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想要查清楚這件事的真相對於楊斐而言,幾乎是痴人說夢。
但楊斐別無選擇。
「兒臣懇請父皇,賜予我一隊人馬,並允許我便宜行事之權。」楊斐沉吟片刻,說道。
只有這樣,他才有一丁點把握。
楊儀審視著這個兒子,恍惚間,他發現楊斐與以往似乎有了一些不同。
原來的楊斐見到自己後總是戰戰兢兢、唯唯諾諾,而如今的楊斐,不僅敢於直面自己,為自己辯解,甚至還主動向自己要權。
這在以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莫非是經歷了這件事,讓他幡然醒悟了?」楊儀暗想。
一時間,他心中百感交集。
他只有三個兒子,又怎能不愛自己唯三的兒子?只是楊斐的母親畢竟是個宮女,無權無勢,自己若對這個兒子表現出過多的關心,非但不是保護他,反而會害了他。
因此,楊儀從未對楊斐表現出任何的關愛,哪怕他被人欺負,自己也從不去過問。
受欺負,總比被害死強。
但楊儀怎麼都沒想到,楊斐已經活如此悲慘,還有人不放過他,利用他來破壞老大與宰相的聯姻。
冷靜下來的楊儀已經確認這件事情不是楊斐的過錯。
他是被人陷害的。
但事已至此,自己必須給顧淵一個交代,三天時間,是給楊斐的機會,也是給自己的一個時間。
這位掌控天下的皇帝有信心在三天內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從而解救楊斐。
「好,朕便將半數黑衣衛交給你,三日後,朕希望看到一個滿意的結果。」楊儀從腰間解下一塊黑玉令牌。
這塊黑玉令牌是黑衣衛統領的象徵,持此令可調動一半黑衣衛,在隋朝建立以來,一直由太子親自掌握,而今卻給了楊斐。
也就是這一剎那,楊恆空洞的目光中泛起一絲波瀾,卻又很快被隱去。
老二楊玄則是滿臉嫉妒地盯著楊斐手中的黑玉令牌。
楊斐雙手接過黑玉令牌:「謝父皇。」
黑玉令牌握在手中,楊斐只覺得心裡踏實了許多。
黑衣衛,地位類似於明朝的錦衣衛,只不過黑衣衛更多的職責是保護安危,不似錦衣衛有著監察天下之權。
楊斐得了黑衣衛,再去查事情的真相,阻力會小很多。
只有三天時間,他可沒時間四處碰壁,有黑衣衛在手,誰敢阻止自己搜查,黑衣衛的四十米大刀見過沒,一刀給你狗頭剁了。
為了能夠活命,天王老子來了都得給楊斐讓路。
許久後,太監來報:「皇上,春桃屍體在武德殿的水井中找到。」
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楊玄身上。
武德殿,是楊玄居住的宮殿。
「父皇,您聽兒臣解釋...」楊玄慌了。
楊儀擺了擺手,打斷楊玄的話語,淡漠道:「此事朕不過問,老三,你自己看著辦。」
說罷,楊儀起身,在大太監曹公公的攙扶下離開了御書房。
待皇帝一走,楊玄目光陰冷的看向楊斐:「三弟,你可得給二哥好好查,查個水落石出,二哥的清白都在你手中。」
接著,他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楊斐眸光閃爍,緩緩從地上起身,看了一眼神色麻木的楊恆後,朝著報信的太監命令道:「走吧,我倒是想看看春桃是如何死的!」
一路來到武德殿,這裡已經被黑衣衛團團包圍。
拿出黑玉令牌,楊斐暢通無阻的進入武德殿,在水井旁,他見到了春桃的屍體,這時仵作已經檢查完屍體。
「情況如何?」
楊斐問著仵作。
仵作答道:「回三皇子的話,根據屍體被水浸泡的浮腫程度來看,春桃死亡時間大約在昨夜子時,屍體上沒有任何傷痕,銀針也未檢測到中毒的跡象,基本可以認定春桃是自殺而亡。」
自殺而亡?
楊斐摸了摸下巴,好像想起了什麼:「銀針驗毒可不保險。」
隨即,他朝著仵作命令道:「你去用力按壓她的心肺位置。」
仵作聞言,遲疑了一下:「三皇子,這恐怕不太好吧?」
心肺位置,那不就是胸部嗎?他當仵作這麼多年,見過不少赤裸的宮女屍體,也親自解剖過,可褻瀆屍體的事情還從未做過。
這三皇子是瘋了嗎?
楊斐瞪了仵作一眼,呵斥道:「你去不去?不去的話,我讓人送你下去見春桃,讓她親口告訴你她是怎麼死的!」
仵作渾身一激靈,看見楊斐那不容拒絕的態度,只得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走上前時,仵作嘴裡還在不斷默念著:「春桃姑娘,對不起了,不是我要冒犯你,是三皇子逼我這麼做的。」
仵作的手顫抖著,靠近春桃心肺位置。
他不敢看春桃的臉,只能低著頭,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手,隨即輕輕地按壓下去。
剛按壓一下,仵作就想縮回手,然而楊斐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用力,別停。」
仵作都快哭了。
身為仵作自然不懼鬼神,可這麼褻瀆一具屍體,仵作真怕自己陰德受損,影響投胎轉世。
就連黑衣衛們都紛紛扭過頭,不忍直視這一幕。
仵作也不知自己按壓了多久,終於再次聽到楊斐的聲音:「好了,停下吧。」
仵作連忙『嗖』的一下抽回手掌,並朝著春桃跪下,祈求春桃的原諒。
看著仵作的模樣,楊斐面無表情,實則心裡慶幸自己是三皇子,雖然沒什麼權勢,但還是能命令一部分人做事。
穿越這麼離譜的事情都發生在自己身上,誰能保證這個世界上沒有鬼神之說,他當然怕損春桃變成厲鬼找自己報仇,所以才讓仵作去幹這事。
不過楊斐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這還不夠,他需要找仵作確認另一件事,於是問道:「仵作,我問你,溺死之人體內是不是會存有很多水?」
正在不斷磕頭的仵作停下動作,愣了片刻才回到:「回三皇子,溺水之人死亡前會因種種原因喝入大量的水,因此體內會積攢很多的水。」
楊斐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死人丟進水中,會不會喝入大量的水呢?」
這個問題一出,仵作便像是被一道雷霆劈中,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春桃的屍體。
「不是自殺,春桃不是自殺!」
他瘋了般的嘶吼著。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信息,也是楊斐特意前來的原因。
死人無需呼吸,丟入水中後自然不會喝入大量的水,而方才仵作按壓春桃心肺之時,春桃口中並沒有噴出水。
這足以說明,春桃是死後才被丟入水井之中。
楊斐嘴角微微上揚:「為了感謝你為我做事,你便在黑衣衛待上幾天吧。」
說罷,楊斐拿著黑玉令牌下令道:「來人,請這位仵作去黑衣衛坐坐,春桃的屍體也帶下去,另外,沒有黑玉令牌,任何人都嚴禁接觸仵作和春桃的屍體。」
似乎覺得不保險,楊斐又叮囑一聲:「記住,是任何人。」
黑衣衛立刻領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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