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爸爸萬般不情願,但是鄧媽媽很積極。
南汐剛說出要留他們住在家裡的話,鄧媽媽立即拎起包:「我和老頭子不需要住太大的房間,要不然我們就在客廳里打地鋪吧……」
&里有客房,哪裡能讓你和鄧叔叔打地鋪?」南汐雖然無奈,卻也不得不帶著兩位老人上了二樓,將他們兩個安頓在了客房裡。
放下東西後,鄧媽媽和鄧爸爸只洗了一把臉,就急著去醫院看兒子。
南汐只好開車送他們去醫院。
雖然鄧嘉祥現在是一樁刑事案件的受害人,受到警方的保護,但是父母來見,警察還是不會攔阻的。
一進病房,鄧媽媽看見兒子消瘦憔悴的樣子,未開口說話,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撲到病床上,抱著鄧嘉祥哭道:「兒子!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
鄧嘉祥很尷尬,哄媽媽道:「你別哭,我不要緊的,都是皮外傷,很快就好了。」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偷眼看鄧爸爸。
鄧爸爸鐵青著臉,一言不發,站在門口,連看也不看鄧嘉祥一眼。
還是南汐輕輕地推了鄧爸爸一把:「鄧叔叔,別站在門口,進去坐吧。」
鄧爸爸這才走了進去,扯了一張凳子,坐在病床的尾部,皺著眉,目光落在病房的窗外,完全不理眼前這一對母子。
鄧嘉祥見爸爸這樣,有些犯怵,說話的聲音就低了下來。
而南汐則直接走到窗口,站在南河的身後,看妹妹畫畫。
屋裡進來三個人,還有人在哭,卻絲毫影響不了南河。她坐在窗簾的陰影里,手裡拿著畫筆,專注地在畫布上塗抹著。
鄧媽媽哭夠了,拉著鄧嘉祥的手問東問西。
鄧嘉祥簡略地將自己的病情告訴了媽媽,邊說邊偷瞄著爸爸。
鄧媽媽哭也哭夠了,最後重重地嘆一聲:「兒子,你怎麼那麼傻?結婚這麼重大的事,竟然不跟父母商量!你說說……小汐多好的女孩子,你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多幸福啊,你不知足啊!弄成今天這個樣子,你……你真是太混蛋了!」
鄧媽媽恨鐵不成鋼,伸手在鄧嘉祥的肩膀上捶了一幾下。
鄧嘉祥吃痛,縮了肩膀,小聲說:「媽,我已經知道錯了……」
&你知道錯了嗎?」鄧爸爸終於開口說話了,「來不及了!你做這樣的事,就已經給我們鄧家抹了黑!永遠洗不白了!以後人家說起來,都會笑我鄧鐵東教子無方!」
&了算了,孩子身體都這樣了,這些事以後再說吧。」鄧媽媽在一旁和稀泥。
為了避免父子兩個起衝突,鄧媽媽趕緊轉移話題。
她站起身來,走到南河這邊,問南汐:「這就是小河吧?」
南汐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是,她就是我妹妹……對不起,她現在狀況不太好,沒有辦法跟你打招呼。」
&知道!」鄧媽媽表示理解,隨即又感慨一句,「小姑娘長得多好,哎……小汐,你也夠操心了,不過你要有信心,小河一定會好起來的。」
&謝阿姨。」南汐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客氣一句。
探訪時間很快就到了,鄧媽媽想要留下來陪兒子,看守的警察不允許。她只好流著眼淚,和鄧爸爸一起慢騰騰地出了病房。
南汐在臨走前,仍然不忘嘗試帶小河回家。
她蹲在小河的身邊,小心翼翼地拉妹妹的手,問她:「小河,跟姐姐回家好不好?住醫院很不舒服,咱們回家去住……姐姐答應你,每天都帶你來看嘉祥哥,好不好?」
南河對她的話根本就沒有反應,只是冷漠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繼續作畫。
&了,你別難為她了,她在這裡住得好好的,回家說不定又要鬧一通……」鄧嘉祥在她身後說話,「我照顧小河,你照顧我父母,我們扯平了,你不用過意不去……就當是留小河在這裡,跟我做個伴吧。」
南汐嘗試失敗,沮喪地站起身來。
她也不與鄧嘉祥說話,拎起包來,低頭就要往外走。
&汐!」鄧嘉祥叫住她。
南汐站住,嘆了一口氣,回頭對他說:「你放心,不管我們之間如何,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父母,因為你替我照顧了小河,也因為兩位老人家以前對我很好。」
&不是要說這個……」鄧嘉祥說著話,往門口的方向望了望,見父母已經走出去了,他壓低聲音說,「今早裴嬌倩對我說,最近發生的這些事,都是路在遠乾的!我就知道那小子不地道!你離他遠一些,小心被他害到!」
整個下午,南汐都在努力地讓自己不要想起路在遠這個人,可是鄧嘉祥偏偏要提他!
她一聽到這個名字,心裡一緊,眼淚差點兒湧上來。
她深吸一口氣,眯了眯眼睛,將眼淚忍了回去。然後她說:「鄧嘉祥,你沒有資格批評路在遠!」
說完,她轉身邁步就往病房外走去。
鄧嘉祥急得不行,動又動不了,在她背後喊了一聲:「我是為你擔心!他幹了壞事就跑了!對你連一個交待都沒有!他根本就不是好人!」
南汐連頭也沒回,推開病房的門,走了出去。
鄧媽媽和鄧爸爸正在與大夫說話,大概是說到了鄧嘉祥的手術,鄧媽媽又哭了,抬起手背來抹眼淚。
南汐只當看不見,先走到電梯間,站在窗口,等著兩位老人家。
等到他們與大夫談完了話,走過來,南汐便按下電梯,和二老一起下樓,準備回家。
在電梯裡,鄧媽媽就抑制不住抽洋。鄧爸爸的臉色依舊陰沉,不過看得出來,與其說他還在生兒子的氣,不如說他在為兒子擔心。
南汐沒有說話,因為她不知道要怎麼樣勸慰兩位老人家。她自己的心情也是極度低落,實在勸不了別人。
電梯門開了,正是醫院的地下停車場。
南汐帶著兩位老人家出電梯,正與外面等電梯的人撞上了。
定睛一看,竟然又是裴嬌倩!
果然是冤家路窄!
鄧爸爸和鄧媽媽還不認得他們的「兒媳婦」,自顧走出去。南汐卻被裴嬌倩攔下了:「又看見你了,我們兩個是不是太有緣份了?」
因為有鄧嘉祥的父母在,南汐怕起衝突,不免有些緊張。她不耐煩地撥開裴嬌倩的手臂:「你不愛見我,我也不愛見你,見了就當沒見吧。」
她說完,就想交過裴嬌倩,繼續往前走。
裴嬌倩迅速地後退幾步,又攔在了她的前頭:「雖然我不愛見你,但我還是要見你。你知道嗎?今天早晨,鄧嘉祥說要跟我離婚……」
&們兩口子的事,你告訴我做什麼?」南汐惱了。
&別裝得像沒事兒人一樣,我和鄧嘉祥離婚,最開心的就是你吧?」裴嬌倩不依不饒,「路在遠丟掉你跑路了,如果鄧嘉祥自由了,你不是又可以跟他在一起了?但是我要告訴你,你別高興太早,我不會和鄧嘉祥離婚的!我裴嬌倩不是他想娶就能娶,想離就能離的!他現在想跟我撇清關係,晚了!只要我高興,我想拖他多久,就可以拖他多久……」
裴嬌倩咬牙切齒地向南汐泄憤。
先從電梯裡出去的鄧爸爸和鄧媽媽,往前走了一段之後,發現他們找不到南汐的停車位,於是茫然地回頭,看見南汐與裴嬌倩在說話。
鄧媽媽往回走了幾步,正聽裴嬌倩說到:「……我不會和鄧嘉祥離婚的,我裴嬌倩不是他想娶就能娶,想離就能離掉的……」
她馬上意識到,這位就是自己兒子娶的那位富家千金。
鄧媽媽滿腹的怨氣,正不知往哪裡發泄。知道了裴嬌倩的身份後,她立即撲了過來,甩手打開裴嬌倩攔住南汐的胳膊,指著裴嬌倩的鼻子斥道:「我兒子不要你!你趕緊離婚!別以為有錢了不起!我們家不稀罕你的錢!」
裴嬌倩被打得一愣,問南汐:「這個瘋老太太是誰?」
眼看著又要鬧起來了,南汐頭都大了。她也不理裴嬌倩,拉起鄧媽媽的手:「阿姨,不要在這裡吵架,咱們還是趕緊回家吧。」
&行!」鄧媽媽倔強起來,瞪著裴嬌倩,「仗著有錢,就可以欺負人啊?連父母都不知道,他們結的是什麼婚?趕緊離!我們鄧家不要這樣的兒媳婦!」
裴嬌倩聽著鄧媽媽的話,大概猜出她是誰了。
她衝過來拉住鄧媽媽,問南汐:「這是鄧嘉祥的媽媽?」
好詭異的對話!明明是婆媳二人,卻互不相識,還要向南汐確認身份。
南汐頭都快炸開了,乾脆鬆手,也不理她們了。
鄧媽媽氣呼呼地瞪著裴嬌倩,裴嬌倩卻突然笑了,態度也變得恭敬起來,朝著鄧媽媽一躬腰:「原來是媽媽呀,那邊那位應該是爸爸,對嗎?」
&亂叫!誰是你的爸爸媽媽!」鄧媽媽根本不買帳,「你和嘉祥這樁我婚事,我和他爸堅決不同意!反正你們也過不到一起去,正好離婚!別再拖拉了!」
裴嬌倩不急不躁,也不接離婚這個話題,反而挽起鄧媽媽的手臂:「媽,你別生氣,我們結婚的時候沒有告訴你和爸爸,是我們的不對,我跟你道歉……你和爸爸什麼時候到的?是住酒店嗎?到家了,怎麼能住酒店呢?你們跟我回家吧。」
鄧媽媽當然不願意,扒開她的手:「你別我套近乎,我也不認識你。我們住在小汐家,一切都好,不用你操心……」
&哪兒行?公公婆婆既然來了,怎麼能住別人家裡?讓別人知道了,會說我不孝順的……我家裡可比小汐家裡大多了,還是去我家吧……」裴嬌倩說著話,架著鄧媽媽就往前走。
南汐原本不打算管她們婆媳二人的事,可是她眼看著鄧媽媽被裴嬌倩連拖帶架,掙也掙不開,她就有些急了。
裴嬌倩的心思她當然懂得,如果鄧媽媽和鄧爸爸真的跟著裴嬌倩回了家,必然會被控制起來。裴嬌倩會挾持兩位老人家,威脅鄧嘉祥。
雖然南汐並不願意管鄧嘉祥的事,但是她不能不顧兩位老人家的安全。
她一步衝過去,扯開裴嬌倩,把鄧媽媽護在身後:「裴嬌倩!你和鄧嘉祥之間的事,就在你們兩個人之間解決,不要連累無辜,兩位老人家對你們的事知道得不確切,你不要要挾他們!」
&汐!我接我公公婆婆,與你何干?你憑什麼橫插一槓?我警告你!別給臉不要臉!你真以為我奈何不了你嗎?」裴嬌倩氣急敗壞地指著南汐的罵。
&大小姐,你現在最好低調一點,別忘了你的處境!我與你們兩口子沒有關係,管不著你們的事,但是你傷害這兩位老人就不行!」南汐也把眼睛瞪了起來。
這個時候,鄧爸爸走了過來,拉了裴嬌倩一把,說:「孩子,你別鬧了,剛才嘉祥他媽說過了,我們的態度你應該清楚了。老話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雖然現在不講究這些了,但是兒子結婚,爸媽卻不知道,這還是不合規矩的,所以你真算不上是我們家的媳婦……你別為難小汐,我們來這裡,是因為嘉祥要手術,我們要照顧他。人生地不熟,只認識小汐一個人,就麻煩到她了……我們和你家人都不認識,住你家實在不方便,你就不必操心了。離婚的事……還是等嘉祥身體好了再研究吧。」
&爸……」裴嬌倩不肯罷休,喊了鄧爸爸一聲。
鄧爸爸趕緊制止:「你別叫我爸爸,我們家幾代都窮,攀不起你們這樣的富貴人家。」
說完,鄧爸爸拉起鄧媽媽的手,朝小汐擺頭:「小汐,我們走吧。」
南汐瞥了裴嬌倩一眼,帶頭往停車位走去。
裴嬌倩在身後追了幾步,跺腳道:「南汐!你給我等著!」
南汐聽著她叫囂,心裡別提多糾結了。她就知道自己把鄧嘉祥的父母安頓在家裡,必然會有這樣的麻煩。可是現在看來,不把兩位老人帶回家,她也沒有辦法安心了。
端看裴嬌倩的態度,如果鄧爸爸和鄧媽媽住外面,說不定就被裴嬌倩帶人挾持回家了呢。
她嘆氣:反正自己現在也是麻煩纏身,債多了不愁人,也不差再多這一樁了,總不能眼看著鄧爸爸和鄧媽媽被裴嬌倩控制吧?
車子出了地下車庫後,鄧媽媽往後望了望,長出一口氣:「幸虧有小汐在……那個裴家的小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女人,趕緊讓嘉祥跟她離!」
鄧爸爸瞪了鄧媽媽一眼:「你少說幾句不會變啞巴!」
鄧媽媽哼了一聲,低頭不語了。
回到家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保姆在做晚飯,南汐藉口說自己想洗個澡,一頭扎進自己的房間,撲到床上,趴在那裡,感覺自己的身體和自己的心都在往下沉,一直沉到無底的黑暗裡去。
這幾天發生的事,像一團亂麻,塞在她的腦子裡,堵在她的心裡。
她累極了,真想就此睡過去,再也不要醒來。
可是,她才躺下沒一會兒,就聽到敲門聲。
她現在很敏感,輕輕的敲門聲,都可以令她頭痛得皺眉。她煩惱地捶了幾下枕頭,問:「誰呀?」
門外傳來保姆阿姨的聲音:「小汐,有人來找你。」
&找我?」南汐坐了起來,捧著腦袋,懶得下床。
&汐,是我呀。」廖一江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南汐實在是不想動了,她覺得現在只要輕輕一動,她就會散了架。於是她也顧忌不到那麼多了,向後靠在床頭上,衝著門外說了一句:「廖一江……你進來吧。」
門被推開了,廖一江走了進來。
他輕輕地掩上門,指了指門外,小聲問:「外面那兩位……是誰啊?」
南汐頭痛地蹙眉:「鄧嘉祥的父母……你怎麼到家裡來了?找我什麼事?」
&廖一江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你讓我查的事,我查出點兒眉目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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