該馬上就能夠看到。
按理,女兒當眾做了這種事,作為母親楚曼雲應該出來道歉,替她扛下責難,然而這個楚曼雲也奇怪了,此刻心情反而異常地好,甚至還端了一杯茶來品嘗。
楚家一個嫂子小心翼翼過來,提醒她:「別讓涵涵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不好看。」她可是真心為她們好才說這句話的。
誰知楚曼雲反而給她也端了一杯茶:「沒事的,我相信她。」
這位嫂子心臟都要不聽使喚了好吧?楚涵這樣橫,該不會就是被楚曼雲這樣縱出來的吧?
她也聽說了楚曼雲這些年跟楚涵兩個人沒少受人欺負,誰欺負頭上就還回去,她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與處事方式,可這放在禮儀為上的世家是行不通的,人言可畏啊。
但這位嫂子也知道此時也沒法勸,只得默默嘆氣。
其他人看到楚曼雲這姿態都露出不贊同的表情,楚英看了她一眼,肝氣有點鬱結,吩咐羅蘇扶楚芊回房上藥,這個妹妹看來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向自己低頭了。
「別亂動!還沒完呢!」楚涵突然出聲。
「你難道還想打人?楚涵,這不是帝都,沒人會縱容你!」羅蘇氣急。
「哎哎,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當場驗傷。」轉頭,楚涵笑眯眯地看著蕭澤熙,「澤熙大神,你眼神好,你來看看,這兩個巴掌印有啥差別?為了讓你看得清楚一點,我可是特地錯開了位置的,先前還擔心楚芊的臉不夠大,放不下我兩個巴掌印,沒想到是我多慮了。」
楚芊的臉瞬間黑了,她五官整體不錯,算是美人胚子,唯一不足的是遺傳了母親的大臉盤子,跟如今流行的巴掌小臉相去甚遠,所以只能靠化妝減少這個視覺上的印象。
而現在楚涵兩個巴掌印印在她臉上,到底該說楚涵的手太小還是她的臉太大?
楚芊只顧懊惱自己臉大臉小的問題了,甚至覺得她以前的裙下臣看她的臉盤子眼光都變得不一樣了,哪裡還能注意到楚涵說的驗傷是什麼意思。
蕭澤熙癱著一張面癱臉上前,仔細端詳,得出結論:「不一樣。」
楚芊爆了:「怎麼會不一樣?兩個巴掌都是她打的,不信驗指紋!」
那頭,謝南楓簡直要被楚涵的舉動笑岔氣兒了。
而楚寧嚇得臉色發白,柔弱的拽著顧朔的袖子道:「三少你可要為楚家做主啊!」
楚涵打人不過是仗著顧家人對她的縱容,他們處理楚涵,怕被顧家說了去,那就讓顧家人來當眾處理楚涵。
顧朔冷著臉點頭:「我一定會還你們一個公道!」
楚寧心口噗通直跳,這樣的男人好霸氣好有安感!而他願意為了自己去處理他爺爺喜歡的干孫女楚涵,這便足夠說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讓我看看!」顧朔過來,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道。
羅蘇趕緊去看楚寧,楚寧沖她點點頭,還做了一個ok的手勢,她這才一抹眼淚兒:「三少,你一定要說句公道話!替我們楚家做主啊!」
這話就分外有意思了,好像顧朔是站在他們這邊的一般,其他世家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難道這麼短時間,楚英這一脈已經把顧家三少給拿下了?
顧朔端詳良久,被那樣的眼神看著,楚芊沒受傷的臉都變得紅艷艷的,眸色也變了模樣,羞澀中泛著春情,而這,不是她故意為之的結果,而是在顧朔注視下的本能反應。
然而男人卻完沒有覺察,端詳之後說道:「的確都是楚涵的手打上去的。」
楚英羅蘇長出一口氣,都忍不住對自己那個不算出眾的二女兒另眼相待了,然而他們並沒有高興太久,顧朔只稍微頓了一息,又道:「是同一隻手,但巴掌印卻不一樣。」
楚英這一脈的人心都猛地一跳:「什麼意思?」
「一個巴掌是主動打上去的,而另一個是被動打上去的。所以,掌印根本不一樣!」
整個大廳突然陷入一片死寂,這什麼意思?什麼主動被動?
然而知道整個答案的楚芊頓時心虛起來,聲音都高了一個調:「三少,我知道楚涵是顧家人,但你也不能這樣包庇她?再這樣縱容下去,她只會越來越無法無天,豈不是污了顧家的聲名?」
「顧家的聲名就不牢你費心了,我想你更該顧忌一下楚家的聲名才對!」
楚芊嚇得一抖:「你、你什麼意思?你還想污衊我?」
顧朔笑,臉上卻毫無溫度:「找痕跡和指紋專家來看看就知道這兩個手印到底有什麼不一樣了。不知道你學過沒有,一個物體打擊另一個物體,從痕跡能推斷出打擊方法,就拿你臉上這兩個指印來說,運力完不一樣,這不該是同一個人打出來的。第一個巴掌印上淺下深,受力點在掌根,這不符合主動運力打人的原理。而第二個指印分布均勻,受力是在掌心,這才符合正常的打人方法。沒猜錯的話,第一個掌印應該是有人拉著楚涵的手腕打下去的……」
「你、你血盆口人!」楚芊臉色大變,這特麼都能看出來,坑人的吧?
顧朔臉色依然平靜:「我可沒說是你。不過,楚涵右手手腕戴著一條手鍊,這手鍊夠寬,如果手腕被人握住過,應該會留下那個人的指紋,我們不妨找人驗驗……」
楚芊徹底嚇軟了腿,是的,肯定有她的指紋,因為她握住楚涵手腕時就感覺到了。只是,沒想到,這竟然能成為自己的罪證……
謎題解開,圍觀的眾人不甚唏噓,原來他們也被楚芊給利用了,還差點助紂為虐。
助紂為虐這種事,如果受害者是一般人,他們根本不會在意,但這是顧家剛入門的乖孫女啊,還特麼被顧家三少把他們抓包在場,那就有點可怕了!
羅蘇也嚇得不輕,一看楚芊的臉色便知道這個女兒幹了什麼,趕緊扶楚芊起來想要逃。
楚涵卻攔住了她們。
「你、你還想做什麼?」羅蘇氣急,她們這都快成過街老鼠了,這個楚涵還不放過她們嗎?
楚涵笑眯眯地看著她們:「你該不會覺得是我害你們這麼丟人的吧?」
難道不是?
羅蘇想回口,但她沒那麼喪心病狂,本來就是楚芊想害人,卻最終害了自己,她如果還要去責怪楚涵,那她們楚家的臉和羅家的臉都要丟盡了!
楚涵一點不放在心上,反而轉頭對楚芊語重心長地說道:「其實吧,我沒想打你的,只是不打你這耳光,實在對不起你在這麼多人面前的污衊我的行徑。今天的事情我不會追究,不過,若有下次,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新仇舊恨一起算!」
楚芊氣得發抖,羅蘇趕緊按住她,長吸一口氣:「今天的事情是芊芊不對,作為母親我代她向你道歉。」
她這個長輩都這樣示弱了,楚涵總不好再咄咄逼人了吧。
但楚涵不是那麼好打發的:「我倒無所謂的,只不過剛才你們那麼多人把我媽圍在中間,跟審犯人一樣,是不是該為此說點什麼?」
楚涵的視線一掃,看的不止是羅蘇,還有幫腔的某些世家子第,以及道貌岸然出來裝好人的楚英。
這些人沒料到楚涵竟然會直接開個地圖炮,臉上頓時有點難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楚英最會做人,趕緊出來道:「他們只是跟芊芊關係好,這也怪不得他們,這都只怪我教女不嚴。」說完,親自向楚曼雲鞠躬,道歉,態度誠懇的楚涵像個得理不饒人的暴君。
楚涵笑了,還笑得挺好看,直晃得幾個世家子弟眼瞎:「這麼說,你們都同意楚英代替你們表態?」
這下世家子弟們瞬間警覺起來,如果同意楚英代替他們表態,就相當於是認同自己站在楚英一邊。
他們私下跟楚芊如何無所謂,但這並不代表家族立場,他們是不能站隊的,楚家現在還沒分出個高下來呢,萬一楚英輸給了楚穆,他們這些世家關係都會變得難堪。
何況,現在楚英這一脈得罪的是顧家,顧家雖然沒明確站隊表態,但經過今天這件事,顧家就絕對不可能站在楚英這邊,那楚英的勝算就更小了。
如果他們還不知死活選擇跟楚英站隊,那無異於在表示要跟顧家作對。
世家子弟都是能屈能伸的,形勢比人強,該低頭時就低頭。
一個個還真過來要給楚曼雲道歉,楚曼雲大度地原諒了他們:「你們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楚涵,所以,這件事,不能怪你們。」
眾人齊齊鬆了口氣。
而方才有些擔憂楚曼雲的那位嫂子驚愕的臉色都有點不正常了,楚涵就這麼一句話就將楚英試圖拉攏的世家給分裂了,是她小看了楚曼雲小看了楚涵,她們就算這麼多年不在大家族中,卻未必比這些人弱,相反,她們的強是無形的。
別說楚英沒料到這個結果,連楚穆都沒料到這個小傢伙竟然有如此手腕,頓時刮目相看。
楚暉看楚涵的眼神也變得更深刻了些。
而其他世家的長輩也越發覺得這個孩子之所以能得到顧家的寵愛,看來不管是手段還是心智,都不是一般世家子弟能夠比的,頓時心思也活絡了幾分。
就這麼瞬息間,顧朔就有一種自家的小白菜正勾引著一群小公豬來拱的既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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