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聽著孟越灼斥責般的指令,巨鯨堂主誠惶誠恐連連應是。
一旁的右護法江天流則是輕咳一聲:
「越灼,不可如此急躁。」
「你最近確實動作太過頻繁。」
「那紀叢雲本就是仗義行俠之人,若是他碰上下屬山寨有人為禍,確實有可能登門而挑。」
孟越灼神情憤憤:
「若非當日他一劍刺我致傷及肺腑,劍氣彌留不散,我又何至於到處擄掠女人恢復元氣。」
「哼哼,此事歸根究底還是在他,江叔,你不會真要我出去和那紀叢雲比劍吧?」
江天流一捋下頜長髯。
微微一笑:
「你如今內傷未愈,不易動干戈。」
「只是這紀叢雲也非易與之輩,尋常的外罡武者在他手中也走不過幾招。」
孟越灼自是心有餘悸。
他還記得那一日,紀叢雲只是隨手一劍,那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竹柄長劍便驟然爆出一團劍光,仿佛疾風覆雨而至。
他使盡渾身解數。
但那團暴雨般的劍光卻仍剎那間,就擊破他無處不在的護體罡氣,一劍刺中胸膛。
要知道他亦是外罡高手。
卻是一招敗北。
若不是江天流回護及時,他還真有可能當場就身死道消。
別看他現在叫囂的凶,便是真讓他拉出來再和紀叢雲放對,他是萬萬沒有這個膽子。
江天流將他的神色看在眼中。
嘆息一聲:
「此子天賦卓然恐怖至極,若是放任下去,巨鯨將來必會被怒潮侵吞!」
「我帶人馬親自去一趟吧。」
「這一次爭取將他一舉拿下,以絕後患。」
孟越灼長吁一口氣,笑著道:
「江叔出馬,這次沒有我拖後腿,那小小紀叢雲自是手到擒來。」
江天流笑罵道:
「你這渾子,老頭子我不能一直給你擦屁股,以後巨鯨還得靠你頂起來。」
「是是是……」
孟越灼賠笑應聲。
江天流帶著堂主疾步離去。
整個巨鯨分舵亦是緊急調集人馬,隨著江天流在前山匯聚,一併出動。
孟越灼料想這下那紀叢雲翻不起什麼大浪,便收拾心情,一臉興奮地朝著他的私人別院行去。
……
上了山便蟄伏起來的沈翊亦是看到了天空中的令箭,心料紀叢雲也開始行動了。
他又等了一會兒。
他這是要等待整個巨鯨分舵的人馬,因為紀叢雲闖山而重新排布調動落定後,再開始行動。
於是,前前後後。
有幾波人馬匆匆掠過沈翊面前的樹叢,分舵之中亦多有疾奔和高呼之聲。
就這麼幾息過後。
整個分舵聲響終於漸漸奚落。
沈翊這才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木盒,輕輕一掰就能打開,裡面有一個白色的肥蟲。
這是阿月留給他的。
叫做引路蠱。
這個蠱蟲能夠識得阿月身上的味道。
指引沈翊在在巨鯨分舵密如雨林的房舍里,精準地找到她的位置。
沈翊只見那引路蠱滴溜溜地在盒子裡一轉圈,然後落在一個方向不動,頭部的兩根觸鬚微微顫抖,仿佛已經鎖定了方位。
他就這麼一手端著蠱蟲。
身形一掠,向著遠處的建築掠去。
另一邊。
江天流率領一眾巨鯨高手浩浩蕩蕩下了明月峽,遠遠便看到一名藍衫劍客雙手抱臂,大大咧咧站在山前空地。
他的周圍是一圈又一圈的巨鯨幫眾,持刀相向,神情戒備,但紀叢雲卻好似渾不在意。
然而,就在江天流的目光落在紀叢雲身上的時候,紀叢雲卻是亦有氣機所感,立刻仰起頭顱。
原本有些懶散,似是睏倦的眼眸陡然迸發出一抹神采。
「江老兒!怎的是你?」
「那孟越灼呢?」
「敢做不敢當,果真做了縮頭烏龜嗎?!」
紀叢雲長聲而嘯,聲音滾滾在江面山谷迴蕩,一人獨面巨鯨之眾,恣意而張狂!
見紀叢雲竟如此不將巨鯨放在眼中。
江天流冷哼一聲,暗自雙掌背負,已然開始悄無聲息地凝聚掌勢。
「舵主稍後便到。」
「還請紀首座再等片刻。」
他一邊出言穩住紀叢雲,腳上步伐卻是加快,每一步,便有掌勢積蓄增長。
其掌意更是在隨著氣機萌動,蓄勢待發,一旦將紀叢雲納入氣機念識感知的範圍,便是雷霆轟落,江河滔天。
而江天流身後的一眾先天和外罡高手,更是攥劍的攥劍,握刀的握刀。
只等江天流一觸即發,他們便緊隨而上,將紀叢雲給徹底圍了。
他們不信了,一名宗師帶著六名先天以上的高手,還拿不下一個叢雲覆雨的紀叢雲!
江天流算盤打的好。
紀叢雲卻是沒接他的話,毫無徵兆的,一抹劍光陡然從他手中暴散而出。
竟是不知何時。
他腰間的那竹柄竹鞘的三尺長劍,已然落在手中,劍光更是如浪激盪而起。
周遭里三層,外三層圍攏的巨鯨幫眾,卻是絲毫沒有反應過來,便轟然被這如浪涌般的劍光橫掃倒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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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一劍將周身的雜魚清場,紀叢雲足尖一點,身形如風,疾疾後退。
卻是恰好踩在那江天流氣機將發未發的邊緣,便是這一動勢,就讓江天流感到不上不下好生難受。
「賊子!竟施偷襲!」
紀叢雲一言不合的拔劍而起,致使江天流雖掌中蓄勢未至巔峰,卻也如箭在弓弦,不得不發。
倏然間。
江天流雙掌於背後探出,轟然平推,蓄勢已久的掌意勃然而起。
一股磅礴如潮,奔騰如海的掌勢轟然自江天流身後湧起,凝為兩道恢宏掌影。
紀叢雲眼中,仿佛長河江水隨著江天流雙掌湧現,奔騰而來,耳畔更是隱現波浪滔天之聲。
怒潮和巨鯨是老對頭。
這江天流的武功,紀叢雲更是熟悉,對方這一手長河奔流掌最重蓄勢,一旦落入對方掌勢之中,便會如被扯入江底漩渦,身不由己,頃刻落敗。
江天流自明月峽之上,蓄勢下山,這第一掌自是最為剛猛,紀叢雲想都不想,便是一步疾退,避其鋒芒。
更勿論江天流身旁,那五六個如虎豹凶厲的身影,各個恨不得活撕了他。
他本就是來調虎離山的。
沒必要硬拼。
紀叢雲身形倒斜,如扁舟卷江退潮疾走,手中長劍一抖,一團劍氣便化作蒙蒙雨幕……
好似春風化雨而落。
接應狂涌而至的掌影掌勁,將之或偏,或卸,或轉,或移,江天流磅礴掌勢就在和紀叢雲一退,一追之間,全都化解無形。
江天流足下不停。
掌意愈發磅礴,更是裹挾掌勢蔓延而去,好似擒著兩條奔涌的江河,朝紀叢雲疾追!
「小賊,有本事莫要逃竄!」
江天流有些氣急敗壞道。
紀叢雲在他掌勢邊緣反覆遊走,劍光如雨吞吐明滅,將遙遙逼近的掌勁一一點破。
這讓江天流始終有一種,有力卻始終無處施展的憋屈感。
而對於紀叢雲來說。
他單人獨劍,拖著一代宗師以及一眾先天之上的高手,於長河江沿岸疾縱斡旋。
心中卻是頓生豪情,更是朗聲大笑:
「你們一擁而上,以多欺少。」
「卻還不許跑,這又是何道理?」
「想要圍殺我紀叢雲,不拼盡全力怎行?」
「來來來!先追到我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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