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王先鋒,男,29歲,「飛龍」太空特種部隊,第一大隊隊長。
年輕的科學家,李振,28歲,物理以及材料雙課博士,方舟實驗室中的高級人才。
李振博士被挑選的時候,方舟實驗室的范教授還抱怨了很長的時間,說是把他的左膀右臂給挑選走了。
他是真的害怕,李振出了什麼意外……培養一個合格的弟子,可不容易啊。
像死了弟子的霍東教授,近幾個月脾氣越發的暴躁,誰都不想惹怒他。
除此之外,還有兩位優秀的太空工程兵。
這一次的探索,人數貴在精而不在多,虛空變形蟲要是真的活著,哪怕派遣一千名一萬名士兵也沒有任何意義。肉體凡胎不可能和比鋼鐵還要堅硬的怪物較量,所以不如派遣少而精的部隊。
……
張然對這一次的人類探索工作,相當重視。
他可不想在已經宣告勝利的關頭,再多出幾個烈士。
故而在出發之前,他鄭重地說道:「諸位,這一次的任務,是探索虛空變形蟲的內部區域,了解其內部情況,採集更多的材料標本。」
「廢話不多說,我把通往亞空間的空間門,開在你們的飛船裡邊了,有什麼危險就及時逃回亞空間。」
「時間我們有的是,核彈什麼的也多得是,生命最重要!」
張然這一次也學乖了。
派出的探險隊員,都是人類頂級精銳,死一個都要心疼半天的。
別看崑崙山中公民的數量有4500萬,正兒八經的,28歲的雙課博士又有幾個?
不多的!
所以,他乾脆把空間門放到這艘探索飛船內,充當一個安全保障。
反正,這一次的探索不會太久,只要張然本人身處現實宇宙,隨時能夠重新打開一扇空間門。就算被帶走的門被摧毀了,也不構成安全隱患,重新一扇也就完事了。
說完這些東西後,他大吼一聲:「明白了嗎?」
「保證完成任務!」這四位探險隊員,齊森森地敬了一個軍禮。
「出發吧!」
4人小分隊穿好特製的太空衣,身上背著大大小小的儀器,一個個跳上一艘小型20米長度的太空梭。
離子引擎噴射出明亮的火花,前往虛空變形蟲的方向。
很快,後邊的探照燈光,變成了一個小小的星點。
「李博士,你緊張嗎?」太空梭的船艙當中,隊長王先鋒感慨道,「我的長官,陸少校可是喪失了生命啊,一想起那個三十多秒的視頻,還是給我帶來了濃濃的心悸感。」
「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但更多的是好奇的情緒。這一次機會可是很難得的啊,王隊長,你簡直不知道報名的科學家有多少個。我是萬里挑一的幸運兒。」
李博士看著虛空變形蟲的方向,興奮地道:「誰不想第一個觸摸到外星生命呢?」
「其實我小的時候,就經常聽到外星人之類的傳說,像什麼美國外星人51區,羅斯韋爾飛碟墜毀事件,真真假假,難以捉摸。」
「但這個虛空變形蟲,可是真實存在的,絕對意義上的外星人!哪怕有一些風險,我覺得這一趟冒險還是值得的!」
說著說著,李博士就已經興奮起來了,就好像發現了什麼新奇的玩具一樣,雙眼綻放出光芒:「如果能夠破解其中的一部分機密,就足夠我們進步一大步了!一大步,不是一小步!」
「甚至,根據鞭毛的結構解析,它很可能是矽基生命,我們在它體內沒有發現任何一個細胞,全都是一種很奇怪的結構物質,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我實在無法感同身受你們這些人的想法,但勉強能夠理解。」王先鋒搖了搖頭,「滿足好奇心嗎,或許也不錯。我們這個社會總是需要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思想。」
「那你呢,王隊長,你不緊張嗎?」
王先鋒搖了搖頭,笑道:「緊張?我可是陸少校帶出來的士兵啊……我們的隊伍,永遠都是熄火相傳的。我們的隊伍,可是高呼過人類萬歲的隊伍啊。」
「你們說,是嗎?」
另外的兩位士兵也高聲笑了起來,大聲道:「緊張,但我們不怕!」
這一艘太空梭的速度很快,大約花了6個小時的功夫,來到虛空變形蟲的殘骸位置。
灼熱的白光熄滅後,被隕石攻擊的部位,暴露出一個直徑2.3公里的大口子。
裡邊黑洞恫的,深不可測。
強光探照進去後,會發現是一個很大的,就像溶洞一樣的奇怪結構。
由一位士兵在外邊看守飛船,另外三人,通過彈射裝置,一個個從飛船,彈射到洞口附近。
「諸位,第一階段的探索,不宜過度深入,大家在出口處看看就好。有動靜立刻撤離!」王先鋒在耳機中說道。
「明白!」
他們身上的太空衣都是特製的,帶有反衝噴氣裝置,在無重力環境下,也能夠運動身體。
「其表面確實有著淡淡的重力,不知道裡邊到底怎麼樣。」
這幾人先是在入口處,布置了一個信號基站。
通過這個基站能夠將畫面更加清晰地,傳送回方舟號大本營。
然後,操控小型無人機,進入虛空變形蟲的內部。
但只是進入洞口的一剎那,無人機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吸引住,直直地向某一個方向墜了過去!
屏幕的畫面猛地閃爍了一下!
不僅僅是前線的四名隊員,方舟號中的眾人,也齊森森地緊張了起來。
張然咽了一口唾沫,問道:「怎麼回事?無人機發生了什麼?」
「報告……虛空變形蟲的體內,有著更高的重力!」李博士分析了一下數據,低說:「越往裡邊,引力就越大!」
「咱的無人機只能在無重力環境下運動,所以直接摔到最深處了。」
「不過並沒有受到嚴重損壞,還能夠稍微蹦躂兩下。」
聽完李博士的分析,張然身邊的專家組已經開始狂熱討論了:「引力?虛空變形蟲內部有更高引力?難道是……曲率引擎引發的?」
一位科學家似乎想到了什麼,急急地說道:「彈道…我們多出了一個可以居住的環境?李博士,偵查一下,有適合人類居住的引力環境嗎?」
重力這個東西,對人類的生活而言,確實非常重要。
沒有重力,人骨骼內的鈣質會流逝,肌肉也會猥瑣,即便新人類實驗室發明了相應的藥物,也只是延緩罷了。
現在其遺骸內,突然出現了人造重力,所有的科學家都探討的很興奮。不過很顯然,他們面對神秘的未知現象,怎麼都沒辦法探討出一個所以然來。
掉到空洞中的無人機,引擎噴射出氣體,在地上胡亂蹦躂著,攝像頭看向四面八方。
裡邊是一個直徑6.8公里的大洞!
那一顆砸進來的隕石,碎成了一地。
而虛空變形蟲的內部結構也是一塌糊塗,根本沒辦法辨認出,原先的結構到底是什麼了。
入目之處,皆是隕石殘骸。
四周的牆壁上,大片液體汽化後,重新凝固的碎末狀結晶。這些奇怪的東西晶瑩剔透,潔白無瑕,宛如夜空的銀河傾斜而下,在燈光的照射下,閃爍出像銀子、似鑽石的光芒。
遠處更是有大量烏黑,如同焦炭一樣的東西,就像鍾乳柱一樣懸掛下來,黑乎乎的一大片,完全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什麼。
「有點像岩漿噴發後,將周邊的物質灼燒了一遍,然後再次冷卻回去的樣子。」一位科學家很形象地形容出了這些畫面。
「應該是虛空變形蟲自我消亡,產生的高溫,把自己體內灼燒成這個樣子了。」
探索隊員從太空梭中拉出一盞高功率的照明燈,往洞口內照去。
看到屏幕上的場景,方舟號內部的人,紛紛猜測。
「原先只有九成的把握,它已經死亡,但現在,差不多九成九的把握了。」
「可惜裡邊的大部分結構,灼燒殆盡了啊……」
「也難怪這個龐然大物,質量如此輕,原來中間已經空了很大一部分……殿下,你看裡邊有礦物,有空間,還有人造引力,簡直就是天降的大飛船啊。相關的工程是不是要考慮一下。」方舟實驗室的范教授,正在偷偷摸摸地要經費。
「我們的內部有亞空間,維持社會發展,外部有這艘飛船,負責收集物資,以及對外戰爭……要是真的再出現敵人,應該也有一定的容錯率了吧。」
張然的心情也不平靜,握緊的拳頭,稍稍鬆開了一些。
不得不承認,范教授說的很有道理……人類貧困的日子似乎好起來了!
果然啊,打了一場戰爭,輸了失去所有,贏了獲得全部。
不過他表面上卻沒什麼情緒波動:「再說,再說,也不著急那麼一刻,安全最重要。」
……
經過一些列的論證後,探索隊還是決定親自進入洞口,探查一番。
李振博士連上繩索,在走進洞口的一剎那,便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重力,這也是預期之內的事情。
他身上連著繩子,小心翼翼在牆壁上,用小刀刮擦了一些漆黑的物質。
它們就像焦炭一樣,非常鬆軟,一碰就碎。
將這些焦炭刮下後,露出了裡邊的一層深藍色物質,應該是虛空變形蟲身上的「正常血肉」。
李博士詳細匯報了相應的調查情況:「摸起來有點像鋼鐵與水泥的混合產物,非常堅硬,用小刀用力地划過,幾乎沒有什麼痕跡。我現在用電鑽,鑽取了少量的深藍色物質,暫時沒有發現危險。」
又花費幾個小時,在四面八方,開採了一些冰塊。
然後另外的幾人,將他拉回飛船,將採集到的標本放入儀器中檢查。
「剛剛的重力,大概是0.2-0.8倍的地球重力。」
「這些標本,沒有發現任何意義上的細胞結構,和鞭毛的結構保持一致,以矽、鱗、硼、氧、碳等多種元素組成。反倒是金屬元素比較稀少。」
通過顯微鏡觀察了半天,李博士再一次發來報告,「目前檢測了27個不同的樣本,均沒有任何細胞結構。」
「至於這些冰塊……可能是隕石表面的冰塊,受到熱量溶解後又重新凝結而成的,不過ph值是酸性的。說明虛空變形蟲的原本體內,呈強酸性,現在這些酸液全都蒸發掉了。」
檢查到這裡,每個方舟號的專家,都是面面相覷,心情激動。
「矽基生物」這四個大字,出現在大家的腦海中!
「李博士,建議你動用物質分析儀,檢測這些樣本元素結構。」
「矽、硼、磷的含量較高,碳元素的比例較低,檢測出了大分子量的硼烷和磷烷,還有少量的磷酸。有很高的概率,它確實是矽基生命……準確地說,不是基生命,而是矽磷硼基生命!」
「所以以往的化學理論,可能不一定正確。生命的構成並不一定用碳元素為核心。」
化學之所以在學科鄙視鏈中地位低下,是因為它的很多理論,都是「不準確」的。
但「不準確」的東西卻偏偏能夠解釋一系列的化學反應,於是便勉強用下去了。
其實連現在的物理學,都是「不準確」的……
不過這一次,很多發現都是莫名其妙,原先的理論無法解釋。
張然聽著科學家們的討論,什麼「平行世界生命」云云,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心情也一點點地開始放鬆。
打了場大勝仗,人類的自信心確實豎立起來了。好像人類文明,明天就能夠成為銀河系霸主一樣……也不對,銀河系早就無了,當銀河霸主也毫無意義吧。
總而言之,現在的環境,不管是普通的工人,還是士兵,還是專家群體,都產生了濃濃的自信。要是放在以往,發現了矽基生命,肯定是擔驚受怕,陰雲密布。
「等一下,那是什麼?!」就在這個時候,視頻突然傳出了一聲驚叫,這一聲驚叫簡直潑了張然一盆冷水,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強光探照燈在虛空變形蟲的腹腔內部,照射到了一個會飛的東西!
在照射到它的一瞬間,便已經來不及了。
它的移動速度極快,可能達到了每秒鐘200米以上,這個速度堪比一顆子彈。
還沒有等眾人反應過來,便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擊中了太空梭厚厚的有機玻璃!
「啪!」方舟號指揮部的所有人都聽到了視頻當中,玻璃碎裂的聲音。
……
張然整個人的汗毛都豎立起來了,難道悲劇又要發生嗎?
情不自禁地一聲大吼:「快撤離!趕緊撤離!」
但他知道這一條命令並沒有太大的用處,宇宙中信息的傳播速度是有限的,一來一回,延遲可能得好幾秒。
這好幾秒,就是生和死的差距了!
太空梭中的上尉王先鋒,在玻璃碎裂的一剎那,勉強看清楚了飛過來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一個拳頭大小,五顏六色的,如同大龍球一樣的奇怪透明物質!
由於有機玻璃被砸了一個破洞,空氣大幅度泄露,4名隊員的身體也隨著這股狂風亂飄。
小球飛過來了!
「你們快回到亞空間!趕快!」
王先鋒在耳機中咆哮一聲,整個人的腎上腺素狂飆,肌肉猛地用力,在這種小空間下實在來不及瞄準,將槍托惡狠狠地砸了過去!
但卻被這個奇怪的透明小球,異常靈敏地躲過。
緊接著,小球快速運動,一連閃過了好幾個人。
它趴在飛船的核引擎位置,一動不動了。
另外一位名叫張育普的士兵,低聲道,「等……等等!隊長,它似乎沒有攻擊我們……它在幹嘛?」
彩色小球上,有著四個小小的觸角,觸碰到核引擎的時候,伸展到了最大,盡情享受著引擎帶來的溫暖熱量,似乎還有一點愜意的樣子。
站在一邊分析物質的李博士,從那種驚悸的狀態漸漸恢復,看了這一個小球一眼。
他突然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錯覺,就像是家裡的狗子,在那裡盡情的曬太陽?!
又見王先鋒做出步槍瞄準動作,連忙阻止道:「王上尉,等會,別惹怒它。先不說槍械的射擊有沒有效果,真的想殺死它,也得使用電磁炮,甚至氫彈啊。」
「而且……這個傢伙,很可能是虛空變形蟲的子體,它應該沒有智慧的……。」
「一個活的標本,無法想像的巨大價值!」
李博士越說越快,心臟劇烈跳動,臉色發紅:「你不能打死它,它只是需要能量……它只是尋找到了一處合適的熱源,我們的飛船引擎。」
「但它補充了能量之後,我們可能會被殺死!」王先鋒大吼道,「我們不能排除這個風險。」
「沒事,你們先回去吧,然後讓殿下關閉亞空間的大門。」
「我來嘗試著,在這艘太空梭中研究它,我不怕死的。」
李博士紅著臉,咽了口唾沫:「要是真的出了事,也只是犧牲我一個人。我家還有個弟弟,我也不是獨生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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