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秦贏一子落。
范術渾身都震了一下。
瞪大老眼,不敢置信。
「這……這……」
范術舉棋難落,看著已經被將軍的一路,他腦海中瞬間翻騰起無數棋路。
可瞬間全都被否決。
因為,這局已經將死。
他被秦贏將死了。
「怎麼可能!」
范術倒吸一口涼氣,叫嚷道:「不可能,一盞茶的功夫都不到,我怎麼可能死棋。」
范術對自己的棋藝是非常自信的。
但,哪怕是自信如他。
下一盤快棋至少也得一炷香的功夫。
當然——除非對手是個連入門級小白。
可范術從不與小白對弈。
可今天……
范術人都麻了。
棋盤裡,秦贏轉眼就攻過了河。
三下五除二,殺光了他的進攻子。
這……這種棋路他從未見過。
仿佛自己成了小白。
「你這棋力,再練十年應該有公園大爺的水平。」
秦贏有些掃興的道。
他還以為范術找他下棋,一定是在這方面頗有建樹,至少可以讓他感覺到壓力。
誰知。
范術還不如業餘水平。
「再來一局!」
范術不信邪。
剛才一定是太輕敵了。
我范術下棋多年,在魏國也是有名的大師,怎麼可能還不如一個弱冠?
雖然他不知道,秦贏口中的「公園大爺」是什麼人物,但想來這話肯定是嘲諷他的。
豈有此理。
我范術一生精銳進取。
居然被你嘲諷不如?
對,太輕敵了。
我只是太輕敵了而已,一局勝敗說明不了什麼。
這局一定要扳回一城。
秦贏也很灑脫,大方的跟他又來了一局。
五分鐘後。
「你輸了。」
「再來一局!」
五分鐘後。
「你又輸了,不如到此為止?」
「不行,再來一局。」
……
第二十回合後。
「不可能!」
范術的虎吼似乎要把整個亭子都掀翻。
他兩隻眼珠子瞪得如銅鈴。
老臉漲紅如豬肝。
又輸了!
這次更慘!
被殺到只剩光杆司令。
「還要來麼?」
秦贏已經有些煩了。
抬頭看了一眼。
太陽已經升高。
溫度也上來了。
很快這個小亭子就會坐不住了。
雖說如今是深秋。
但白晝不下雨的話,日頭還是挺燒人的。
「再來一局。」
范術像是犯了驢脾氣,倔得很。
看他這一臉不贏不罷休的樣子。
秦贏嘆了口氣,道:「好,這次我讓你雙車。」
聞言,范術血壓都上來了。
「不要你讓,老夫要光明正大擊敗你。」
秦贏不理會他,自顧自地拿走了雙車。
他怕這個老頭兒再輸下去的話。
恐怕要賴上他一天。
這午飯都沒吃呢,有空跟你在這兒下棋啊?
很快。
一局過去了。
在秦贏自抽雙車的局面下。
范術堅持了整整十分鐘。
「啊!」
范術發出一聲怒吼,悲慘而崩潰。
他老臉布滿了一根根暴起的血管,仿佛下一刻就要爆開。
看得秦贏都想遠離他。
生怕待會兒濺一身血。
這老頭兒,也太誇張了吧?
不就是輸了二十局嗎?
這點氣量都沒有?
「啊!」
范術抓過棋盤,一把砸了個稀巴爛。
用腳在上面狂踩摩擦,嘴裡罵罵咧咧,
「可惡,可惡啊!」
「今天到底怎麼回事!二十局,我一局都贏不了!」
「這難道是上蒼在作祟?哪怕一局,哪怕讓我贏一局也好啊。」
范術徹底崩潰了。
原本整齊的頭發現在炸了,披頭散髮猶如一個乞丐。
這神態舉止,簡直和剛才那個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軍師,有著天壤之別。
要不是他一直做坐在這麼下棋。
從沒離開過。
秦贏還以為這是個替身呢。
秦贏臉色有些尷尬。
這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活生生把老頭給逼瘋了。
范術此時的心態,就像是後世那些打農藥連跪二十把之後,徹底崩潰的可憐人。
那種崩潰,那種折磨。
沒有親身經歷,是根本無法體會的。
「軍師,軍師?」
「別激動,咱們不是專門來下棋的。」
呂鳳輕輕在他耳邊說道。
呂鳳其實在他們二人對弈的時候,就已經恢復過來了,但因為有老黃虎視眈眈,他連個屁都不敢放。
老老實實站在一側,當起了背景板。
「我……我……」
范術胸口起伏,幾個深呼吸才冷靜下來。
說來可笑。
他本應是在場之中最冷靜的人。
誰知,居然還要靠呂鳳的提醒,才能讓他冷靜下來。
徹底冷靜之後。
看著破碎的棋盤,遍地亂飛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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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術無聲苦笑。
人無完人。
他哪怕再怎麼錘鍊心境,達到波瀾不驚。
心裡也終究有一條火線。
只要有人點燃這條線。
他一定會炸。
范術的火線就是棋道。
倘若勝敗有來有回,他也不計較什麼。
可是,他三十年的沉浸精研。
今天居然喜提二十連敗。
簡直是把臉都打爛了。
「是老夫過於執著了。」
范術長呼一口氣,拱手道歉:
「讓殿下看笑話了。」
「這棋如戰場,老夫一生鑽研棋道,自認為勝過看百倍兵書,但今日一戰,殿下的各路殺法,實在讓老夫望塵莫及。」
范術恭維是假的,話卻是真的。
方寸棋盤之間,有千軍萬馬之勢。
范術是將這棋盤用作了戰場。
可惜,他在這二十局戰役中。
一敗塗地,毫無希望。
可以說精神遭到了巨大打擊。
范術抬頭,正對上那熾熱的陽光。
他嘴角上揚,道:「時間差不多了。」
「秦贏殿下,棋你勝了。」
「但是江南,老夫卻拿下了。」
時機成熟,范術也不裝了。
直接攤牌了。
他原本定了兩條計。
一條是秦贏出城,他們便拖延時間。
二就是秦贏不出城,他們佯攻古城。
以此達到聲東擊西的目的。
可秦贏出城了,那麼也不需要佯攻。
看范術一臉自信。
秦贏搖頭,道:「未必。」
「你不就是在這裡拖延時間,分散我的注意力嗎?」
「我勸你早點回去,備好棺材。」
「太平湖,你拿不下!」
話音剛落。
范術臉色猛然一驚。
「你……你怎麼知道?」
秦贏道:「我怎麼知道?你沒看過三國嗎,哈哈哈!」
「什麼國?」
范術驚訝,滿臉問號。
秦贏已經大搖大擺離開了亭子。
「你說清楚!」
范術一臉茫然,「你說什麼三國?你到底是怎麼識破我計策的?」
秦贏懶得搭理,已經走遠了。
這范術用的法子。
與三國的曹老闆有異曲同工之妙。
當初曹操就是拖延時間,把袁紹哄得一愣一愣的,等他反應過來,大後方已經被偷襲了。
曹老闆當初用議和當藉口誆了袁紹。
今天范術用下棋當藉口拖延時間。
可惜。
他范術不是孟德公。
秦贏也不是傻本初。
你這古人的小伎倆,還能玩的過我現代人?
「駕!駕!」
「不好了,軍師,將軍。」
秦贏剛走。
一襲紅衣騎著快馬狂奔而來。
這正是紅衣軍的人。
他臉龐黢黑。
渾身還有很多燒烤的地方,極為狼狽。
「壞了!」
范術見此人來,頓時驚呼一聲。
喜歡開局一首詩,震驚滿朝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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