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歡本想上前阻止,但卻被許吉一把拉住,衝著她搖了搖頭。
女子已經走到了門前,輕輕叩了三聲。
屋內,無聲。
女子只是微微一笑,沒在敲門,也沒等屋內給出回應,反而是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內,古小天已經是鬍子拉碴,眼窩深陷,還有很濃的黑眼圈,狀態看上去就不是很好。
聽到自己的房門被人推開,他才轉過頭去看向那名女子。
進屋之後,女子莞爾一笑,沒有開口說話,而是走到了窗簾旁邊將窗簾拉開,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古小天看著女子的動作,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問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女子被這句話逗的哈哈大笑。
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孫夫人。
「我不過是個弱女子而已,若真要殺我,都不需要你動手,門口的那些士卒就可以了,不過我相信你不會。」
孫夫人走到古小天身邊,低聲道:「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敢來嗎?」
古小天狐疑的看了一眼孫夫人。
按理來說,孫夫人現在的處境其實並不好才對,盧氏剛接管了錦官,之後還要在向外發展,而冷家則是已經落魄,冷凌天也不知所蹤,至於孫夫人的兩個兒子,都已經慘死了。
更何況,孫夫人的背景可不單單是冷家主的夫人,還是當朝的長公主。
這樣一個人物,盧直即使念著往日舊情,以及孫夫人背後的勢力,也絕對不會讓孫夫人多留在西蜀哪怕一天才對。
留下了孫夫人,就等於留下了個變數,這對於現在的盧氏來說絕算不上什麼利好消息,反而容易陰溝裡翻船。
孫夫人入房後,手便沒有閒著,像是個在家小媳婦一樣,在屋內掃掃擦擦,很快這髒亂的屋內看上去就順眼了許多。
打掃完了一切後,孫夫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舒了一口氣,笑道:「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古小天站起身來,來到孫夫人背後。
突然之間,他拔劍出鞘,將劍架在了孫夫人的脖子上。
「說,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孫夫人撇頭看了一眼在脖子上的劍,微微一笑。
隨後,她將手輕輕放上了劍刃,又往自己的脖頸處靠近了幾分。
「劍刃都沒貼近皮膚,你不是真想殺我。」
古小天一臉陰沉。
孫夫人搖著頭嘆了口氣,又將劍往外移了幾分,才轉過頭說道:「想不想聽我講一些事情?」
古小天盯著孫夫人,發現她從進屋起,都一直保持著一副笑容,很是和藹。
而之後的一舉一動,都似乎不擔心自己會殺了她。
古小天收劍入鞘,搬來了兩張板凳,自己先坐了下去。
孫夫人微微一笑,也坐在了他的對面。
之後,孫夫人第一句話就讓古小天大為震驚。
「我是密偵司的總指揮。」
隨後,孫夫人從腰間內掏出一個腰牌,金光閃閃。
古小天看著這塊腰牌,張大了嘴巴。
這塊腰牌,他之前在冷凌風身上見過,只不過孫夫人的這塊腰牌顯然跟冷凌風的腰牌不太一樣,做工更為細膩,同時也更為耀眼。
孫夫人將腰牌輕輕放在桌上,笑道:「冷凌風那邊我已交代了他一些事情,這回想必是脫不開身。至於冷清秋,這姑娘腦子裡在想些什麼,我倒是還真沒猜透,不過有一個好消息,最起碼她並不是全心全意的站在冷家那邊。」
古小天點點頭,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
最起碼,這算是一個好消息。
古小天想了想,問道:「密偵司在西蜀還有多少人?」
孫夫人挑了挑眉,神秘道:「這就無可奉告了。」
「不過有一點,你倒是可以放心,密偵司為了這一天,已經準備了很久了。」
古小天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之前在冷凌風嘴中他就已經得知,冷凌風為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可具體都在準備些什麼,他倒是沒有提起過。
原本古小天以為,密偵司在西蜀的人數並不會太多,而冷凌風著實是有些孤軍奮戰的意味。
可現在,密偵司的統領就坐在了自己的面前,而在交談之中,古小天觀察著孫夫人的表情,發現她始終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很顯然,一切都還在密偵司的掌握之中。
孫夫人說道:「接下來,要與你說的,每一字都是機密,當然你可以選擇不聽。」
古小天疑惑道:「我若是不聽,密偵司還會動手嗎?」
孫夫人點點頭,「自然,密偵司為了這一天準備了這麼久,不管事情如何,總是要動手的。」
「可這件事情,跟我聽不聽有什麼關係?」
「要說關係,其實是有一些的,畢竟你有機會成為這個計劃中,最為重要的一環,假設密偵司還是不幸敗露從而導致失敗了,你可以扭轉局勢。」
孫夫人收起笑容,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說道:「但這可能會搭上很多人的命,或許是其餘人的命,也或許是我的命,甚至是你的命。」
看著孫夫人認真的神情,古小天一時語噎。
孫夫人的內心中也有幾分忐忑。
她在思考自己的話是不是說的太重了一些。
其實這件事情本沒那麼嚴重,但凡事也只是怕個萬一而。
密偵司努力了這麼多年,可不想就此功虧一簣,作為影子,密偵司已經潛藏在各地,只為了能有一天走到陽光之下來,在黑夜中他們便不會在無蹤影,而是變成活生生的人。
古小天沉默了一會,終是抬起頭,做出了決定,說道:「我願聽你說下去。」
孫夫人長舒一口氣,那顆懸著的心也終於落地了。
之後,她才娓娓道來。
「西蜀目前的局勢看似是盧氏接管,實則不然,之前我曾問過盧直,我保他做上西蜀的帝王,之後為朝廷服務,現在看來盧直應當是不願意的。」
古小天點了點頭,說道:「既然都已經做到了那個位置上,又豈會甘心當個傀儡?」
「我可從沒說盧氏要當朝廷的傀儡,只不過是不能像冷家這般,成為異姓王而已,但想來盧直應當是會錯了我的意思。」
孫夫人微笑道:「不過這倒也好,盧氏在西蜀底蘊本就也深厚,真要是答應下來,我反倒是有些擔憂的,畢竟天高皇帝遠,我不可能一直盯著他們。」
古小天問道:「所以密偵司也打算對盧氏動手?」
孫夫人搖搖頭,「盧氏想要徹底穩坐西蜀,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們在這其中會花很長的時間,這些暫且可以放在一旁不管。」
古小天想了想,道理也確實是這個道理。
像是北荒,自幸家別滅之後,許家也是用了很長的時間才坐穩了頭把交椅的位置。
那既然不是要對付盧家,密偵司的對手又會是誰呢?
孫夫人看穿了古小天的心思,笑問道:「你很好奇密偵司真正的對手是誰?」
古小天點點頭。
「你有沒有覺得,冷家的家主,似乎太年輕了一些?」
孫夫人問的這個問題有些奇怪。
古小天剛想要回答,但而後又仔細想了想,似乎確實有一些。
緊接著,孫夫人便繼續說道:「你覺不覺得,冷凌天交出家主的位置,也太過果斷了一些。」
這回,古小天突然一怔,他先前也思考過這些問題,從表面上看,這些問題都不算什麼大事,但若是去細想,便有許多不對勁的地方。
古小天見過的人之中,只有冷凌風那一輩的人,而至於他們的父輩皆沒見過。
按年齡來推算,他們的這些父輩當真都死的這麼早?
這是其一。
其二,自然就是當初冷凌天的表現,他似乎對於家主被奪之後,並不感到憤怒,反倒是坦然接受。
冷家在西蜀屹立了如此之久,即便真要毀在他的手上,他就沒有想著最後拼死一搏?
這樣即便冷家是真的走到末路了,他也有臉可以去面對前人了,而冷凌天的做法實則是讓人琢磨不透。
孫夫人嘆道:「我這夫君,向來都是有些古怪的,即便跟他相處了這麼久,有些時候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我還真是不清楚。」
「不過,他既然能輕易讓出冷家的位置,想必他也已經查到了。」
古小天疑惑道:「查到什麼?」
「他的父親,真的是死於疾病嗎?」
孫夫人突然神秘一笑。
那個笑容,有些陰森。
古小天不由自主的汗毛聳立,冷家在前任的家主,古小天沒有聽說過,但即便去打探,大概也只會打探出來死於疾病一說,而如今孫夫人說的話,卻明顯是別有深意。
古小天張大了嘴巴,很快便聯想到了前後的關係。
「莫非是……密偵司?」
孫夫人不置可否的一笑。
「密偵司為何要這樣做?」
孫夫人無奈道:「冷渭東那一輩人,比起下一輩來說,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他太強了,強大到朝廷都有些懼怕他,所以我們也只能在他還未徹底成長起來,殺了他。」
古小天的內心突然有些動搖。
孫夫人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語氣上是無奈,但看的出來,她們並不後悔。
孫夫人看著古小天的表情,笑道:「我知道你在想朝廷這樣做是不是太絕情了一些?但朝廷必須這樣做,因為不這樣做,到時候京都就會是一片生靈塗炭,有時候很多事情往往沒有表面上想的那些簡單。」
說到此處,孫夫人起身,來到了窗簾旁邊,朝外望了一眼,將窗簾拉上。
「只是我沒有想到,冷渭南既然能在之後的家族內鬥之中活下來,並且就藏在西蜀,若不是冷凌風突然收到了密信,恐怕我們密偵司這一輩子都會被冷渭南蒙在鼓裡。」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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