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瑤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歐陽拂心如死灰,唇瓣微不可察的抖動了兩下,眼神悲涼淒婉。
他明白了。
皇上也有自己的迫不得已之處,他能理解。
他知道皇上將來會是一個明德之主,他願意為皇上犧牲。
歐陽拂嬌弱的身子伏拜下來,聲音沙啞,「奴明白,承蒙皇上照拂,若皇上真想要奴獻身,奴定當從之。」
男子說著,眼淚珍珠斷線般落下,好不柔弱可憐。
再起身時,他雙手開始解自己的衣裳,眼中情意翻湧。
「只是奴早已悅慕皇上,求皇上垂憐,要了奴吧。」
一抹雪色身段展現在白瑤眼前,她倒也不避諱,欣賞的看了一眼,隨後嗤笑一聲,大手捏住歐陽拂的下巴,「跟了朕這麼久,你什麼時候見朕用男人換過安寧。」
她可不是那些沒用的君主。
和親從來不在她的選擇範圍之中。
歐陽拂捂著胸口,臉色茫然,眼角淚珠搖搖欲墜。
皇上這是何意?
莫非他不用去天玄了?
可皇上不是下旨讓使臣團準備了嗎?天玄國君點名指姓讓他去的啊。
白瑤俯視著他,話語冷傲,有些恨鐵不成鋼,「讓你學習,你就學了這麼些不入流的東西,真丟朕的臉。」
小男人就是腦子簡單,要麼愚不可及,要麼見識淺薄。
「皇上!奴愚鈍...」歐陽拂泫然欲泣,凍得瑟瑟發抖。
他只是一介近侍,皇上商議朝政時,他都不能在旁邊伺候,所以也不知道皇上的態度如何。
撿起地上的衣物丟在他身上,白瑤捏住他圓潤的臉頰,手指拂過他嫩滑的肌膚,「朕養大的男子,怎麼會便宜其他人呢。」
那只是給外人看的一個幌子而已。
此事她另有打算。
歐陽拂聞見白瑤身上的清香,眼淚又忍不住順勢落下,他撲進白瑤懷中,委屈的撒嬌道,「皇上,奴好冷~」
光潔的嬌軀入懷,白瑤摸了摸他的頭髮,附在他耳畔低沉道,「剛才脫衣服的時候不是很乾脆嗎?」
就跟他要強迫自己一樣,都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的痕跡。
歐陽拂羞紅了臉頰,一股熱氣直衝天靈蓋,緊緊抱住白瑤寬厚的腰肢,「奴...奴只是太害怕而已。」
窩在白瑤懷中,他總算是安心了。
白瑤捏捏他溫暖的後脖頸,跟拎小貓兒一樣將他抱到自己懷裡,氣勢洶湧道,「罰你回去抄一百遍男德男訓!」
歐陽拂縮在白瑤胸前,眼中含笑,一雙精緻的眼眸閃著熠熠光輝,聲音甜美道,「只要皇上別拋棄奴,就算讓奴抄一千遍也願意。」
「別浪費朕的紙筆。」白瑤直女極了,一口拒絕。
「皇上!!」歐陽拂氣惱,揪著她衣襟,哼唧兩聲,再也無法穩重。
白瑤捏了一把他的腰肢軟肉,輕笑一聲,「好了,別胡鬧,繼續去忙你的事情,如今皇貴珺們都有孕,你得看管好內廷司才行。」
歐陽拂點點頭,但沒有從白瑤腿上下來,反而摟住她肩膀,含情脈脈的看著她,慢慢將唇湊近。
「皇上得給奴一點甜頭才行。」
.....
滾水沸騰,茶香四溢,景岱坐在白瑤面前,頗為不舍的跟她辭行。
他要回天玄去過年,不能留在翰雲了。
但臨行前,他給白瑤準備了不少禮物。
看著精神氣越發蓬勃的景岱,白瑤接過他遞來的茶,手指不經意間碰到他的手背,但面上絲毫不顯,「天下無不散之宴席,阿岱此去一路順風。」
景岱耳尖微紅,縮回手,放在袖子中摩挲了兩下,心中有些凌亂。
在白瑤親自教導他這些時日,他發現自己對白瑤竟產生了些許不正常的情意,遠勝師徒之情。
可白瑤是他的師父,她肯定不會對自己有多餘的情感。
每次嫌棄她跟嫌棄小貓小狗似的。
阿岱,從來沒有人把他的名字念得這般好聽過。
他心斐然。
「師父,我只是回去過年,又不是不回來了,瞧你說的,怎麼就跟再也不見了一樣?」景岱微微努嘴,有些埋怨的看著白瑤。
「還要回來?」白瑤故作驚奇,淺抿一口茶水。
「師父!!」景岱氣惱,圓溜溜的杏眸瞪著白瑤,帶著絲絲鬱悶,「你的劍法都還沒教完呢,我當然要回來了。」
而且他的結義姐姐都在翰雲,他肯定會回來啊。
瞧師父這意思,是巴不得他不回來了?
他偏不。
白瑤嘴角一平,眼神幽怨,「你學了這麼久的功夫,劍法還是一塌糊塗,以後出門在外,別提我是你師父。」
「....」景岱輕哼,皺皺鼻子,用手托住下巴,絕美的臉蛋滿是少男氣,嬌而不媚,風華萬千,「徒兒有這麼拿不出手嗎?」
他覺得自己學的挺好的啊。
都可以和自己的侍衛過上好幾招了。
白瑤笑笑不說話。
「師父,我給你準備了年禮,禮尚往來,你是不是也要送我禮物?」景岱盯著白瑤,壓住眼底的情絲,笑容甜美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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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宮人們說,師父對自己的後珺可好了,三天兩頭送禮物,可他從拜師到現在,師父什麼都沒送過給她。
他有些不高興。
「哪有人像你這般伸手討要禮物的。」白瑤一本正經,臉上掛著一抹淺笑。
「誰讓你自己不主動呢。」景岱皺著眉毛,對白瑤撇了下嘴,嘰嘰歪歪的抱怨,「你根本打心眼裡就沒把我當成你徒弟。」
對對對,只是想睡你而已。
白瑤心中腹誹,勾唇一笑,「難道沒人告訴過你,你很像無賴嗎?」
「師父?」景岱烏眉倒豎,兇巴巴的瞧著白瑤,跟要爆炸的炮仗一樣。
他哪有啊。
「好了。」白瑤一聲安撫給他順毛,從袖中拿出一個荷包,「不就是禮物嗎,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喏!」
「沒見過你這樣的小男兒,也就我慣著你。」
景岱不由得大喜,連忙伸手接過,喜滋滋的說,「我可是你唯一的徒弟,你不慣我誰慣我。」
他當場就打開來,一枚通體雪白,入手溫潤帶著暖意的玉佩出現在他眼前。
欸?這是....
摸著手感這麼好,又格外精緻,想必此物十分貴重。
「師父,這是不是暖玉?」感覺跟她母皇隨身佩戴的那個石頭很相似。
不過母皇的那塊,還沒她手裡這塊一半大。
暖玉世間少有,隨便一小塊都價值連城,師父出手可真大方。
「是。
此乃極品暖玉,冬暖夏涼,可溫養身子,送你了。」白瑤眨眨眼,平和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好似這塊價值連城的暖玉只是什麼不值錢的東西一樣。
景岱心中不由得生出一抹異樣,連忙攥緊這塊玉佩,「送了我可就不能收回去了。」
這是師父送他的第一個玉佩,他一定會貼身佩戴的。
白瑤見他那寶貝樣子,意味深長的笑笑。
這不過是蘇卿瑢離開後,他留下的東西廢物利用罷了。
這樣晦氣的東西,她不想送給白羽或者顧素晗,越星蘅和獨孤裴又不配。
索性就當禮物送給景岱好了。
景岱依依不捨的出了宮,獨孤裴坐著轎輦,耀武揚威的來。
兩人擦身而過,景岱回頭看了一眼,眼底露出一抹羨慕之色。
師父的後珺竟這般俊美。
想著,他又摸了下自己的臉,心底發酸。
「皇上!」一聲皇上被獨孤裴叫出了尋仇的氣勢。
白瑤還坐在矮榻上品茶,聽見這一聲叫喊,手都差點抖了。
不是,他知不知道自己是一個男人,聲音這麼大做什麼,還有沒有點規矩。
「皇上,德儐珺求見。」近侍埋低腦袋,進來通報。
「嗯。」來得好,正好收拾他。
獨孤裴挺著大肚子,風風火火的走進來,那架勢,絲毫看不出是一個孕夫,「皇上!」
「喊魂呢,小聲些。」白瑤斜了他一眼,沒好氣的扶額。
獨孤裴扁扁嘴,走到白瑤身邊,一屁股坐下,聲音不悅道,「奴昨晚請你來用膳,你為何不來?」
「你要是皇帝我就去。」白瑤也沒給他臉,直接嗆回去。
這闔宮上下,就他最沒規矩。
真不知道獨孤竹是怎麼教導兒子的。
等獨孤裴的孩子生下來,她一定要給他單獨找奶公教養。
獨孤裴愣了一下,隨即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滾落,漂亮的臉蛋瞬間被淚水淹沒,委屈極了,「你凶我!」
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她太氣人了。
不就是讓她陪自己吃頓飯嗎?她連這點面子都不給他。
早知道他就不進宮了。
白瑤吸了口氣,轉頭看著他,語氣還是沒多緩和,「你還好意思哭。
你請朕用膳,殺百獸園的孔雀做什麼,宮裡少你食材嗎。
你知不知道那是舒貴珺親手養的。」
昨晚顧素晗氣的抱著她哭了一晚上,差點沒哭岔氣,還險些動了胎氣,今早飯還沒吃,藥都灌了兩碗了,她現在看著獨孤裴就來氣。
本來還說一會兒讓白羽去處置他的,現在倒好,他自己找上門來了。
「奴沒有。」獨孤裴眼淚汪汪,拽著白瑤的袖子,努力為自己辯解,「明明就是舒貴珺自己把孔雀放出來,又擅自闖入奴宮中,奴才射殺的。
你憑什麼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奴?
舒貴珺是你的後珺,難道奴就不是嗎?」
她總是這樣偏心。
白瑤當然知道事情起因,可孔雀是自己飛出去的,跟顧素晗有什麼關係,獨孤裴倒好,不管不顧的就射殺,哪怕驅趕走也行啊。
而且他殺了也就是殺了,居然還讓廚房給他做成了膳食。
偏偏他還讓人給所有後珺送了一份。
顧素晗見到那盤菜,差點沒氣厥過去。
這一大一小兩隻孔雀是他這次懷孕時,顧家給他送來解悶了,他喜歡得不行,結果進宮還沒半個月呢,就慘遭毒手。
顧素晗懷著孕,以為是獨孤裴對他腹中孩子不滿,要不是白羽勸架勸得快,顧素晗都要打上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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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瑤真想撬開他腦子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你還知道你是後珺,那弓箭是不是你擅自帶進宮的。
朕還沒有罰你呢,你倒是好意思上趕著質問朕。」
他是不是還覺得自己很能啊。
弓箭這種禁物都能帶進宮,那群影衛和禁軍都是吃乾飯的,她一會兒還得罵她們呢。
「....」獨孤裴氣勢驟然一歇,擦了擦眼淚,不敢直視白瑤。
他怎麼把這事兒給忘了。
「大不了奴親自登門去給舒貴珺道歉,再賠他兩隻孔雀,這總行了吧?」
委屈的低著頭,獨孤裴心中鬱悶極了。
他又不是故意的,那兩隻孔雀還啃他種下的藥草呢。
「當然不行,你要是登門,舒貴珺能氣的三天吃不下飯。」白瑤沒好氣的一揮袖子,聲音凌厲道,「你自己回宮給朕關禁閉去,再抄一百遍宮規。」
獨孤裴抬起頭,臉色煞白,梨花帶雨的眼眸透著傷心,「奴不要。」
他可不是一個能關得住的人。
罰他關禁閉,還不如直接打他三十大板。
白瑤半眯眼眸,伸手捏住他下巴,聲音森幽道,「進了宮,就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恪守宮規,嚴於律己。
朕是皇上,朕怎麼說,你就只能怎麼做。
這宮中一向安穩,你一進宮就雞飛狗跳,你覺得朕能容忍你幾回?」
獨孤裴氣的胸脯起伏不定,水泠泠的眼眸緊緊盯著白瑤,控訴著她的罪行,「你就是偏心,你從來就沒容忍過我。
我怎麼就沒有守宮規了,倒是你。
你陪皇貴珺,陪舒貴珺,陪慎長使,就是從不陪我。
我天天一個人守著永福宮跟冷宮一樣。
他們懷著孩子,難道我沒有嗎?」
他一個最不耐寂寞的性子,天天在永福宮跟蹲監獄似的住著,還要讓他怎樣?
五官過分優越的少男氣的滿眼通紅,一張巴掌大的小臉險些扭曲,他一通訴說下來,心裡絞痛無比。
「朕喜歡去陪誰就陪誰,豈容你置喙。」白瑤毫無觸動,冷冷的開口。
主要是去了也沒用,獨孤裴大著肚子,什麼也做不了啊。
陪他睡覺?她怕半夜他把自己刀了。
「既然你這麼討厭我,當初為何還要接我進宮。」獨孤裴沖白瑤嘶吼道,捂著胸口傷心難耐,「進了宮,你又不寵愛於我。
我又不是非你不可,你無情無義,卑鄙無恥,我討厭你,我要回家....」
突然,嘶吼中的獨孤裴眼前一黑,直接把自己氣暈了。
白瑤接住他倒下的身子,疑惑皺眉。
「不好了,皇上,德儐珺身下有血。」高雯驚嚇的看向獨孤裴裙擺處。
素淨的衣裙上沾著點點血漬,殷紅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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