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商量了一會兒具體出行和留守的細節,當下,由程名振親筆給竇建德修書一封,告訴對方自己要去博望山拜會王德仁,替竇家軍疏通自黎陽向武陽、清河等地運糧的水道,然後也不等竇建德的答覆,直接帶著王二毛、雄闊海、伍天錫和王飛等人奔汲郡而去。www.qВ\
那伍天錫、雄闊海等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子,最近幾個月正憋得頭上生角,此番終於得了出門機會,哪管前途危險不危險。一路上大呼小叫,手舞足蹈。熱熱鬧鬧中走完了幾百里路,直到博望山腳,才得暫時消停。
一行人如此張揚,早被細作看在了眼裡,報到了山上。博望山大當家王德仁乍一聽程名振已經到了自己家門口,以為對方前來尋當年之仇,緊張得長身而起,抓起傢伙就準備擂鼓聚將。待聽細作告知,對方滿打滿算只有二百來號人,氣焰登時又小了下去。皺著眉頭,低聲嘟囔道:「只帶二百多人?他幹什麼來了?難道個個都是銅頭鐵羅漢不成?」
「管他呢,殺下山去,一併擒了便是!」見王德仁被嚇得手足無措,房彥藻心裡好生鄙夷,掃了對方一眼,沉聲建議。
「不可!」王德仁背上登時一緊,扭頭看了看房彥藻和躍躍*試的幾個屬下,厲聲阻止。「那姓程的豈是喜歡冒險之人?他既然只帶了兩百多名護衛就敢過山,想必是有恃無恐。放他過去!放他過去!他不招惹咱們,咱們也不必多事!」
房彥藻聽聞,心中老大不樂意。嘴角向上挑了挑,終是把話忍了下去。作為外來戶,他深知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個道理。況且臨行前李密曾經千叮嚀萬囑咐,王德仁部是瓦崗軍伸向河北的觸角。他寧可自己受點委屈,也不要把這支觸角給弄丟了。
嘍囉們見房大人不阻止,答應一聲便準備下去傳令。誰料,腳還沒出聚義廳,看山的嘍囉已經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報,報,大當家。程,程名振,程名振送帖子拜山!」
「拜山!」王德仁「騰」地一下從座位上跳起,速度太急,不禁有些頭暈目眩。見過不怕**的,還沒見過這麼不怕**的。明知道自己對其居心叵測,竟然主動把脖子往刀下送。
剛想說一個請字,將對方放上山來看看其葫蘆里到底賣得什麼藥?心中卻又是一寒,暗自思量道:「此子向來詭計多端。想當年盧方元便是也一不小心,被他給害得屍骨無存。我若是輕易將他放進來」
轉念一想,人家已經把帖子送進來了,自己卻不敢接待。傳揚出去,日後綠林中便再無立足之地。只好咬了咬牙,硬著頭皮道,「有請。打開山門,列隊相迎。叫廚子收拾一桌硬菜,別墜了咱們博望山的顏面!」
「你博望山有何顏面?」房彥藻聽得直撇嘴,臉上依舊帶著平和地微笑,擋住王德仁的去路,低聲建議,「大當家是不是慎重一點兒,畢竟咱們瓦崗寨跟竇家軍眼下並無邦交。萬一有心人把此事傳揚開去」
「他都到我家門口了,我還能往外趕麼?至於邦交,現在沒有,日後還不會有麼?你替我寫一封信給密公,把今天的事情仔細說明。想必密公知道後,也不聽容小人胡亂下蛆!」
連續兩度建議被駁,房彥藻臉上很掛不住。退後半步,繼續建議道:「不勞大當家吩咐,這信,房某自然會寫。但大當家是不是在聚義廳外埋伏一批刀斧手。萬一那姓程的不識抬舉,也好將他一舉擒獲!」「你們這些讀書人啊,就是心黑!」王德仁撇了撇嘴,送給房彥藻**一個白眼珠。「暗藏刀斧手,摔杯為號,是不是?你以為我這是擺鴻門宴呢?到時候萬一傳揚出去,知道的人會說我老王當機立斷,殺竇建德的信使而明志。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老王膽小心窄,連頓飯都請不起呢!先生還是退開吧,這江湖人之間的事情,咱們還得按江湖規矩辦!」
說罷,也不理睬房彥藻如何臉紅脖子粗,大步走出聚義廳外。一邊走,一邊在心裡暗罵,「他***,當我老王是傻子麼?酒宴上殺人,說得容易。殺完了姓程的,你姓房的拍拍**回瓦崗寨領功受賞去也。竇建德正愁找不到茬呢?萬一他帶兵打過來,還不是我老王在這兒頂缸。徐茂公巴不得我早**!不替竇建德搖旗吶喊就算仗義。隔著一個黎陽,等李密的援軍到了,我老王早被人剁成肉醬了!屆時你們瓦崗軍、竇家軍算不打不成交,我老王呢,整一個大蒲包,還是傻瓜餡兒的!」
想到這層,他愈發覺得憋悶,走的步子也越來越大。遠遠地看見程名振帶著四名鐵甲侍衛,還有十幾個抬著箱子的小嘍囉,緩緩上山,立刻扯開嗓子,大笑著迎上前去:「程兄弟,今天颳得是什麼風,怎麼把你給吹來了!」
「東南西北風,哈哈,王大哥,多日不見,您老可是越來越富態了!」程名振大笑,舉步相迎。二人如同多年未見的好兄弟般抱在一起,彼此拍打後背,接著驟然分開,互相對著施禮:「王家哥哥(程家兄弟)!小弟(哥哥)這廂有禮了!」
房彥藻看得生氣,站在旁邊冷冷而視。程名振抬起頭來,第二眼便認出了他,於是又笑著躬身,「這不是瓦崗寨的房先生麼?怎麼也在博望山上?難得又見到先生一回,真是晚輩的福氣!」
他跟王德仁稱兄道弟,卻對房彥藻執後輩之禮,無形中便將王、房二人拉開了一絲距離。房彥藻是個人精,豈能聽不出其中道道?當下冷哼了一聲,退開半步,平揖相還,「在下福薄,怎當得起程郡守的先生?我現在奉密公之命輔佐王統領,你還是跟我平輩論交為好!」
「豈敢,豈敢。房先生雅量高致,豈是程某這草莽高攀得起的。不過客隨主便,既然先生是此地半個主人,程某就僭越些,稱先生一聲房公吧!」
「哼!」房彥藻冷笑,雖然不樂意,也只得接受了這個尊稱。畢竟自己是個讀書人,跟程名振這蟊賊稱兄道弟實在有損身價。況且姓程的此番前來必然有事,沒弄明白其真正意圖前,沒有必要把彼此之間的關係搞得太僵。
「這幾位兄弟是?在下看著好生眼熟?」早就對房彥藻囉囉嗦嗦不耐煩,王德仁接過話頭,衝著雄闊海等拱手。
「都是我的好兄弟。聽說要拜會王寨主,便一起跟著來了!」程名振大咧咧地一擺手,向王德仁介紹,「又高又黑那個是雄闊海。只高不黑那個是伍天錫。剩下那個白臉小胖子是段清。黑臉寬肩膀是王飛。過來,你等一塊見過王當家!」
雄闊海等人答應一聲,齊齊上前向王德仁拱手。把個王德仁唬得向後退了半步,趕緊抱拳相還,「***,你洺州軍有名有姓的豪傑都來了。可真給我老王面子。不敢不敢,我這廂有禮。咱們趕緊進屋去,進屋去吃酒耍子!」
「多謝王當家厚待!」眾人齊聲答應,跟在程名振身後一起往裡走。只四個人,威勢卻如同千軍萬馬。看得王家軍嘍囉個個心跳不止,有人乾脆偷偷將手都按到了刀柄上。
「還有兩百弟兄在山下,我怕他們給大當家添麻煩,就沒全帶上來!」一邊走,程名振一邊有意無意地提起。
「有什麼麻煩的,甭說兩百,即便兩千人,我這博望寨也盛得下!」王德仁不肯輸了氣勢,強挺著脖子回應。「來幾個人,給山下送酒送肉,管夠!人家大老遠來了,咱們不能不仗義!」
「如此,那就多謝王當家了!」程名振笑著拱手。
「什麼謝不謝的。我當年到巨鹿澤中,你們不也是管吃管住麼?」王德仁笑著搖頭。回想起當年巨鹿澤之會,突然又不勝感慨,「好多年了吧!想起來就跟昨天一樣!張大當家,薛二當家,郝五當家,還有你小程,嘖嘖」
「是啊,當年咱們河北群雄在巨鹿澤中指點江山,可真是痛快!」順著王德仁的話茬,程名振感慨萬千。「可惜了,咱們河北群雄自己不爭氣,總是互相之間爭來斗去,白白便宜了外人。否則,什麼李仲堅、劉武周、李淵、杜伏威,當初任何一個單獨拎出來,哪有在咱們面前扎刺的份兒!還有那王博、盧明月、朱璨、孟海公,嘿嘿」
從北到南,他幾乎將天下有名有姓的豪傑數落了個便。唯獨不提竇建德和李密。聽得房彥藻心癢難搔,忍不住插言道:「密公」
「李法主啊,當年他好像還在東躲**呢吧!」程名振立刻出言將對方的話頂了回去,「不過人就得信命。如今密公麾下兵多將廣,比起當時,可是鯉魚化龍了!放眼天下英雄,誰人能比密公今日!」
前半句話將房彥藻噎了半**,後半句話又讓房彥藻說不出的自豪。李密當時的確被人追得如喪家野**一般,可越是這樣,越說明當時自己有遠見,認定了李密是天下之主。不是麼,換做其他人,在當時的情況下避李密如瘟疫還恐怕來不及,誰肯不計辛勞地為其四下奔走?
說著話,眾人已經來到聚義廳前。王德仁做了個請的手勢,挽著程名振並肩入內。房彥藻緊隨其後,再往後是王德仁麾下的幾個親信將領,秦德剛,賈強邦,周文強之流,與雄闊海、伍天錫等互相謙讓著走進。負責抬拜山禮物的小嘍囉們沒資格入聚義廳赴宴,被單獨引到門口的一個小涼亭里,另外擺了兩桌。菜色卻也是山珍海味,豐盛異常
聚義廳里,眾人分賓主落座。王德仁拍了拍手,命親信先送上美酒。自己舉起一盞,笑著勸道:「難得貴客光臨,小寨蓬蓽生輝。請飲此盞,為密公、竇公和天下豪傑壽!」
「為密公、竇公,天下豪傑壽!」眾人轟然答應,舉起酒盞一飲而盡。
作為半個主人,房彥藻不能無所表示。站起身,找個由頭勸了第二盞。程名振將酒喝乾。自己站起身,作為客人回敬博望山群雄。眾人群起響應,又將第三盞酒一飲而盡。
隨後樂師奏樂,美女入內獻舞。賓主之間推杯換盞,喝得十分盡興。待三巡過後,王德仁拍了拍手,讓樂師和美女先退下歇息,自己動手給自己斟滿,舉著離開座位,來到程名振面前,「程老弟,當日哥哥做事孟浪,差點害了老弟**命。如今想起來,心中亦覺慚愧。這盞酒不敢為敬,自己先罰了。望老弟大人大量,別跟哥哥一般見識!」
「瞧哥哥這話說的。咱江湖漢子,還能有不解之仇麼?」程名振趕緊離開席位,雙臂扶住王德仁的胳膊,「也好,咱們兄弟把話挑明了。過去種種,猶如杯中之酒。灑了,也就灑了吧。誰要是還記得,就把地上的酒都收回來!」
說罷,搶過王德仁的酒盞,徑直向空中一拋。滿盞血色瓊漿,如泔水般灑了遍地。王德仁見程名振灑得痛快,愈發想以酒蓋臉,拍拍手,命人又拿來兩盞酒。一盞遞給程名振,一盞高高舉起,「痛快,又程兄弟一句話,我老王即便是**,也心安了。干,咱們將過去一筆勾銷。日後就是好兄弟,決不相負!」
「干!」程名振用酒盞跟王德仁手中的酒盞碰了碰,一飲而盡。他知道自己來對了。王德仁果然對李密已經心懷不滿。自己先前那些謀劃即便不拿出來,恐怕也是不虛此行!
作為外人,他怎會理解王德仁此刻心中的苦處。事實上,非但王德仁一個,此際瓦崗軍內外兩營,三十餘寨統領,除了兩三個李密的心腹**黨外,有誰不是心事重重?李密在酒席前乾淨利落的那一刀,非但斷送了翟讓的**命,也將大夥對他的信任也一併斬了個乾乾淨淨。眾人先前跟他合謀與翟讓、徐茂公爭權奪利是一回事情,殺翟讓奪位卻是另外一回事情。前者大夥幹起來純是出於本能,心裡沒一點負擔。而後者,試問瓦崗寨內,誰對李密比翟讓的支持更大,功勞更高?連一手將其推上魏公之位的翟讓李密都能毫不猶豫地砍掉,日後大夥不小心得罪了他,誰知道會落個什麼下場?
從龍之功,人人都想立。可別人當了皇帝,自己卻成了一無是處的墊腳石而不是封侯拜將,試問這種賠本買賣誰還敢做?所以李密他是真命天子也罷,百年難遇的英主明君也好,那都成了他自己的事情,與大夥的功名富貴再也無關。
看到王德仁和程名振兩個越喝越熱鬧,房彥藻心裡好生不是滋味。無論如何,此刻他是李密欽命的行軍長史,位置不比王德仁低。程名振只顧著討好王德仁而對他視而不見,就非常失禮。況且程名振無論求王德仁辦什麼事情,都得李密點頭。如果李密不點頭,王德仁豈敢背主與人相謀?
正瞪著眼睛生悶氣的時候,又聽見王德仁醺醺地說道:「客氣話我就不說了,想必你程兄弟也不願意多聽。此番程兄弟來想必有事要王某辦。說罷,無論什麼事情。只要無損你我兩家公務,做哥哥一定給你包下來!」
這還差不多。房彥藻輕輕點頭。王德仁今天的舉止雖然張狂了些,畢竟還記得他是瓦崗軍的一員,沒有因私而廢公。
正想著,又聽程名振笑著回答,「事情麼,的確有一件。可以說亦公亦私。不過對你我兩家都有好處!」
說罷,扭轉頭,對著正在吃酒的雄闊海和伍天錫二人命令,「雄大哥,伍大哥,兩個下去,把咱們給王大哥的禮物抬上來!」
雄闊海和伍天錫二人答應一聲,小跑著出門。須臾之後,將先前嘍囉們抬著的幾個大箱子之中的一個抬了上來。當眾打開,捧起一卷黃緞子包裹,站於程名振身側。
程名振好像也喝得有些高了,腳步踉蹌,帶著幾分炫耀將包裹捧給王德仁,「呵呵,我前幾天發了筆小財,突然想起哥哥身上的甲冑有些舊了,便從中找了一件勉強拿得出手的給哥哥帶了過來。哥哥可以試試,看合不合身。倘若不合身的話,我回頭再給哥哥換件別的!」
「程兄弟,你可真是太客氣了!」王德仁哈哈大笑,雙手從程名振手裡接過包裹,當眾打開。才稍稍了一條縫,屋子裡的人已經被珠光寶氣晃得幾乎睜不開眼。屏住呼吸細細觀賞,只見一襲金鱗軟體,一定紫金珠冠托在兩眼發直的王德仁手中。
饒是見多識廣,房彥藻心裡也猛然打了個突。且不說鎧甲本身的造價,從制式和顏色上看,這分明是前朝陳家的御製之物。尋常人甭說穿在身上,即便多瞅上兩眼,都是忤逆犯上之罪。
王德仁是個江湖漢子,不懂什麼叫違制不違制。只覺得甲葉金燦燦,寶珠光閃閃,說不出的貴氣可愛。嘴裡嚷嚷著「程兄弟客氣了,客氣了!」手卻不由自主地向後縮。唯恐一句話說錯了,又被程名振將寶物收了回去。
「有什麼客氣不客氣的,一個把玩之物而已。咱們江湖漢子,還能真的穿一身金葉子去打仗不成?」程名振笑了笑,低聲客套。
「那是,穿這身甲冑去打仗,對方主帥根本不用鼓舞士氣!所有將士肯定一擁而上!」王德仁咧著嘴說了一句笑話,目光片刻也無法從金甲寶冠上移開。
程名振笑了笑,又從箱子裡依次掏出幾盒金珠,分別送給秦德剛,賈強邦,周文強等博望寨將領。說來也巧,幾乎人手一份的重禮,偏偏輪到房彥藻時卻沒有了。程名振好生尷尬,**來**去,從懷裡取出一套絹布,笑著捧給對方,「不知道房公在此,所以我也沒多準備。這裡有一份王右軍的字,不知道真偽,還請房公幫忙簽賞!」
比起給秦德剛等人的金珠,王羲之的字價值絕對不在其下。房彥藻不能伸手打送禮人,匆匆向絹帛上掃了一眼,笑著道:「看筆勢力道,應該是真跡吧。王右軍的筆跡極難模仿,即便是假的,臨到這個份上,也足以亂真了!」
說罷,笑呵呵地將絹帛擺在手邊,清了清嗓子,以便讓所有人都能聽見自己的聲音,「所謂無功不受祿。程郡守送了這麼厚的大禮給我等,想必所求之事亦不太好辦吧!」
這廝!秦德剛等人氣得直擰鼻子。到手的金珠細軟,還有丟還給人的說頭麼?大夥為李密拼**拼活幹了小半輩子,積攢起來家底還沒程小九的一份禮物重呢!你姓房的退三阻四,豈不是存心讓大夥下半輩子繼續受窮麼?
聽了房彥藻的話,王德仁也覺得好生彆扭。心道這書呆子也忒不識抬舉了,人家笑臉送禮上門,你問都不問就說事情麻煩,不是存心拆大夥的台麼?越想越覺得無趣,咳嗽了一聲,衝著程名振說道:「程兄弟別聽房長史的,他做事向來過於較真兒。你且說說,什麼事,只要能辦到的,做哥哥的一定去辦!」
「有哥哥這話我就放心了!」搶在房彥藻開口之前,程名振急切地回應,「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兒。我竇家軍連年征戰,治下一片荒蕪。而瓦崗軍坐擁上洛、黎陽兩大糧庫,富得幾乎流油。因此竇王爺想跟魏公做筆買賣,用金銀珠寶換糧食種子。所以我想請王大哥盡力促成此事,造福河北蒼生!」
「這」話音落下,王德仁立刻覺得面前的禮物開始變得燙手起來。以他在李密眼中的地位,哪可能說得上什麼管用的話。可當眾把路子堵**了,丟了金甲寶冠且不說,自己這博望山大當家也太沒面子!
正猶豫間,只見程名振又施了一禮,笑著道:「這禮物只是見面禮,與所託之事情無關。王大哥只管遞句話給密公,成與不成,禮物都是大哥的!」
「那,那,那怎好!」王德仁的嘴唇嚅囁半晌,臉皮難得地紅了一次。「當哥哥儘量幫你便是。看在往日的功勞上,也許密公會給我這個面子!」
「其實不用上洛倉,就近的黎陽倉的存糧也行。」程明振非常理解的笑了笑,繼續補充。「我跟你們瓦崗徐三當家,還有謝總管,也算有點交情。但此刻畢竟密公才是瓦崗之主,這麼大的事情不能不通過他。所以我也就沒捨近求遠,繞過你這,跑去找徐大哥和小謝!」
「應該,應該這樣。畢竟咱們住得更近一些,少跑許多冤枉路!」王德仁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好了,暈暈乎乎地敷衍。人家程名振交代的清楚,你王德仁不幫忙,徐茂公那邊也能找到說話的地方。想那徐茂公眼下正缺錢財恢復實力,哪有拒絕送上門買賣的道理。與其讓他做人情,不如把人情拿來自己做。
想到這,也不顧房彥藻再三給自己遞眼色,他笑呵呵地答應道:「吃完了飯,我立刻就給密公寫信,一定勸他答應此事。其實瓦崗軍拿那麼多糧食也沒什麼用,還不如換些錢財賞賜弟兄們」
「嗯,嗯!」房彥藻忍無可忍,用大聲咳嗽打斷王德仁的話。
「也有勞房公美言。密公那邊,想必你也能說上幾句!」程名振如同受到了提醒般,趕緊轉頭再拍房彥藻的馬屁。「長樂王說過,事成之後,他還有一份謝禮給諸位哥哥。想必不會比這份差多少!」
「休得再用這些話污房某的耳朵!」房彥藻勃然大怒,拂袖而起。「我瓦崗軍志在天下,豈會被你這些阿堵物所收買!趕緊把這些東西收起來,否則,莫怪房某失禮,派人將你趕下山去!」
說罷,舉起案子上的王右軍手跡便要擲還給程名振。坐在他下手的秦德剛見狀,趕緊衝上去,將其胳膊****托住。「房大人不可!」一邊阻止房彥藻,秦德剛一邊衝程名振賠禮,「此事還需密公他老人家親自定奪。我等也就能傳個話而已。房大人喝了,所以一時激憤。程大人切莫掛在心上!」
房彥藻心裡這個氣啊,暗罵秦德剛等人沒見過世面,被一盒子金珠就迷失了本心。努力掙了幾下,如何掙得過對方這習武之人。只好冷冷地「哼」了一聲,以示自己的不屑。
程名振只當沒聽見,笑呵呵地跟王德仁套近乎。「王兄所藏的美酒不錯,咱們再飲一輪如何?」
「喝酒,喝酒。其他事情改天再說!」王德仁如釋重負,抓起酒盞回應。四下里立即響起一片管弦之聲。不知道誰把樂師和美女又喊上來了,長袖揮舞,香風陣陣,令在場者不知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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