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林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拿起兩個打好的餅子。
整個的遞給了自己兄長家的奇兒,另外一個從中掰開,大塊的遞給兄長的七歲女兒,小塊的給了自己的兒子。
來到關中之中,家裡面的生活,已經有了一個不小的改善,但平日裡也都捨不得吃稠的。
不幹活的時候,基本上是天天吃小米粥。
往往小米粥裡面,小米也不是太多,最多的是在野外挖回來的青菜。
難得的吃一回乾的。
至於像現在這種,打添加了一些白面的餅子吃,那只有在年節的時候,才會做上一些。
就算是成年人,都覺得這餅子有著莫大的吸引力,就更不要說是眼前的幾個孩子了。
早就不知道悄悄咽下多少口水了。
尤其是鄭林將熱乎乎,香噴噴的餅子,塞到他們手中之後,他們咽口水就咽的更加厲害了。
但是,他們卻說什麼都不肯吃。
「伯父,你拿著路上吃,好多殺匈奴人。」
不到十二歲的鄭奇,將餅子放回去之後,對鄭林這樣說,另外兩個小的,也將手中餅子放了回去。
懂事的讓人心疼。
鄭林道:「不用,到了前面打仗,官府會管飯吃的,我哪能吃的下這樣多的餅子?
你們快趁熱嘗嘗」
鄭林開口說了好一會兒,三個孩子才終於吃了餅子。
只不過,吃的是之前鄭林掰開的那最小的一塊兒。
那塊本就不大的餅子,被鄭奇給掰成了三塊,他吃最小的,妹妹是中間的,把最大的一塊,給了年紀最小的弟弟
鄭林看著眼前的一幕,忍不住紅了眼眶,轉過頭去,悄悄擦掉眼角的淚水。
必須要打匈奴人!
日子剛有起色,這些該死的傢伙們就要過來了!
拼了命也不能讓他們打進來!
不為別的,就為在今後,孩子們能夠安穩的生活,能夠時常吃上一些這種添加了一些白面的餅子!!
日影西斜,鄭林腰間綁著一個水葫蘆,另外一邊綁著獵刀。
背上背著一件衣服,和餅子。
手裡面拿著鏟糞用的叉子。
他將叉子放在邊上,雙膝跪地,一連磕了六個響頭,拜別雙親。
而後拿起叉子,從地上起身。
「走吧,多殺匈奴人!」
拄著拐杖的父親,對他出聲催促。
大著肚子的妻子,滿是不舍,心中有著諸多叮囑的話要說。
但這些,都沒有說出口。
只是道:「夫君,你你安心打仗,家裡不用操心」
鄭林對著眾人用力的點點頭,就轉身大踏步往前走去。
一直走到拐角處的時候,終究還是忍不住扭頭,往後看了一眼
離開家門,準備打仗人,不是鄭林一個人。
類似的一幕,發生在馮翊郡的許多地方。
眾人送兒子,送丈夫,送兄長,送弟弟去戰場
甚至於不少女子,都前去請願,想要隨著眾人一起去戰場殺敵!
眾人帶著武器,匯集在各個屯子裡,在宣教官以及屯長,或者是其餘的一些官吏的帶領下,迅速朝著北面而去。
很多直接就是在夜晚趕路。
一隊隊的民兵,不斷的朝著北面的長嶺而去。
馮翊郡郡守賈詡,離開了馮翊郡的治所高陵,直接在此處匯兵
賈詡弄出來了這樣大的動靜,自然而然的是瞞不過董越的耳目,況且賈詡也根本沒有想要瞞他。
因此上,董越很快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呵呵,當真的是狂妄自大!」
董越冷笑出聲。
他哪裡不知道賈詡的意思呢?
這是看自己這裡不按照他所說的話行動,這傢伙生氣了,就開始召集民兵,準備自己帶著民兵單幹了。
「這以為這些匈奴人是這樣好對付的嗎?
我這裡乃是正規精銳兵馬,之前尚且還吃了那樣大的虧,這時候不得不小心對待,你帶些沒有上過戰場的農兵,不就是送死的嗎?
打仗是生與死的較量,真以為是這樣容易的事?
要是這樣好打,我能不出兵去打?
有些人,是真的狂妄啊!
以為之前的時候,出了一些小主意,取得了一些戰果,就覺得自己會打仗了,誰都要聽他的,需要按照他所說的去打仗了。
當真是可笑」
董越在這裡冷笑。
賈詡的這種行為,完全激怒他了。
這種行為,等於明明白白的告訴了他,以及眾人,他董越這個帶兵帶了超過十三年的人,在打仗上面,是一個白痴!
他忍不下這口氣。
在心裏面憋得難受。
「中郎將,這該如何是好?我們這裡要不要插手?
不能就就這樣看著那些百姓,在那賈詡的胡亂命令下送死啊!
那些都是一些沒有上過戰場的民兵。
雖然平日裡進行過訓練,但真的打起仗來,還是要差的遠」
邊上有將領開口說道,顯得有些著急。
「不必擔憂。」
董越想了想之後,開口這樣說道。
「賈詡那人自要逞強,那就讓他逞強好了,吃吃苦頭也好。
省的他整日裡牛哄哄的,一個沒有怎麼上過戰場,帶兵打過仗的人,在這裡指手畫腳,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的。」
「傳令下去,咱們的人,只要能夠保證所守的地方不失,不讓匈奴人長驅直入就可以了,切不能為了其餘人做出來的一些愚蠢舉動,而亂了陣腳!
那賈詡可以胡來,咱們可不敢胡來!
他胡來有咱們這裡給他們兜底,咱們在這時候胡來,又有誰給咱們兜底?」
董越話說的漂亮,但這話說出來之後,基本上也就代表了在之後的見死不救。
他心裏面想的,其實要比他說出來的更多。
一方面,他是真的被賈詡這種舉動,給徹底激怒。
這傢伙答應了自己安排人去散布謠言,結果卻只是一句空話,根本就沒有那樣做,反而是拉起了民兵,準備自己打仗。
這當真是該死。
另外一方面,則是他想要看賈詡笑話,等著賈詡會被碰的頭破血流。
這樣的話,不僅僅自己心裏面覺得解氣,在之後,自己這裡,也可以適當的將一些罪過,推到賈詡頭上。
讓賈詡分擔上一些。
話他都已經想好了——原本這裡馮翊這裡的局面,是不會這樣壞的,都怪賈詡這個外行人,在這裡瞎摻和,瞎指揮
這事情都是有根據的,到時間自己這樣說,誰都沒有辦法,就算賈詡是劉成提拔起來的,是劉成的人,那也一樣不成。
因為他是真的做出了這等事情,想要賴都沒有辦法賴
原本,董越就有些想要找人推卸一下責任,但又不好找。
強行推給賈詡的話,平心而論,當時賈詡確實是攔自己了,真的是不好推,而且在那等情況下,真這樣做的話,自己的良心也有些痛。
更為重要的是,賈詡背後站著劉成。
但是現在,事情一下子就變得不同了。
賈詡,已經憑藉著自己的努力,成功的將自己給激怒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麼就別怪自己了
邊上的將領,聽到董越的話之後,答應了一聲,沒有再多言。
他跟在董越身邊很長時間,基本上已經知道了董越的想法。
他心中暗嘆了一聲。
賈詡這人,其實很不錯,但這個時候,是真的有些胡來了。
他清楚的知道,董越絕對不是因為賈詡這一次的操作,才真的惱上賈詡。
而是在上一次自己中郎將不聽賈詡之言,執意帶領兵馬,前去追趕的匈奴人,果然招致大敗之後,就在心裏面將賈詡給惱上了。
畢竟那一次,他等於是用身親證明了,自己有多愚蠢,以及賈詡有多智慧。
哪怕是後來,回來之後自己中郎將看起來很是後悔,對待賈詡也顯得尊重,後悔不聽賈詡之言之類的,但他心裏面,已經是將賈詡給牢牢記下了。
從那之後,賈詡只要不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之類的,那麼自然無事,背後有皇叔那樣一位人存在,董越不敢強行動他。
可結果賈詡並沒有那樣做,依舊是這樣活躍,如今更是直接召集大量民兵,自己指揮
這真的是自己往自己中郎將這裡送把柄啊!
接下來只要賈詡這裡遭遇大失敗,死的人多,自己中郎將這裡,要是不趁機做上一些事情才是怪事!
他理解賈詡的此時為什麼要這樣做。
也正是因為理解,他才會暗自嘆氣。
有些時候,世上的事情,真的沒法說
他已經開始在心裏面想,之後賈詡失敗了,自己該怎麼樣做上一些事情,才能夠不讓賈詡遭受太大的責罰。
至少是不能讓賈詡離開馮翊郡。
在這裡駐守的時間不短了。
他將馮翊郡這裡的許多事情,都看到了眼中,也明白了賈詡都在馮翊郡這裡,做出了什麼。
不管怎麼說,賈詡這人都是很有才的,至少在治理地方上,是真的有才能。
對馮翊郡這裡,也是真心實意的。
不然的話,有自己中郎將帶領的大軍在,他一個郡守,只需要做好糧草的供應之類的事情就好了,軍事這些完全不用操心。
更不用去召集民兵,親自指揮,準備保衛馮翊郡
其餘不說,就衝著這一點,自己在之後,都必須要幫幫他!
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遭受太多的委屈
至於賈詡這一次,能不能夠帶著民兵,在董越下達了那樣命令的情況下,面對匈奴人,做出一些比較亮眼的事情,他是不怎麼相信的。
畢竟他知道,眼前的這些匈奴人,整體上很強悍,打仗的時候,顯得有章法,與尋常的流寇這些不同。
不然的話,董越之前也不可能遭遇那等大敗,這個時候面對大舉而來的匈奴人,做出此等龜縮策略
唉
他心中暗嘆。
劉皇叔快些過來吧。
不過來的話,對著這樣的局勢,當真是讓人不安心
「涼州那裡,劉成已經打下涼州有一段兒時間了。
如今咱們這裡做出這等事情,長安那裡的人,必定已經通知了那劉成。
只怕劉成這會兒,已經調動兵馬,甚至是直接就自己統兵過來了,這個時候,必須要快些打進馮翊郡!」
「劉成那裡,必須要防備,他在涼州,我覺得他不可能會帶著所有兵馬,回到關中,再來到馮翊郡這裡,必定會讓人從涼州那裡,直接往上郡而來,從後面攻打我們。」
「這確實需要防備,但也不能將大量的兵力,都用在防備這事情上。
因為,那人若是真的要過來,咱們所有人的兵馬,加在一起,與那人打,也不一定能夠打得過那傢伙。
現在,最重要就是,趕緊打進馮翊郡,打進關中,打到長安。
按照那人所說的事情行事。
只要我們行動夠快,那麼就絕對沒有什麼關係,不會出危險」
「說的對,現在就不要想著我們後面會怎麼樣了。
這時候只管前面的事。
要是還擔心後面,那就真什麼都保不住!
後面那劉成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只要我們能打進關中,再大的損失,都能補充過來!
我覺得,咱們任何兵馬都不要往外後面布置,不要理會那可能會從涼州過來的人,只拼命攻打眼前的馮翊郡就可以了」
這人開口,更加的激進,居然是不在後面做任何的防禦。
反正防也防不住,那就乾脆不防了。
只要自己這邊打的足夠快,那麼後面就不用擔心。
這樣激進的提議說出來之後,居然引得了不少人的贊同。
「經過這些時間的嘗試,我發現眼前的這些漢軍,不是太敢打。
很多時候,都是龜縮在裡面,依靠城池關隘這些東西,來與我們纏鬥。
我覺得,是到了大舉進攻的時候了!」
「現在,馮翊郡那裡,來了許許多多的農夫,說是民兵,要防守馮翊郡,這些需要注意」
有人開口這樣提醒。
這話剛剛說出來,就被嘲笑了:「這些大漢人的正規軍,都被咱們打的破了膽,就更不要說這些農夫了
他們以往都是種地的,不會騎馬,不會打仗。
跟我們不一樣,我們的人,天生就是戰士。
這些人漢人農夫,根本不行」
一番商議之後,須卜單于直接下令,讓東西兩部,與他這裡一起,奮勇向前,全力攻打馮翊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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