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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組有人在低聲說話,
王旭坐在桌子邊,手肘撐著桌子,雙手捂住臉,面前的電腦熒幕上還在他報告頁面,偶爾電腦右下角彈出新消息的滴聲扭曲著整個教室。
這是社會給王旭上的第一節課,永遠不要相信社會上的任何一個人。
開門聲驚醒了王旭,他頹然地放下手,「抱歉,都是我的問題。」
小組有人黑著臉,難以言喻的燥郁:「我們這麼努力的收集數據,收集資料,整合模型,就要開始匯報了,我們一個組的人這麼信任你,結果你說建模出差錯了?對得起我們這段時間的努力嗎!」
博源基地這個機會多難得,每個人都付出了最大的努力。
每天十一點多才回寢室,早上不到六點就去機房或者實驗室,亦或去圖書館。
「行了,」唐銘皺眉,他站起來阻止內部爭吵:「當初王旭提議跟凌子耀合作,你也沒反對,現在把過錯全推到他身上也不合適。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我們靜下心來想想彌補辦法。」
小組裡參加過數學建模的人不多,全國數學建模大賽在有數據的支撐下選c題最少也要三天時間,所以當時才想著跟凌子耀合作。
他們得到的數據用來建立模型,用這個模型來解釋預測他們學術報告中的實際問題。
那個人冷哼一聲,將頭別到一邊,有些絕望道:「辦法,現在還能有什麼辦法?我們去哪弄個分析模型回來?」
烏雲籠罩著整個教室。
沉默又令人窒息。
宋泯也握著拳,他拿過來王旭的電腦,關閉文檔,點開b:「我們現在趕做模型。」
只有一天時間,這個模型根本就做不完。
其他人有的麻木地看宋泯做模型,有的人就幫他整理數據。
白蘞坐到位子上時,教室里依舊沉悶壓抑。
唐銘看看寧肖又看看白蘞,這兩人表情跟以往沒什麼兩樣。
情緒穩定得讓唐銘感到可怕。
白蘞坐到位子上,點開與賀文的對話框,往前面翻聊天記錄,是她跟賀文準備模型和做出假設的交流,中間還夾雜著大量的論文。
白蘞看東西快,幫他整合了很多參考資料,確定表達式。
她沒翻幾句話就看到了賀文發的壓縮包,是模型,她點了下載,然後轉發到小組群。
剛要退出微信,許恩的消息就發過來——
【請柬給你外公了】
【[圖片]】
【你看看這房間設計你喜歡嗎?】
白蘞點開一看,是一個房間的設計圖,有點偏中式的設計,她不懂設計,只覺得空間大,看起來很舒服。
白蘞:【很好看】
許恩:【(齜牙)那就好】
後面是紀邵軍的消息:【明天早上給你們帶魚湯,他們倆有不喜歡魚湯的嗎】
紀邵軍知道唐銘跟寧肖都在。
她偏頭,壓低聲音,詢問兩人,「你們倆喝魚湯嗎?」
寧肖已經在群里下載了白蘞的壓縮包,在下載解壓縮軟體,聞言,頷首。
唐銘沒想到白蘞在這麼嚴肅的時候說起吃魚的問題,不過也點頭:「喝。」
聲音也不大,但旁邊努力靜下心的宋泯卻是靜不下心。
白蘞剛剛也在,明明知道模型出了問題,現在還有心情討論吃的?
也對,她可能根本不知道這個模型對於他們意味著什麼。
他抬頭,難以言喻的煩躁,「你就算幫不了忙,最基本的沉默會嗎?」
宋泯目光掃著白蘞打開的電腦頁面,寫得還沒王旭二分之一多,此時他難免想起白少綺,她若是在這裡,一定會跟他一起做模型的。
而不是跟大多數人一樣選擇擺爛。
宋泯甚至想,這名額該換成白少綺多好。
而不是白蘞在這種看不清局勢,連論文可能都寫不明白的存在。
白蘞放下手機,她背略顯慵懶地靠著椅背,右手指尖隨意開電腦屏幕上的軟體,瞥宋泯一眼:「我沉默你就能做完?」
宋泯頓住。
「看來是不能,」白蘞收回目光,慢慢用指尖在鍵盤上敲下兩個字:「那勸你毛病少點。」
寧肖已經打開了壓縮包。
裡面是建模跟分析,他快速掃了一眼,又把截圖發到群里,偏頭跟白蘞商量,「有點複雜,今晚大家都要加班,不能睡。」
明天只有一天時間,要把模型帶入分析寫出來,還要熟悉演講。
不加班根本完成不了。
「我知道,」白蘞目光盯著電腦屏幕,還在打字,「你們先分析,結果發給我跟王旭就行。」
兩個人說著後續安排。
王旭此時也看到了群里寧肖發的截圖,從絕望漸漸變成震驚,最後又轉化為驚喜,「寧肖,你們也太神了吧?你們哪裡弄來的模型!」
其他人也紛紛拿起手機,點開寧肖發的截圖,又下載白蘞發在群里的壓縮包。
寧肖沒回,只看向白蘞。
王旭等人瞬間就明白這是白蘞弄到的,相互對視了一眼,此時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麼寧肖唐銘是以白蘞為首的。
「白蘞同學,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王旭狠狠地將拳頭往桌子上一砸,「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白蘞:「……」
再生父母?
這到底誰占誰便宜?
此時說是絕處逢生也不為過,其他人紛紛坐下來,開始下載壓縮包。
王旭走到宋泯這裡,不經意地揉了下右邊的拳頭,才把自己的電腦再度拿回來。
在看到宋泯的目光時,王旭壓低聲音,「你先看看群里的消息吧,白蘞同學給我們找了一個模型。」
宋泯低頭打開手機。
白蘞跟賀文做的模型可不是小打小鬧,越了解數學建模的就越能看出來含金量,宋泯自然也能看出模型跟他們準備建的模型有很大區別。
他跟其他人一樣,越看越覺得驚駭。
這是白蘞拿出來的?宋泯偏頭,看著白蘞的側影,她究竟從誰那拿到的模型,究竟認識的是什麼人?
許家人脈有這麼廣?
許家人脈有這麼廣?
「別說喝個魚湯,」旁邊,裴衾也抬頭看向宋泯,「她就算要喝鳳凰湯,我也要回去讓我家裡人想想辦法。」
王旭跟著點頭,「對對對,她明天騎著我去上課都不是問題!」
被裴衾倆人這麼一提醒。
宋泯自然想起了剛剛的話,在北城向來高冷驕傲的宋泯第一次感覺到尷尬,他為自己在做模型而自我感動,甚至覺得對方不清楚局面,不識大體,沒有為團隊做貢獻……
現在想來,自己想要在一天之內做根本不可能做出來的模型才最蠢吧……
所以,她到底哪裡來的模型?
宋泯重新坐好,心卻有些安靜不下來。
許恩住宅。
「我感覺她應該是喜歡這樣的風格,」他把圖紙還給紀慕蘭,「你沒有其他同學要來?你之前不是說江京有故人……」
宗族的人給紀慕蘭留了同學桌,但紀慕蘭沒邀請什麼同學,只邀請了宋家人,倒是白蘞有兩個同學。
紀慕蘭接過圖紙,「沒有。」
她轉身回書房。
身後,許恩看著紀慕蘭的背影,十分意外,他跟紀慕蘭搬出來住,三層小樓,給許文堯許知月還有白蘞都準備了房間。
在他們回湘城之前,房間就準備好了。
紀慕蘭是按照每個孩子喜歡的類型設計的。
白蘞的那一間原本是賽博朋克風的,但從湘城回來,明顯感覺到白蘞偏愛中式風的東西,許恩有些想像不到——
白蘞穿著馬面裙,站在賽博朋克吧檯上的樣子。
紀慕蘭就把設計改了。
可是許恩覺得白蘞那房間的設計真的很酷,他想了想,就上樓去給白蘞準備的房間,打開燈。
房頂上是巨大的藍色環形燈,從裡到外有七個規則凹凸不平的環形,占了大半面積。
靠近門邊的最外層環形兩端接口處往外凸出一直到門邊,延著透明玻璃做的魔方棱塊從上往下,一個接著一個的亮到吧檯上。
魔方棱塊掛在金屬杆上,金屬杆延伸到地上,旁邊是一個形狀不規則的白色單人沙發。
沙發旁邊是白色機器人……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許恩還是為這個設計而震撼。
紀家人天生是為藝術而生的。
也是奇怪,紀邵軍畫得那麼好卻沒名氣,紀慕蘭給湘城規劃設計圖被提到重點工程,設計師里幾乎都沒有什麼水花。
他打開手機拍下來,又發給白蘞——
【這個是現在的樣子,相比較剛剛的新中式,你更喜歡哪個?】
剛發完,電話就打過來了,是許宅那邊的電話。
「明天書筠要來,你跟文堯都回老宅吃飯。」是許老太太的聲音,不容拒絕。
許恩直接道:「明天中午我要跟紀叔叔他們一起吃飯,如果書筠願意的話,讓她來我這兒。」
紀衡釣了很多魚,他們明天中午準備弄個魚頭火鍋。
「許恩!」許老太太有些生氣。
「您如果願意,也可以來。」許恩現在已經不會向她妥協。
許老太太掛斷電話。
許恩並無所謂,他掛斷電話,白蘞就回復了:
【留下這個吧】
她讓許恩留下賽博朋克風格的,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翌日。
沈清跟紀邵軍一大早就橫跨兩個區給白蘞送魚湯。
「寧肖,唐銘,」沈清看著這倆人的黑眼圈,欲言又止,就走到白蘞身邊,壓低聲音,問她:「他們倆這是怎麼了?」
白蘞坐在位子上,棉襖被她擺在一邊。
她只穿了白色羊絨線衫,袖口跟領口都有淡黃色的繡花,頭髮被木簪攏在腦後,臉龐被湯的霧氣縈繞,朦朧中透著凜冽,「他們一晚上沒睡,可能有點陰虛。」
明明都沒休息好,她卻是精神奕奕。
「這樣啊。」沈清看著兩人的臉色,心裡盤算著回去買點鹿茸什麼的燉點湯。
「中午魚頭火鍋你真不來吃了?」沈清又問。
白蘞喝完湯,把筷子放好,這才抬頭:「明天要做學術報告,沒時間。」
時間太緊張了,她跟王旭還沒把報告寫完。
「那我們中午給你送點藥……」沈清咬了下舌頭,她快速收回看唐銘跟寧肖的目光,「中午給你們送魚頭。」
魚頭沒什麼好送的,沈清是想給這倆男生送點補藥。
三人把沈清跟紀邵軍送走。
唐銘看著倆人上了公交車,然後摸摸腦袋,「我怎麼覺得,阿姨看我的眼神很詭異啊……」
寧肖也在思考。
白蘞冷靜地開口:「我們先去教室趕題目。」
中午。
雲霄區。
許氏。
許文堯將車停下,下車後,又紳士地打開副駕駛的門,穿著黑色大衣的女人才抬腳下來。
這是齊書筠。
細腰長腿,墨鏡被推上去,正好卡住散開的劉海,很有氣場。
兩人來許氏找許恩,大門口前,齊書筠接了一個電話。
正好在大門口碰到沈清跟紀邵軍二人,三人很熟,在得知許文堯要回江京大學的時候,沈清忽然想起來,「江京大學也在長安區吧,那你能把這個帶給阿蘞他們?」
沈清朝他示意手裡的黑色包。
裡面是一個保溫飯盒,裡面放著魚頭,還有……給那兩人的湯。
許文堯並不知道白蘞在哪,一直以為她在跟同學玩,聽到她也在長安區,連忙開口:「當然,她在哪?」
第二章等九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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