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天想著高人的話語,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老闆就將魚湯端上了桌子,在一旁笑呵呵的跟高人聊著天。
高人沒有直接提起筷子吃魚,而是先要了一個碗,給古小天舀了一碗魚湯,放在他面前,笑道:「喝完這碗魚湯,若是你還有疑問,我便可以替你解惑。」
古小天點點頭,默默的喝著眼前的這碗魚湯。
魚湯沒什麼特別的,就真的只是魚湯而已。
魚湯很快就見了底,古小天放下碗,突然笑了起來。
高人也同一時間放下碗,笑問道:「想明白了?」
古小天點了點頭,「大概這也算是另一種天上人間。」
一碗魚湯,普普通通。
但這一次,古小天卻是靜下了心來。
好像在這樣的一個小茶攤上,喝上一碗魚湯,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短暫且又美好。
一路的奔波和算計古小天已經忘記最開始那安逸的模樣了,每日都在想著如何平定這個或者平定那個,像是徒步而行的時候,只不過一汪清泉而已,卻也是這天下間小小的一個美好。
「從來就沒有什麼天上人間。」高人笑道:「或者說,處處都是天上人間。」
古小天看著高人,突然起身行了一禮,問道:「敢問前輩姓名。」
高人說道:「名字不重要,只是這麼久了,我也都不太記得清我叫什麼了。」
「前輩活了很多年?」
「是很多年了啊……」
高人突然感慨了一聲,看著鍋里的半條魚發呆。
古小天卻是仔細的打量著這個高人,從面相上來看,大約也就四十左右的模樣,但當高人坐在他面前時,他總是感覺自己還站在地上,而高人就好像是藏在天上的雲層中一般。
那鍋魚湯還有在冒著些許熱氣,高人一揮手將熱氣驅散,說道:「既然來都來了,不妨在多提點你幾句。」
古小天趕忙坐正,靜靜等著高人提點。
原本他還對這高人有所抵抗,但高人只是用一碗魚湯就化解了他心中的所想,讓他不得不正視起這個高人來。
高人清了清嗓子,說道:「欲想入鬼神,就要先成為鬼神。」
古小天一臉的疑惑,問道:「前輩,如何才能成為鬼神?」
高人笑道:「很簡單,想的少點,便可忘憂,忘憂之後離那條路便也不遠了。」
高人突然意味深長的看著古小天,問道:「只是,你能徹底忘憂嗎?」
古小天楞了半晌,張了張嘴,但最後也沒說出什麼話來。
修行之路向來都是想的少些,便能走的遠一些。
這幾乎是一個不變的真理,想的少了,便能一心都只在修行之途,路自然就會走的順暢,走的更遠。
「很難吧。」高人說道:「鬼神能俯瞰紅塵,悲歡離合都沒什麼大不了,但你畢竟身處紅塵。」
古小天有些木訥的點了點頭。
兩人靜靜的坐著,高人邊吃魚邊喝湯。
高人抬頭看了一眼古小天,直言道:「你好像不是因為這些事情,才來這裡找我的。」
古小天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點頭說道:「是因為兩句詩。」
高人端著魚碗,笑道:「那兩句詩,我可給不了你任何幫助,能想明白就想明白,想不明白其實也沒那麼重要。」
「那兩頁紙,其實也並不重要,不過是閒來無事隨便寫著玩的,沒想到會被人當成寶貝。」
古小天驚喜道:「那兩頁紙是你寫的?」
高人搖搖頭,「我可沒說過是我寫的。」ap
之後高人喝完了最後一口湯,站起身來,將幾枚銅板放在桌上,沒有再說話,轉身離去。
古小天坐在茶攤上,痴痴的想著高人剛才說的那些話,陷入沉思。
時間過去了很久,老闆突然拍了拍古小天的肩膀,揮了揮手,笑道:「小兄弟,我這要收攤了。」
古小天連忙哦了一聲,起身離開。
遠處,那個高人站在雲層之上,看著下方,笑著自言自語道:「人世間還是不要再多出一個鬼神了。」
冷家府邸。
因為冷頁的死,五爺其實一直對冷舍懷恨在心。
雖說盧管家都已經拍案定奪了這件事並非冷舍所做,但喪子之痛,五爺可不會這麼輕易的就善罷甘休。
很快,五爺便喊來了一個人。
盧水來到五爺的房間,禮貌的行禮道:「五爺,您找我?」
盧氏世世代代侍奉著冷家,在冷家不光只是擔任主管事一職,自然還會培養一些後人成為冷家的一部分戰力,而盧水正好是其中之一,也是五爺最信任的心腹。
五爺面色冰冷道:「盧水,冷頁的死我一直過不去,怎麼說也是我的骨肉,我想為他報仇。」
盧水稍稍有些犯難,這件事情家主已經定奪了,五爺此時想要報仇,無非就是想讓自己去殺了冷舍,一命還一命。
但這裡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那便是姓氏,盧姓要殺冷姓,這是很荒誕的事情,至今沒人這麼做過。
五爺突然神秘的笑了一下,「沒說讓你去殺了冷舍,冷舍我們自然不能動,但有人可以動冷舍。」
盧水神情凝重的看著五爺。
五爺雖說在武道之上沒有什麼天賦,平平無奇,但有些時候鬼點子也不少,不然他也不可能在家族內鬥之中活下來,活到現在。
盧水認真道:「全聽五爺吩咐。」
五爺走到盧水身旁,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拍了拍他的肩。
盧水卻是抬起頭,看向五爺,眼神詫異道:「五爺,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若是家主查起來,我們豈不是會深陷旋渦里?」
五爺的拳頭突然攥緊,不滿道:「老大不過只是因為生的早而已,家主那個位置,換誰都能坐。」
盧水看著五爺,目光生出一絲輕蔑,但又轉瞬而逝,換上一副擔憂的表情說道:「五爺,這件事情若是辦好了倒還好說,但若是辦不好,咱們可能就會在冷家……」
五爺以為盧水是在擔心自己的前途,立馬安撫道:「你無需多心,只需按我的要求去辦即可,剩下的事情我自然會想辦法應對。」
盧水不在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之後五爺又特意囑咐了幾句,讓盧水做事情的時候,多留些破綻在裡面,到時候若真是需要,他還可以在這個破綻上做些文章。
盧水連聲答應,但其實對於這些事情也心知肚明。
五爺做的文章無非就是把自己賣出去,然後棄車保帥。
之後盧水離開了五爺的房間,徑直來到管事房。
盧管事坐在管事房裡,桌上放了兩杯熱茶。
見到盧水來到門口,盧管事並不意外,只是憨厚的笑了笑,指著一旁的座椅,說了聲坐。
盧水坐到座椅上,問道:「接下來我們怎麼做?」
盧管事放下茶盞,笑道:「老五不過就只有一些小聰明而已,總以為自己的這些小聰明能成功,但他既然這樣以為了,我們倒不如就如他所願?」
盧水疑惑道:「真的要讓我去殺那三個小道士?」
盧管事搖頭道:「殺肯定殺不得,他們都是古小天一行的人,若是你殺了其中任何一人,就真不怕什麼大的衝突,到時候全部的鬼都會現身,沒準會有阻礙我們的人。」
「那該如何做?」
「打廢其中一個,之後就回來。」
「就這般簡單?」
「古小天是不會懷疑冷舍的,到時候他只會找到你,而你只需要把五爺供出來即可。」
盧管事捋著鬍鬚笑道:「既然老五想要借刀殺人,我們又何嘗不能借刀殺人呢?」
在西蜀,在錦官城,若是冷家想找個人,根本算不上什麼難事。
盧水很快就調查清楚了三個小道士的行蹤。
這三個小道士平日就待在客棧里修行,不過他們每天的下午都會出城一趟,在周邊的湖或者林間轉悠一下午,夜晚才會再次入城。
盧水孤身一人來到了城外,就待在城門口,靜靜的等著三名小道士出城。
下午時分,那三名小道士果真就來到了城門口,走出了城外。
盧水沒有著急露面,反而是一路尾隨,他其實心中也有些好奇,這三個小道士每日下午出城都幹了些什麼。
出城後,子陽這三個小道士往著城外的一片樹林走去,進入樹林後,也沒有想要停步的意思,反而是一直朝前走,漫無目的。
盧水滿臉的疑惑,但突然發現這三名小道士突然停住了腳步。
子陽站在原地,開口道:「閣下既然從出城就一路尾隨,想必定是有什麼要事,與其躲躲藏藏,不如出來一見?」
盧水微微一笑,既然被人發現了,自然也就沒什麼好藏的,來到了這三人面前。
子陽打了個稽首,問道:「閣下找我們三人,所為何事?」
盧水沒有賣關子,直白道:「殺人。」
子陽微微皺了皺眉,一隻手已經放在了身後,「我們三人與閣下無冤無仇,閣下何故對我們起的殺心?」
盧水嘆道:「有人要你們的命,我便只好來取你們的命。」
當話音落下,盧水的面前便已起了一層薄霧,而薄霧愈漸愈濃,很快就將他的視線徹底擋住。
盧水微微搖頭,朝著那層霧踏出一步,一拳轟出。
這一拳氣機翻湧,很快轟散了那層濃霧,而此時子陽三人早已不在此處,天空中已經有雷鳴在響。
天雷落下,朝著盧水砸去。
道法之中,天雷似乎是一種最為常規的手段,殺傷範圍大,殺傷力強。
但盧水看著這天雷,卻是不屑一笑。
他伸手一拉,林間的落葉紛紛而起,很快就縈繞在他的周身,將他層層罩住。
天雷砸在落葉上,卻也只是在落葉上留下了一道黑而已,甚至連落葉都穿透不了。
子陽和自己的師弟藏在樹後,看著這番場景,心中打了個咯噔。
他們三人聯手,都也絕不是盧水的對手。
而正當子陽想要在做一些佯攻,掩護自己兩名師弟先走的時候,他卻感覺身後有一股氣機流動,越來越強。
一根細而又長的樹枝,如同飛劍,朝著自己的師弟穿梭而去。
子陽大呼一聲,但卻為時晚矣。
那名師弟早其實也有所反應,剛躍上樹幹想要躲避,可那樹枝突然轉而直上。
那名師弟正好被樹枝穿心,從樹幹上墜落下去。
盧水一擊得手,便不能多留,身形消散在原地。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s 3.784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