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關這裡,因為昨天晚上的那場大勝仗,氣氛都變得不一樣了。
昨日的那種頹然,一掃而空,人馬都變得矯健。
特別是那些昨夜出戰的人,都按照功勞的大小,得到了一定的賞賜之後,氣氛就變得更加熱烈了。
那個來到這裡,站在汜水關上,親眼目睹了整場戰鬥的、董卓派遣過來給華雄進行封賞的人,在劉成華雄等人大勝歸來,並且初步的從劉成等人這裡,了解到了一定的戰損與斬獲情況之後,就帶著黃蓋,以及其餘一些孫堅部下比較高級的軍官的腦袋,急匆匆的從汜水關這裡離開了,返回洛陽,去向董卓報捷。
整個汜水關這裡,都是一片的振奮,與喜氣洋洋。
不過,並不包括傷兵營。
傷兵營這裡,能夠聽到一陣陣痛苦的聲音。
一些年紀小的,吃不住疼的人,甚至於還會哭出聲來。
昨夜的那場大戰,打的確實漂亮。
但出現兵卒死傷的情況,也是在所難免的。
只不過是傷亡的數量,沒有之前大,被這漂亮的勝仗給遮掩住了而已。
此時此刻,隨軍的一些軍醫,顯得有些慌張。
因為昨天晚上,主導了戰爭,取得了一個極為漂亮的大勝仗的劉成劉皇叔,沒有在營帳里享受這場大戰之後的榮耀與輝煌。
而是來到了傷兵營!
來到傷兵營這裡看望傷兵,對傷兵進行慰問這些,軍中的一些大人物,也經常進行。
他們也沒少見,倒也不會因此,就覺得多麼的稀奇,多麼的手足無措。
現在之所以會是這樣,是因為這劉皇叔與別的常見將領不同。
別的將領過來之後,只是會看望一下傷兵,對傷兵說些寬慰與鼓舞的話,再對自己等人說些好好給兵卒治療傷之類的話,然後就從這裡離開了。
劉皇叔則不一樣,他來到傷兵營之後,立刻就皺起了眉頭,然後就開始對自己等人,下達了一系列的命令。
比如,讓自己等人,趕緊的去找柳樹,熬煮柳枝水,用柳枝水將將士們的傷口給清洗乾淨。
並且,給將士們包紮傷口的布,也要統統丟到燒開的大鍋之中,使勁的熬煮,清洗乾淨之後,才能夠使用。
傷兵營之中的褥子之類的,今後都要拆洗乾淨,將之都給換成白絹或者是白麻布的。
還下達了死命令,說是從今以後,這些傷兵不能喝生水。
所喝的水,必須是用鍋燒開,放到溫度合適的熱水。
不僅僅是這些傷員,就連他們這些軍醫,也都是一樣!
一開始聽到這個命令的時候,這些軍醫還以為是喝熱水能夠讓傷員覺得比較暖和,能夠好好的暖暖身子。
問了劉皇叔之後,卻從劉皇叔那裡得到了一個另他們感到目瞪口呆的答案。
劉皇叔說,這樣做的目的,暖身子是一,最為重要的是,可以通過這樣的辦法,殺死水中可能存在的蟲卵,以及其餘一些可能存在、讓人得病的東西。
這樣的答覆,令的這些軍醫,目瞪口呆之餘,又覺得格外的莫名其妙。
這生水他們從小喝到大,一直到現在喝的都是生水,也沒有見誰怎麼了。
怎麼到了劉皇叔這裡,就變成了毒藥一般的東西了?
眾軍醫對這些事情,極為的不理解,覺得這劉皇叔實在是瞎胡鬧,瞎指揮了。
打仗上面,這劉皇叔確實是一個好手,但現在這是治病救人,不是打仗殺人!
他怎麼能夠也插上一腳?!
他們中間不乏有做軍醫十來年的存在。
一生經歷的傷痛無數。
自問對處理這裡刀劍傷,很是有經驗,卻也從來不曾見過和聽過這劉皇叔所說的辦法
但是沒有辦法,誰讓人家是劉皇叔呢?
誰讓人家才剛剛帶著人,打贏了一場極為漂亮的仗呢?
誰讓對方的官職,遠比他們高呢?
他們心中有著一千一萬個不樂意,也只能是將這些不樂意,盡數給憋在心裡,按照對方所說的辦法來,進行救治傷員。
當這個看起來什麼都懂,什麼都想插上一腳的劉皇叔,找來針線,要給一個腿上被人砍了一刀,有著一個很大口子的人,如同縫補衣服一般的縫補傷口的時候,這些軍醫之中,終於是有人忍耐不住了!
……
「人不是衣服,是血肉之軀,都是父母授予的,怎麼能夠用這樣的手法,當作衣服來對待呢?
小人行醫多年,從未聽過這樣荒唐的手段!
校尉您快去看看吧!
再任由劉皇叔這樣胡鬧下去,這些傷兵的傷情,可就被耽誤了,不知道要多死上多少人!」
華雄這裡,這個資格很老的老軍醫,滿臉急切的在這裡告劉成的狀。
想要華雄趕緊過去阻止劉成的這種胡亂行事,免得釀出什麼大錯來。
華雄以及邊上的李肅,聽到這軍醫的話,一時間,也都有些目瞪口呆的感覺。
「走,我們去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站在這裡想了想,華雄出聲邊上的李肅說道。
李肅聞言點頭,便隨著華雄一起朝著傷兵營而去。
他也很是好奇,劉皇叔是在做什麼。
這樣奇怪的辦法,真的能夠醫治傷患?
華雄李肅來到傷兵營的時候,劉成正在那裡專心致志的給這個傷兵縫合腿上的傷口。
縫合傷口這些急救知識,劉成不過是當初後世上爾雅課的時候,在課程上學到的。
而且,也只是視頻教學而已,從來沒有實際操作過。
但是今天來到傷兵營之後,見到了這個時代的軍醫那粗糙又殘暴的治療手段兒之後,劉成覺得,自己當初從爾雅課上學到的急救知識,也是非常管用和高級的。
為了能讓這些昨日出戰的將士們少一點傷亡,多活下來一些,劉成只能趕鴨子上架,自己動手上了。
看了一眼過來的華雄與李肅,對著二人點點頭,劉成就接著穿針引線,用開水煮過,又用他之前在洛陽時提煉出來的酒精泡過的線,接著對傷口進行縫合。
這在人身上穿針引線的認真模樣,讓見慣了廝殺與生死的華雄和李肅二人,忽然覺得身上有點冷……
「皇、皇叔,你這是在做什麼?」
華雄站在這裡,一直等到劉成將這個兵卒腿上的傷口給徹底的縫好,才顯得有些遲疑的開了口,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劉成看了華雄邊上的那個老軍醫一眼,笑著說道:
「縫合傷口。
這傷口太大,不容易好,很容易就會裂開。
用針線將其縫合到一起,被割開的皮肉就會被緊緊的連接起來,就算是進行一些活動,傷口也不會裂開,可以極大的提高傷口的癒合速度。」
華雄一聽,再仔細一琢磨,還覺得頗有幾分道理的樣子。
衣服破了可以縫起來,那為何人身上出現大傷口了就不能縫起來?
「皇叔,那喝熱水,將傷兵營這裡弄乾淨,讓軍醫們在包紮傷口之前,先在熱鹽水裡面,使勁的搓手,將手搓洗乾淨又是什麼道理?」
這一回開口說話進行提問的,是李肅。
劉成笑道:「華兄和李兄都是經常帶兵的,傷兵見過的自然不少。
一場仗下來,往往直接死在戰場上的,還沒有在之後死掉的多,對不對?」
華雄李肅齊齊點頭,就連邊上的老軍醫都是如此。
「很多傷兵,本身身上的傷並不足以致命。
但是在後來,很多兵的傷口,都會潰爛流膿,很多人都會出現發高燒的症狀,很多都是因為這死掉的……」
這一次開口的是老軍醫,他隨軍多年,見過傷兵無數,聽到劉成說的這些話後,忍不住的開口接話。
說起他這些年來,見到過的景象。
劉成點了點頭,看著老軍醫問道:「那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這樣的情況發生的嗎?」
老軍醫搖了搖頭。
他要是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的,地位早就不知道提升了多少了。
「我知道,是因為傷口感染。」
劉成開口淡淡的說道。
老軍醫以及房間之中的其餘軍醫,還有華雄李肅等人的,聞言都是精神不由為之一振。
「這些髒東西之中,蘊含著的很多肉眼看不見的東西。
有些東西,會導致傷口潰爛流膿,繼而引發高燒。
我將這種看不到,卻能夠引起這種症狀的存在,稱為病菌。
之前吩咐你們做的這些事情,就是為了讓傷口少接觸到這些病菌,從而好減少傷口發炎的概率。」
劉成思索著腦海之中,自己所知道的傷口發炎感染的一些情況,將之緩緩說出。
這些東西,超出了這個時代人認知的範疇。
還有一些後世的名詞,所以很多人都是聽了一個似懂非懂,或者根本就是一頭霧水。
「可、可這些都沒有聽人說過……」
開口的還是那個老軍醫。
在場的軍醫之中,就他的資格最老,醫術最高,所以自認為在跟傷兵治傷上面,最有發言權。
見到眾人這個反應,劉成也懶得再多解釋了,畢竟這些東西,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給這些人解釋清楚的。
於是,他聽了這老軍醫的話之後,順勢就板起了臉。
「這世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這些事情就都不存在嗎?
你以往帶著人,一直按照你所知道的辦法進行治療,每次都死那樣多的傷兵,現在按照我所說的辦法試一試又能怎麼樣?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治療出來的結果,與你一般罷了!」
官大一級尚且壓死人,更不要說,劉成官職不知道比這軍醫大了多少了。
聽到劉成這樣說,頓時就不敢再說話了。
不敢說話是不敢說話了,卻敢將目光偷偷的望向邊上的華雄。
「看什麼看?按照皇叔說的做!」
華雄瞪了一眼這軍醫,出聲說道。
如果是昨夜之前,劉成說出這樣的話來,華雄是必然不相信的。
但是現在,經過了昨天以及今天所發生的事情之後,華雄對於劉成的看法,一下子就轉變了許多。
昨日的時候,他就是因為不信任皇叔的計策,導致胡軫以及諸多兵卒死亡。
昨夜聽從了皇叔的計策,一夜之間,就一雪前恥!
完敗孫堅!
現在,再一次有了一個相似的選擇,出現在了他的眼前,華雄自然是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皇叔。
雖然皇叔所說許多東西,他都聽不太明白……
有了華雄的這聲帶著怒起的命令,在場的軍醫一下子就老實了,紛紛按照劉成這個從來沒有聽說有醫術的人的交代,採用新辦法治傷。
劉成還選出了幾個比較年輕,眼神好,手腳利索的軍醫,讓他們觀看自己縫合傷口。
觀看了一遍之後,就讓他們也拿著消過毒的針,穿上用酒精泡過的線,開始縫合傷口。
「好香的酒!」
華雄吸吸鼻子,忍不住的出聲讚嘆。
「皇叔這東西你用了酒?
是不是昨夜出戰前,你讓我嘗的那種酒?」
劉成搖搖頭:「不是那種酒。」
華雄聞言,心中瞭然。
也是,那種酒如此美味,一定極為珍貴,怎麼能夠用那種酒來泡線,以及用布沾著擦拭傷口?
「昨夜讓你嘗的那種酒,只是做這種東西的廢料。
現在的這種東西叫做酒精,有很好的殺菌作用,能夠有效的防止傷口發炎……」
「嘶~!」
劉成的話剛落音,華雄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昨日那嘗到的那點酒,乃是平生僅見。
之前喝過的最好的酒,都不如那酒有滋味!
昨夜喝的那酒,華雄覺得千錢一杯一點都不過分,這個價格,一定會有許多人搶著喝。
現在,皇叔居然說此等美酒,居然是眼前這正在用來給傷兵們擦拭傷口的東西的廢料!
這如何不讓華雄感到震驚?!
「這、這、那廢料就那樣的美味,乃是世間少有的酒,這酒精豈不是要萬錢一杯了?!」
華雄一時間連舌頭都捋不直了。
傷兵營中,那些正拿著沾了酒精的麻布、白絹給傷員擦拭傷口的軍醫,聞言不由一愣,看看手中端著的那一點酒精,忽然間就有些下不去手了。
這那裡是在擦拭酒精啊!
這分明就是往傷口上擦拭諸多的錢財啊!
那些痛苦的直哼哼的傷兵,聞言也都止住了哼哼。
一時之間,整個傷兵營里,出奇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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