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斜陽沉默不語,似有猶豫,倪子洋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有我站在你的身邊,你父親對你妹妹的寵愛,很快會轉移到你的身上。」
顧衛東那副嘴臉,剛才在警察局的時候,倪子洋就見識過了,他很清楚顧衛東是個怎樣的人。
顧斜陽略微蹙眉,很小聲道:「可是,我,並不愛你。」
倪子洋笑了,瑩瑩的眸光中,真摯與狡黠並存:「我挺喜歡你的。」
說完,他凝視著她臉上的傷口道:「你今天挨了一巴掌,從警局出來了,可是你爸爸最疼的小女兒,卻還在警局裡待著。一會兒你回去之後,遇上你爸,遇上你小媽,估計他們一樣還會難為你。但是如果你嫁給我,他們不看僧面看佛面,以後在顧家,誰還敢給你臉色看?」
得說,倪子洋是個優秀的獵手,他有著一雙犀利的眼,可以洞察顧斜陽的內心,再將她心裡最想要的拿出來,攤在掌心裡,誘惑著她:「過來,來我身邊,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
面對這樣的倪子洋,顧斜陽不心動是不可能的。
當一個人過了那麼久寄人籬下的生活,她最想要的,不夠就是一雙夠硬的翅膀,可以讓她真正的昂首挺胸,由那個垂眸不語的她,變成底氣十足的她。
嫁給倪子洋,她——可以少奮鬥二十年——亦或者,奮鬥二十年後也趕不上!
倪子洋將她此刻所有的迷失都看在眼裡,既然她心動了,又在搖擺不定,他不介意,幫她下了這個決定!
車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上了馬路,等顧斜陽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前面再拐個彎,就到了顧家所在的御翠山莊。
她睜著一雙無辜而詫異的眼眸,盯著倪子洋:「你?」
他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就是不說話。
等到車子在她家門口停下的時候,他扭頭看她:「兩分鐘時間,進去拿你的戶口本。身份證應該是隨身帶著的吧?」
顧斜陽一愣:「戶口本在我爸爸書房,沒被鎖,但是。。。。。。」
她不敢!
她,心裡也有點亂!
他挑了挑雙眉,露出一個如沐春風的微笑:「等我們領了證回來,沒人敢責怪你偷了戶口本的事情。如果有的話,你就說是我逼婚的,讓他們來找我,我幫你扛著!」
原本還有一絲猶豫的顧斜陽,在聽見倪子洋這麼說之後,心裡騰起一股感動。
他仿佛在暗示她,他會護著她,會幫她擋著風雨。
這樣的感覺,還是在媽媽去世之前,亦或,在外婆的面前才會有。
心裡某處晦澀的種子乾旱太久,偶爾獲得一些甜蜜的滋潤,便開始貪念了,感動了。
可是,她明白倪家這樣的名門望族,對兒媳一定會要求身家清白,而她,她昨晚。。。
咬了咬唇,顧斜陽清楚,她若是說了出來,可能會被眼前的倪三少非常生氣地趕下去!
她糾結了一雙手,在他類似於探究的眼神下,終於深吸一口氣,平靜地對上他的眼眸,輕聲道:「倪子洋,我,我,我已經不是。。。初。。女了。」
簡單的一句話,就這樣當著他的面說出來,確實需要極大的掙扎與勇氣。
她眼巴巴地看著他,既不願意放棄他這顆救命稻草,也不願意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欺騙或者隱瞞他,她想要的未來,是可以坦蕩地曬在陽光下,問心無愧的那種。
這也是,顧斜陽跟初戀分手的原因。
倪子洋沉靜的目光比她還要波瀾不驚,看著她故作堅強的姿態,替她心疼。換了別的女人,知道他要跟她閃婚,之前發生過那種事情,怕是定會將這事隱瞞到底,然後背著他趕緊悄悄去補個膜回來吧!
顧斜陽說完了,他沒有任何反應。
她心裡忐忑不安,想著他應該生氣的,可是他平靜的姿態卻並不像要發火,而他眼眸里繾綣著的溫柔,也讓她錯愕地以為,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下一刻,他勾唇輕笑了聲。
他好像,真的喜歡上她了!
「快下去拿戶口本吧,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誰還會在意這些,別逗了,快去!」
他半開玩笑似得哄著她,清亮的眼眸裡帶著一絲鼓勵,整個人表現的輕鬆自如,似乎根本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顧斜陽長長地出了口氣。
她忽而紅了眼眶,眼巴巴地看著他:「倪子洋,謝謝你!」
以後有了倪三少奶奶的身份,她這隻落難的鳳凰,又重新豎起了翅膀。她的心愿可以更便捷地完成,她的人生也會譜寫出新的樂章。
倪子洋深深看了她一眼,抬手摸摸她的額發:「快去!」
她什麼也沒說,解開安全帶下車,就這樣進去了。
倪子洋看著她孤單單走進顧家大宅的背影,掏出手機給自家二叔打電話。
他的戶口簿,只有他二叔能給他送來。
當倪子洋將打電話的目的言簡意賅地闡述完畢,二叔就在電話里問了一句:「誰家閨女?」
倪子洋淡淡一笑:「顧氏顧衛東的長女。」
「哦。」二叔似乎是想了想,然後道:「她們家裡事情多,你想清楚了?」
倪子洋的腦海中,掠過顧斜陽之前泛起的淚光。
他清楚,二叔這是在暗示他,娶了顧斜陽就等於是娶了一個麻煩,又或者,是一家子的麻煩!
他卻還是點點頭:「嗯,我想清楚了。」
打完電話,倪子洋放下車窗,讓柔柔的微風撩撥進來。
金色的陽光在他的側臉上鍍上一層金邊,以至於顧斜陽從宅子裡走出來的時候,瞥見他的那一瞬,微微呆滯住。
他的金色剪影就這樣落在了她的心上,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甚至是永遠,她都會覺得,有光照過來的方向,就是有他存在的地方。
見她過來,雙手還背在身後,似乎是藏了什麼東西,他微微一笑,直接將胳膊伸出車窗外:「給我!」
她咬著唇,小心翼翼地拿起戶口本,一點點往他的手心裡遞過去。
她遞的很慢。
他一直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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