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落在鎮北王的頭頂和肩膀。
他終於抬頭,看了撐傘的秦贏一眼。
「魚也不吃,傘也奪了。」
「臭小子,對我不滿?」
秦贏凝聲道:「大伯,你不覺得對我不尊重嗎?」
鎮北王一聽,立刻就全都明白了。
臭小子一定看了名單吧?
他伸了伸腿,呼出一口熱氣,顯得輕鬆又自在。
他凝視著秦贏,肅聲道:
「尊重?能當飯吃啊!」
「門閥對你尊重嗎?」
「不搞點手段,你怎麼當太子!」
「我說過會幫你,這就是我的方式。」
「這只是第一步,接下來還會有手段。」
秦贏皺眉,也許他從未看透過這位大伯。
能讓門閥忌憚萬分的人。
絕不會是慈眉善目的好人。
他問道:「接下來還有什麼手段?」
鎮北王咧嘴露齒一笑,「你想聽?」
秦贏點了下頭。
鎮北王眼眸中忽然湧起一股暴戾的殺氣。
「很簡單。」
「綁架,殺人。」
「我的人會在近期內,綁架門閥高層的兒子女兒,強迫他們上奏立你為太子。」
「無論事成與否,這些人都不會放。」
「但是會讓他們活命,藏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每隔一段時間送點物件回來,證明他們還活著。」
「人質在手,長期要挾,門閥那些人自會聽話。」
「退一步說哪怕不聽話,也至少收斂許多。」
「再退一步說,他們既不聽話也不收斂,那我也沒什麼損失,還能殺光他們的子孫,何樂而不為?」
「這一點上,我的做法與你差不多。」
「你用大臣的小辮子來要挾他們,而我用他們的兒女來要挾,手段其實是一樣的。」
這話一出。
秦贏面色變得極為凝沉。
第一次從鎮北王笑眯眯的臉上,覺察到一股不寒而慄的暴虐。
果然如此——鎮北王的鎮字,不是鎮守。
而是鎮壓。
鎮壓者,往往血腥殘忍。
能人所不能,其心硬之如鐵。
秦贏深吸一口氣,道:「如果他們既不聽話,也不妥協,更不在乎呢?你抓了白抓。」
「門閥的高層,可以有一個兒子,也可以有一百個兒子。」
「你就沒想過這個嗎?」
鎮北王冷笑,「他有一百個,我就殺一百個,有一千個我就殺一千個,殺到他們斷子絕孫。」
「本王這次回來,就是打算做這件事,不然萬里之遙,我舟車勞頓的回來看風景啊?」
「本王已等了二十年!實在煩了!」
秦贏皺著眉道:「你就不怕門閥狗急跳牆,造反?」
鎮北王聞言,笑容更甚,「造反,不好嗎?」
「他們造反,我的北境軍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入關勤王,而你緊鑼密鼓打造的火器,也能派上用場了。」
「你不是盼著門閥造反嗎?這樣就不需要再勾心鬥角,直接見人就殺,多痛快啊。」
這後兩句話。
驚得秦贏一身冷汗。
他想逼狐平雲造反,這事只對老黃說過。
秦贏相信,老黃不會是他的密探,也絕不會故意將這種事告訴他。
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
梧桐苑,也被滲透了。
並且鎮北王還知道,秦贏在暗地裡緊鑼密鼓地大肆製作火器,就是為了應對門閥隨時可能發動的造反戰爭。
皇宮內外,大小事,他全都知道。
這太可怕了!
秦贏首次從一個人身上,感覺到毛骨悚然。
這種感覺,哪怕他只用幾千人面對呂鳳十萬大軍的時候,都未曾有過。
鎮北王!
實在是一個可怕的人。
一個人能有多恐怖,不在於他的手段多兇狠殘暴,而在於他無所不知。
在這樣的人面前,毫無秘密可言。
秦贏眸光凌厲,質問道:「你的北境軍遠在天邊,門閥起兵造反,你來不及勤王。」
鎮北王又笑了,「你不妨猜猜,我為何要花二十年謀劃此事?」
此話一出。
宛如一塊隕石砸入心湖。
秦贏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二十年,為什麼要二十年?
他有一張巨大無比又隱於黑暗的情報網。
那……會不會還有另一支北境軍?
關外的北境軍,據說有兩萬。
鎮守邊疆二十幾年,殺得十幾萬外族不敢踏入北方一步。
這是何等強大的軍隊。
要訓練這樣的一支軍隊,需要很多時間。
如果是秘密訓練,那就要更費時。
二十年——夠了,完全夠了。
關內藏有另一支北境軍的可能性很大。
一旦門閥起兵造反。
關內的北境軍能第一時間迎敵。
憑藉北境軍的強大,無需打殲滅戰,只需要把門閥拖入持久戰。
而關外的北境軍馳援,行成內外夾擊之勢。
這簡直就是故意挖坑讓他們跳啊。
用二十年挖一個坑,逼門閥造反。
事一旦成,雄踞大漢六百餘年的門閥,將會徹底覆滅,果真好狠的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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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還不會為天下人所非議。
大漢立國之初,靠的是門閥相助。
所以歷代的帝王,對門閥是極盡的推崇。
據說門閥的族長,還有免死金牌。
雖說只能免一人,但這也是足夠的殊榮。
如果朝廷要滅門閥,難免會被天下人非議,這是過河拆橋,但,如若他們先造反,朝廷再出兵剿滅,這可就不同了。
這叫平亂黨!
「所以你到底還是想自己**。」
秦贏緊握了拳頭。
鎮北王目光突然柔和,說道:「我如果想,當年只需向門閥低頭,帝位就一定是我的,就不會花二十年去做這件事。」
秦贏不解,道:「二十年前,門閥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以至於如此憎恨。」
「難道說是因為女人?」
既然他不為江山,那就可能是為了美人。
自古就有愛江山,更愛美人的梟雄。
鎮北王眼中的良善剎那間破碎,取而代之的乃是一股無窮無盡的暴戾。
「這件事,你不需要知道!」
「你只要明白,聽我的准沒錯!」
「儘管去製造你的火器,越多越好。」
秦贏眼眸微眯,為什麼一提到女人,鎮北王就會失控,難道還真讓他猜對了?
門閥弄了他女人?
還將他驅逐到北境,受了二十多年苦寒。
所以,他要殺!
殺個乾乾淨淨,屠個斷子絕孫。
「大伯……」
秦贏正欲說話。
忽然魚漂動了。
鎮北王眼疾手快,迅速將一條大魚拽出水面,他哈哈大笑,「魚這不就上鉤了嗎!」
喜歡開局一首詩,震驚滿朝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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