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作為黑風寨當家的,自是對自家山寨熟悉無比,他身形踉蹌,朝著打鬥聲傳來的聲源處疾奔。
此時此刻不管前面有什麼危險,但是對於山匪當家來說,都不如身後跟著的這尊煞神駭人。
他若是能和其他當家和匪眾匯合一處,或許也能爭出一線生機。
他懷著這樣渺茫的希望。
奔行過一幢幢木屋樓閣。
然而,這種希望卻隨著他一路奔行,卻漸漸被絕望替代。
因為他看到了屍體,很多屍體。
從少到多。
鋪陳在他所行的這條道路上。
就仿佛是有一個人,硬生生從山寨大門口,一路勢如破竹般,殺進了山寨深處。
跟在後面的沈翊和阿月,亦是注意到一路上滿地的屍體,他們死狀相似,身上都只有一處傷口。
那是,劍傷。
乾脆利落,儘是一劍封喉。
沈翊瞭然,趕在他們之前,先一步到達黑風寨的,是一個劍客。
一個劍法超群的絕頂劍客。
沈翊和阿月身形飄然。
長階之上隱隱的喊殺和氣勁碰撞之時,忽的戛然而止。
兩人立即緊跟著那匪首躍上眼前的長階,便看到匪首的身影赫然僵立在原地。
兩人目光越過匪首。
一座開闊廣場赫然映入眼帘。
只是如今這廣場上,滿是倒地的山匪屍體,一道藍衫身影昂然立於中央。
他手執一柄竹柄長劍斜指地面。
聽聞響動卻是抬眸望來。
那一雙眼眸,平靜淡漠,仿佛蘊含著凜然的劍勢,他忽然神情一緩:
「沈兄弟?」
沈翊眼眸微微一凝。
但見這藍衫人身形挺拔,長相俊朗,卻盡顯豪邁,一頭散發不束,就這麼零落披散。
顯得極為寫意不羈。
「呵,紀首座。」
阿月瞧著場中央的豪邁不羈的漢子,又瞅了瞅逐漸綻開笑容的沈翊,恍然:
「你們認識?」
沈翊笑道:
「麒麟榜上,第十席。」
「叢雲覆雨,紀叢雲。」
阿月眯著眼盯著沈翊,好似在等沈翊繼續往下說,但是她等了半晌……
發現沈翊的眼神從滿含笑意,到略帶疑惑,再到些許震驚……
「麒麟榜,是什麼?」
沈翊無奈一撫額頭。
果然,這位村里來的憨憨,壓根沒關注過麒麟榜,自然也不知近期炙手可熱的榜上人物。
也難怪沈翊之前自報姓名給阿月,阿月無動於衷,原來不是她心性過人。
根本就是沒聽過他這名字罷了,反正出了寨子,誰對她來說都是沒聽過的陌生人。
沒差別。
「晚點兒解釋。」
紀叢雲隨手挽了個劍花,收劍入鞘。
「沈兄弟好久不見,風采更盛往昔。」
至少從麒麟榜上看,沈翊自從與他闊別後的這一年,過得簡直是精彩紛呈。
「紀首座亦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半年更是劍驚江湖,令人佩服。」
兩人相互寒暄一番,皆是緬懷。
唯有那呆滯的匪首心中卻越來越涼。
紀叢雲……
沈翊……
他們這惹得都是什麼妖孽……
紀叢雲揚聲問道:
「不知沈兄弟何故來此?」
沈翊伸手指了指身前那呆若木雞,已經放棄思考的匪首:
「追蹤此人,剿滅山寨。」
他又看了看滿地屍體:
「只是現在看來,好像無需我仗義出手。」
只不過這些人死在紀叢雲手裡。
多少有些浪費了。
紀叢雲倒是不知沈翊心中所思所想,微微頷首說起自己的情況:
「我也類似。」
「本是打算去白帝城一觀論武坪盛況。」
「但在西邊的石溪村露宿時,得知此山上有匪盜叢生,燒殺擄掠,無惡不作,故而才上山走一遭。」
「雲夢有襄王坐鎮,盜匪之流本是不敢造次,這黑風寨不知哪來這麼大的膽子。」
「待我上山之後。」
「更是發覺此地非比尋常,這些盜匪訓練有素,實力強橫,為首兩名當家竟皆是先天高手。」
「如此實力,開宗立幫都綽綽有餘,何故嘯聚綠林之中。」
「故而我倒是留了個活口,準備稍後詢問一番,沒想到竟然還有漏網之魚。」
沈翊看看站在一地屍體中央的紀叢雲,身上可沒落一點兒灰。
這看似在抬高對手,實則還是顯得他實力高強,沈翊不禁感到紀叢雲這說話的藝術,嗯,真的很高。
他微微頷首:
「我亦是如此作想,故而才留他一命。」
只是可憐這眼前的匪首。
估摸是前腳剛帶一隊人出了山寨,後腳就被紀叢雲殺上門來。
即便他不栽在長留鎮。
也會栽在紀叢雲的手中。
沈翊屈指一彈,點了那匪首的穴道。
然後將之拎起,紀叢雲也拎起一個胸膛中劍,神思昏厥的大漢。
兩人一合計。
穿過滿是屍體的廣場,到了山寨裡面找了一處相對空曠乾淨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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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兩名人質丟在一處。
然後三人分工。
阿月負責看守,沈翊和紀叢雲分別搜查山寨,是否還有漏網之魚。
兩人大概搜了一個時辰。
幾乎將整個黑風寨里里外外翻了個遍。
兩人眉宇間的疑竇更盛。
整座山寨里。
除了一些村里擄掠來的青壯婦人為奴作仆,大多數年輕女子卻是不見蹤影。
這其中。
定是還藏著玄虛。
兩人回到房廳中開始訊問。
先從那個從長留鎮鎩羽而歸的匪首開始,這黑風寨的底細究竟為何,那些被擄掠的女子又身在何處?
匪首起初還硬氣不答。
然而,阿月卻是俏生生地叉腰道:
「我來,我最擅長審訊哩。」
沈翊和紀叢雲分立兩旁,只見阿月抬起素手,只聽得一陣嘶嘶的輕微響動。
一條赤紅小蛇,和一條翠綠小蛇分別從她的雙臂遊動而出。
蛇口一張,兩枚大牙,宛若兩根鋒利的鋼釘,讓人瞧著頭皮發麻。
阿月笑嘻嘻地解釋:
「小紅和小青蘊含火毒和寒毒,我可以讓控制他們的毒素釋放量,不讓他死,但是時時刻刻能體驗到冰火兩重天的反覆交替,到時候他會感覺還不如死了舒坦。」
沈翊眉頭一挑。
就是這種感覺。
以最若無其事的語氣,說出令人深感驚悚的事情,這個,阿月實在太擅長了。
紀叢雲微微一笑:
「不愧是五仙教的傳人。」
他從腰間取下一個酒葫蘆,灌了一口,看這架勢,倒像是想要見識見識。
那匪首瞧著近在咫尺的赤青雙蛇。
腥氣森然。
心理防線已然塌成了廢墟。
他開口高呼:
「別,別咬我,我說……」
噗!
兩蛇驟然而動,化為一赤一青兩道光芒,一頭扎在匪首的脖頸兩端。
阿月撓了撓頭,看著匪首瞪大的雙眼:
「呃,手快了。」
下一秒。
驚天動地的悽厲慘叫,響徹山寨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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