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一族住在霧毒山東南角的山谷中,茅草蓋的屋子,遠遠看著像一個又一個大型草垛。
幾乎每個屋子外面都纏著凌霄花,村子最頂端的那個屋子更是開得甚,一朵又一朵的血一樣的凌霄花,十分嬌艷。
霜女她們早早就讓藤蔓拖到這裡來,除了一些擦傷外,安然無恙。
烏一族的人看到觸手般的藤蔓,就知道面前的外鄉人得聖女照顧,長老出面帶她們去休息。
沒多久公主又回族中,將霜女等人安頓在公主原本住的地方。
霜女她們擔心主子,試圖再進山,烏一伶端要親自進山,讓她們在這裡接應。
若榴每日都在屋外探脖子盼著。
沒有盼來主子,盼來了奄奄一息的大公子。
隨之而來的還有族中長老,這次不是一個,而是八個。
八個長老死死盯著大公子,隨後看向公主,交流著她們聽不懂的話語。
隨後,公主將大公子託付給她們,也說了郡主和太子的消息。
「先給他泡個熱水澡,要用凌霄花泡,摘我屋子上的不會有人罵你們,但是不能摘完,一定要留一部分守護這個屋子。」
「泡完以後餵他吃藥,就在桌上的籃子裡,搗碎後讓師兄吃下去,一定要想辦法讓他吃下去。」
「最後守著他,直到我回來。」烏一伶端說得急,時不時會回頭看一眼長老們。
「還有,秧秧和太子殿下沒事,不出意外的話今日傍晚也能到這裡。」
「儘量不要外出,有什麼需要就吩咐外面的丫鬟。」烏一伶端最後看了一眼容城竹,滿眼心疼。
她不舍地跟著長老們離開。
眾人看見她們去了村子最上面,也是最大,凌霄花開得最多的地方。
梨玉和霜女按照烏一伶端說的去辦,司徒君的侍衛也搭把手,若榴則是坐在外面去,等著主子他們回來。
容城竹泡在凌霄花熱水中,微弱的氣息逐漸回來,泡了半個時辰,氣息已經均勻。
眾人鬆口氣,算是撿回一條命。
梨玉道:「希望公子醒來能得償所願,記憶也能回來。」
曾經讓小寶蠶食的記憶,其實已經在容城竹到靈泉邊上觸碰桑蠶樹時,已經回來了。
只是他傷得太重,突然回來的記憶增加著無形的重量,容城竹暈了過去。
烏一伶端親自來把他接走,當時許秧秧和司徒君兩人都昏迷在聖女宮的殿內。
她就先把人帶出來。
記憶就在一路上源源不斷重現,容城竹一直都有感覺。
如今泡在熱水中,記憶變得更加清晰,將他重新拉回到過去。
是一個又一個零散而又連續的片段。
南疆公主要和莫振元將軍成親的消息傳到仙霞城時,烏一伶端的人也到了仙霞城。
容城竹收到了傳信,獨自前往烏一伶端所在的客棧。
敲門進屋子,阿端正在狼吞虎咽地吃東西,像是餓了好久。
「師兄,你來啦。」烏一伶端含糊地說著,結果被食物噎住了。
她慌忙地伸手找茶水,容城竹倒給她,另一隻手輕輕拍著背。
「幾天沒吃東西了?」
「三天。」烏一伶端伸出三根手指,「我說了不想嫁莫振元,他們非要我嫁,族裡的長老也來勸我,說莫振元是天選的夫君。」
「我才不聽,我就天天賭氣不吃東西,再裝虛弱點,趁他們懈怠就偷跑出來了,再加上子民掩護,還挺輕鬆的。」
「師兄,我不能在這裡久留,阿爹阿娘還有阿兄,呸,莫振元肯定派人到處找我了。」
容城竹見她嘴角沾了東西,伸手去擦一擦,烏一伶端正好伸出舌尖想舔掉嘴角的東西,直直舔在容城竹的手指上。
也是這瞬間,烏一伶端生出一個大膽的心思。
「師兄,你能陪我喝兩杯不?把酒言歡一下,明天我可就要走了,去哪裡我不能說,要是族中的長老或者姑姑找到你,再用用蠱,就會露餡的。」
「小孩喝什麼酒。」容城竹盯著她的眉眼看。
「十六了!」烏一伶端昂首挺胸,雙手叉腰地在他面前轉一圈,「你們大雲女子十五及笄就可成婚,我們南疆十四就行。」
烏一伶端自己出去拿酒,容城竹就在屋裡坐著,搭在膝蓋上的手掌鬆了又緊,緊了又松。
似乎有什麼事難以決定。
烏一伶端回來了,笑呵呵地給他親自倒酒,哪怕她掩藏得再好,容城竹也是藥老最得意的弟子,世間少有藥石讓他聞不出來。
阿端在酒里下了東西。
只是這個量,到底是低估他。
「師兄,你發什麼呆?」烏一伶端其實有點緊張,小心翼翼地歪了一下腦袋。
容城竹拿著酒杯,問阿端:「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逃婚啊,我又不喜歡莫振元,他是我阿兄,就應該一輩子是我阿兄,哪有兄妹成親的道理。」烏一伶端說著,傾身上前去,用手推了他一把,酒就這麼抵到容城竹的唇邊,進了肚裡。
容城竹就這么喝下一杯又一杯。
他不會拒絕阿端送到嘴邊的任何東西。
儘管量少,但藥就是藥,它是一定會發揮作用的。
容城竹能駕馭得住這個藥性,但他駕馭不住也喝了酒的師妹。
阿端捧著他的臉親了上來。
原本他無動於衷,任由阿端一個勁地在他身上點火,因為他不知道阿端是不是受藥物所控。
「阿端」他推了一下人,阿端嘴裡溢出一聲悶哼,緊緊抱著他的脖子,貼在他耳邊喊著師兄。
「師兄」
「師兄,我好喜歡你的。」烏一伶端有不少師兄,她會喊二師兄、三師兄唯獨只會喊容城竹一個人師兄。
她曾說,師兄你不覺得兩個字比三個字聽起來關係更好嗎?像我阿爹阿娘阿兄都叫我阿端,只有兩個字。
「特別特別喜歡師兄的。」阿端閉著眼,軟乎乎的唇瓣在他臉上胡亂蹭著,蹭到他的嘴邊。
「我不要嫁阿兄。」
「阿端」
「我要嫁師兄。」
容城竹渾身一怔,瞳孔跟著縮了縮,兩手掐著阿端的腰,聲音微微顫抖,眸光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阿端,你再說一遍。」
「說什麼說,直接做!」烏一伶端等不急了,直接把人推倒,嘴也迫不及待堵上去。
他們纏綿在榻,又交纏於床。
呼吸噴灑在對方的身上,汗水黏稠在兩人之間。
容城竹仰頭望著她緋紅的臉,掐著她腰的兩手青筋爆起,越發用力。
「阿端,想嫁師兄,師兄就會去娶你。」他貼著她的耳,輕輕咬了一口。
「嫁,要嫁,給,師兄。」烏一伶端的聲音已經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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