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家客棧內,老李愁眉苦臉地說道:
「此前售出的貨物盡數被我換成了糧食,如今竟連一石大米都無法售出,這該如何是好?」
老王同樣滿臉沮喪:
「我當時一心想大幹一場,不僅將所有資金投入其中,還額外借貸了三萬兩白銀,這糧食要是爛在手裡,我的小妾們非全跑了不可。」
老張站在房間中央,淚水如註:
「我們都被騙了,這個糧商協會實在太坑人了!說好大家一起賺錢,結果,唉!」
現在本地的糧商還好,只是少賺一些,而那些從外地遠赴北方的糧商,最早抵達者尚能略有盈利,後續抵達者如今幾乎都在虧損之中。
而那些將貨物買完,囤積糧食的商人,此時就像熱鍋上的螞蟻,糧食賣不出去,就是血本無歸。
為了生存,眾人紛紛開始大幅降價拋售,只求儘快將手中的貨物脫手。
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北方地區免除了商稅,至少能夠減輕一些損失。
李順端坐在書房之內,悠哉游哉地品茗,如今一切均按計劃順利展開。
每日都有眾多小商販前往各座城池的官府,將自家的物資出售給官府。
早日清空庫存,方能早日抽身離去。
如今李順給出的回收價格,乃是原先的九成,即為北方各地官府店鋪的物資售價。
他將小圓子喚了進來:
「將物資售價改為之前的八成。」
小圓子應聲後,接著說道:
「大人,下面的人抓住幾個在府庫周圍閒逛之人。」
李順嘴角翹起,這就忍不住了嗎?
「審問一番,看看都有哪些人參與其中。」
本來還沒有藉口對上面領頭之人動手,現在他們主動送上門來,李順自然不會和他們客氣。
此次洪災引發物價上漲,中小商家不過是掙點蠅頭小利,而大部分財富卻流入了那些為首之人的腰包。
既然賺取了如此巨額財富,也該『回饋』百姓。
李順雖然自己也愛錢,但並不妨礙他用別人的錢來做慈善。
浮雲山頂,李順目睹河水逐漸退去,被泥沙掩蓋的大地重見天日。
看來只需再等待數日,便可允許百姓重返宿北府。
直至夕陽西斜時分,李順方才返回府衙。
此行途中,與初至玉浮城時相比,如今的百姓面龐上洋溢著更多的歡笑,眼中的憂慮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希望的光芒。
只因今天下午,官府發布公告,明晨開始招募人員清理北方道路,每日提供兩頓膳食,薪酬三十文。
只要辛勤勞作一個月,便可積蓄九百文。
對於許多百姓而言,這無疑是雪中送炭,不僅提供飲食,更有豐厚的薪資,要知道他們現在沒有進項,城中招工的地方價格低廉還搶不到。
步入書房,小圓子立刻呈上一張紙條:
「大人,在府庫探查的人已經調查清楚。」
「主要涉及林家、蘇家,以及糧商協會成員及部分中小家族。」
李順聞言微微抬起頭顱,林家?蘇家?糧商協會?
小圓子緊接著低聲解釋道:
「林家家主就是二皇子的外公,以經營糧食為主,是大乾國內數一數二的糧商。」
「蘇家是宿北府有名的糧商家族,在大乾也能排得上號。」
「糧商協會則是由各大城市、府郡內的糧食商人組成的行業組織。」
李順輕揉太陽穴,低聲呢喃:
「那麼便從蘇家下手吧,柿子總要先撿軟的捏。」
小圓子恭敬地領命離去,隨後消失在房門之外。
當晚,位於玉浮城東部的梅陽城,火光映照夜空,打破了夜晚的寧靜,護衛軍行進的腳步聲清晰可聞。
蘇府大門敞開,李順帶領部屬站立於門外。
蘇家家主已年逾古稀,拄著拐杖步履蹣跚地走到門前。
李順微笑著拱手:
「冒昧打擾,還望蘇家主海涵。」
蘇開濟雖雙眼略顯昏花,但仍認得出眼前這些身穿鎧甲的士兵。
他滿臉皺紋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豈敢豈敢,大人蒞臨寒舍,實乃蘇府莫大榮幸,請恕老夫失禮,請進。」
事已至此,只能見機行事,他唯有先將李順等人迎入府中再作打算。
李順也對他的識趣十分滿意,看來是個聰明人,他就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步入客廳,室內陳設布置顯然經過精心設計,擺放著各類珍貴書畫。
李順穩坐主位,隨手拿起侍女奉上的熱茶,在手中把玩片刻後輕輕放下:
「本官今日造訪蘇府,實有一事不明,欲請教蘇老先生。」
蘇開濟未曾料到李順竟如此開門見山,他雙手緊握拐杖:
「未知何事困擾欽差大人,老朽雖年邁體衰,閱歷尚算豐富,或可為大人提供一些建議。」
李順端正身軀,目光直視蘇開濟:
「近日各個城池府衙的府庫總有一些人在門外徘徊,不知是何原因,還請蘇老爺子不吝賜教。」
蘇開濟沉思片刻,緩緩言道:
「或許是一些百姓急切盼望領取救濟物資,因此才在門口久久逗留。」
李順一臉玩味地看著他:
「這麼說是本官多慮了?」
蘇開濟緊接著說道:
「大人心繫百姓,防患於未然無可厚非,老朽代表蘇府感謝大人對北方百姓的恩德,願意捐出十萬石糧食聊表心意。」
李順拱手笑道:
「本官代表宿北府的災民謝過蘇家主的饋贈。」
話雖然是這樣說的,但眼神卻還留在蘇開濟身上,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
蘇開濟接著補充說:
「蘇家願意再追加二十萬石糧食以及五萬兩白銀,表示對欽差大人的支持。」
李順聽後站起身子,再次拱手:
「蘇家心繫北方百姓,做出如此善舉,本官替北方百姓謝過蘇家主。」
「如今夜色已深,本官不便繼續打擾,還請蘇家主儘早安歇!」
在歸途之中,小圓子滿臉驚訝地望著李順。
僅僅幾句交談便能令蘇家捐獻財物?
蘇家果真是仁慈之輩嗎?他立刻搖了搖頭,那些能夠從一貧如洗走向繁榮昌盛的家族,絕非善良之輩,所做的善事只不過是為了掩飾過去的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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