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二爺」看著沈翊反常的舉動。
他的身形亦是漸漸放緩。
此間林深茂密,樹林陰翳,陽光在林間撒落星星點點的光斑,光影交錯,忽明忽暗。
極為適合伏擊。
「關二爺」謹慎觀察著四周情況,冷笑道:
「小兔崽子怎麼硬氣了?」
「有幫手?」
沈翊笑了,渾身發出一陣噼啪的脆響,變自己那張青俊而狂放的面龐。
他將身上的布帛長襖一脫,隨手扔在一旁。
露出一身青衣長袍勁裝。
一柄連鞘黑刀赫然懸掛在腰間。
「孤身一人而已。」
「晚輩,沈翊!」
「敢問前輩姓名?」
「關二爺」的表情嚴肅,他感受到一股鋒銳的刀勢正在沈翊的周身凝聚。
他們自江淮就一路打探柳傾辭行蹤,從各種蛛絲馬跡一早就推斷出。
護送柳傾辭的,一個是盜門的小徒弟,另一個就是近來在麒麟榜上大放異彩的……
狂刀,沈翊。
他雙手緊緊抓握住關刀刀柄,腳步一錯,周身氣勢已然調動,擺開迎擊之勢:
「無生教,中郡西南道副領事。」
「趙定平!」
他們這些積年的前輩,最不服的就是這些麒麟榜上鵲起的年輕天驕。
畢竟自己辛辛苦苦,蹉跎半輩才能堪堪達到的地步,就被人如履平地般走過。
故而。
他才緊追沈翊不放。
他就是要證明自己積累數十載的功力,絕不可能輸給一個剛剛登上麒麟榜的新人。
鏘!
互通姓名之後,便無需多言。
兩人的身形未動。
但是兩股磅礴的刀勢已經猶如龍虎相爭,轟然對撞在一起,掀起疾風掃落葉之象。
當氣勢凝聚到極點。
便是轟然的爆發!
嘩的一聲短促的疾響。
兩人的身形驟然消失在原地。
趙定平身形高躍而起,關刀在手中飛旋疾舞,好似凝聚起陣陣旋風。
而後,一式力劈。
從天而降。
那刀勢鋒銳,氣勢磅礴,真有劈山斷岳之勢,朝著沈翊當頭落下。
沈翊後發躍起迎上。
久未出鞘的寒夜錚然而現,一聲清脆的刀鳴,仿佛是欣喜終於重見天日。
沈翊手持寒夜。
迎著關刀,斜撩而上。
看似樸實無華的一刀,轟然與那勢如破竹的關刀對撞!
一剎那間的寂靜。
無窮的力道於寒夜刀鋒之間迸發,轟的化作一道熾白的驚雷,于晴空炸響!
鐺!
兩股氣勁交擊掀起轟然氣浪向四周蔓延開來,被疾風帶起的漫天落葉。
盡數化為齏粉。
煙塵落盡之中,一片斷折的刀鋒飛旋著落下,斜斜插入泥土之中。
關刀。
被沈翊一刀斬為兩段。
撲通一聲,趙定平好似斷線風箏一般從空中摔落,濺起一地煙塵。
他的胸膛處,自下而上。
一道猙獰的刀傷。
深可見骨。
沈翊剛剛的一刀,以氣血凝轉橫練之力於柄,以千錘百鍊的刀勢戰意為鋒。
於剎那間迸發,便是摧枯拉朽的力道,不僅當場將趙定平的關刀斬為兩段。
刀鋒更是余勢不消。
斬破他的內勁,在其身上留致命的貫穿傷勢,這樣的傷,決計是活不了的。
沈翊輕巧落下。
輕撫寒夜,宛如在撫慰一個長期不見的老友,而後刀鋒一旋,收刀入鞘。
「可還有遺言?」
沈翊的聲音平淡。
仿佛這不過是一次簡單的拔刀,收刀。
取人性命這件事,他已經逐漸習慣。
趙定平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每一次咳嗽,都會有大汩鮮血流淌出來。
他深深地喘了一口氣。
他低聲喃喃道:
「麒麟榜,果真名不虛傳……」
「是我小覷天下英才了……」
說罷,趙定平徹底閉上雙眼,就此闔然而逝。
【斬殺後天武者,獲得潛修時間,5年零9個月】
【潛修】剩餘8年
事實上,沈翊已經不太關注潛修時間的增加,畢竟他的資質,還沒要差到要堆十幾,二十年時間來推進一個小境界的地步。
他更在意的是更加高深的武道秘法,戰鬥經驗或者武學通識的積累。
如此才能提升潛修的實質效果。
他簡單搜了搜趙定平的屍體,除了戲服和零碎的幾個銅板,什麼都沒有。
每當此時,他都不由感慨。
果然這種有傳承,有組織勢力的人,基本不會把秘籍揣在兜里。
但好在對方交手中,沈翊也了解到一些關刀運使的關竅,這些經驗看似零碎。
但是積少成多,而且會逐漸內化為他的武道學識,最終實現量變到質變的飛躍。
搜尋完畢。
沈翊摸起唯一收穫的兩個銅板。
放到自己懷中。
然後身形一縱,朝著先前陶桃他們離去的方向急急追去。
……
先前在路上,陶桃曾和沈翊約定過,如果某時某刻,逼不得已要分頭行動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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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以暗號為記。
脫離隊伍的人若是擺脫麻煩,就沿著暗號,向柳傾辭所在的那一方匯合。
沈翊記得是如此。
也嚴格按照約定執行。
只是他沿從楓林鎮出來的官道疾行了數里地,愣是沒找到任何暗號標記。
沈翊思忖。
難道是對方追得太急?
就連陶桃都根本來不及停下,留下標記。
他又轉入叢林小路。
按照大體的方向仔細摸索。
終於。
在一處樹幹上發現一處明顯的人為造成的凹痕,其所指的方向,正是西南。
那是遠離京城的方向。
沈翊心中一動,難道事情有變?
他沒有耽擱,繼續沿著標記的方向迅速前行,同時又留意是否有方向折轉的記號。
如此經過一天一夜的追蹤。
沈翊都覺著有些精神疲累,終於,在日落時分,遠處出現了一座小鎮。
他再度提振精神。
朝著小鎮迅速趕去。
……
日落月升。
安遠鎮的熱鬧的街頭逐漸變得冷清。
行人陸陸續續回家,吃飯,歇息。
還在街頭浪蕩的。
要麼是那些去勾欄瓦舍找樂子的富人公子。
要麼是無家無業的流氓地痞。
當然,如此亂世。
少不了街頭行乞的乞丐。
安遠鎮倚翠樓所在的流月街是夜裡最熱鬧的地界,這裡往來出入的風流客絡繹不絕。
與此熱鬧奢靡的街市相比。
一街之隔的小巷口,則是零零散散蹲著幾道行乞的身影。
事實上,他們只要敢探出巷口。
便有倚翠樓的護衛,以棍棒伺候,生怕這些乞丐擾了顧客的雅興。
但乞丐們之所以夜裡還願意在附近徘徊,則是因為真的有冤大頭心情好,快給他們賞些銀子。
這樣的回報,與挨一頓毒打比起來,簡直再划算不過。
此時,就有一個瘦小的乞丐貓在巷口,直勾勾地盯著倚翠樓,仿佛在希冀著幸運降臨。
叮鈴一聲脆響。
「小乞丐,問你個事兒。」
「這倚翠樓,可有姓柳的姑娘?」
小乞丐仰頭,看著眼前一身錦袍玉衣的俊俏公子,驚喜之意溢於言表:
「沈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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