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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是自家誤會了以後,魏老太太越發開懷,笑得見牙不見眼。
魏夫人則是嚯地站起身,說壞了,「咱家這還什麼都沒準備呢!」
畢竟在魏家人的設想里,魏夫人先去知會了宋玉枝兩樁事。
然後等上幾日,魏夫人再帶著精心挑揀的禮物登門,展現自家的誠意,和周氏詳談一番。
最後,才是兩家正式行禮和置辦宴席那些。
冷不丁現下就到了該行禮和辦宴的環節,魏家自然是尚未有個章程。
魏夫人說著便喊來丫鬟分配任務,這個開庫房取衣料和首飾,那個去尋繡娘來給宋玉枝量體,甚至還詢問起魏老太太是直接去酒樓定酒席,還是在家裡設宴……
宋玉枝忙勸阻道:「老夫人方才說,您家不喜高調。我也覺得簡單一些就好。不如就對一對時間,咱們兩家一道用餐飯。」
魏老太太拉著宋玉枝笑道:「我咋不記得我剛才說啥了?」
她明顯是耍賴,宋玉枝哭笑不得,但還是堅持沒必要大肆操辦。
畢竟魏家才幫著霍知州承辦了一年一次的大型商宴,為著結乾親再來一次,雖不到勞民傷財的地步,但總歸是費銀錢又費心力。
而且自打當選官家食肆後,宋記就座無虛席。
宋玉枝上午的休息時間,都是好不容易擠出來的。
馬上就是臘月,進了臘月就是年節,年前宋玉枝且有的忙。
這檔口她還真分不出很多時間,再去準備赴另一場正式的宴席。
魏老太太和魏夫人又商量了一番,最後還是應承下宋玉枝的想法——
她們倒不擔心費銀錢和費心力,純粹是想到了宋玉枝背後的家人。
他們都知道要把宋玉枝的個人意願擺在首位,自家也不能落於人後不是?
總不能多門親戚,讓宋玉枝反而過得不如前頭舒心不是?!
最後,雙方擬定在五日後的晚間,魏家在宅子裡設家宴,兩家人一道吃個飯,把結乾親和拜先生的禮一道行了。
就有一條,魏老太太和魏夫人堅持不肯讓步。
就是宋玉枝必須把她們先前準備好的那些禮給帶回家。
宋玉枝午前就得往鋪子裡趕,實在推拒不來,只好帶著弟弟,坐上裝滿魏家禮物的馬車回去。
一直忙到午市結束,宋玉枝才得空拆禮物。
要不說魏家人辦事有章程呢?
給宋玉枝的,是一套做工精美的白色調料罐。
一個約莫鵝蛋大小,看著像瓷器,摸起來卻又溫和柔潤,像白玉又不似白玉。
不管是隨身攜帶,還是擺在灶台上使用和觀賞,都是極好的。
宋玉枝愛不釋手。
另外還有給周氏的綢緞衣料,給趙大娘的潤手膏,給沈遇的嶄新弓箭,給宋知遠的澄泥硯。
魏家甚至連葉兒和葵兒都考慮到了,兩個小姑娘一人得了一把小銀梳,既能用來梳頭,也能直接插在發上當裝飾。
這個禮物可謂是送到了人心坎上,而且總價值都不算特別高,不會對宋玉枝的回禮造成困擾和負擔。
到了約定好的日子,中午的時候,宋玉枝就貼出了晚市休息的告示。
後頭客人走得差不多了,沈遇先架著驢車,把周氏和趙大娘等人,連帶宋玉枝這邊準備的回禮,一道先送往魏宅。
宋玉枝自己則留了下來,和其餘夥計一道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
等鋪子裡收拾妥當,呂掌柜和一眾夥計都歸了家。
宋玉枝獨自守在櫃檯前整理賬冊,等著沈遇來接。
十月下旬的豐州城,已經正式進入到了滴水凝冰的寒冬。
這日更是不知道怎麼,其餘人前腳剛走,後腳天色突然就昏暗下來。
刺骨的寒風透過門口的皮帘子,無孔不入地往屋裡鑽。
宋玉枝躲在大櫃檯後面都未能倖免,臉上和手上被吹得生疼,便擱了筆,搓著胳膊去往門口,準備把大門給關上。
然而槅扇門才關了一扇,就有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飛快地進了來。
他頭戴氈帽,身穿厚襖,膚色黝黑,臉上是濃密的絡腮鬍,看不出具體年紀。
宋玉枝沒想到這會子還有客人登門,更被他的身形唬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但很快她就換上了慣常的待客笑容,「客官,實在不巧。小店今日已經……」
話還未說完,那漢子伸手就把宋玉枝推到了一邊。
宋玉枝趔趄了一下,扶著櫃檯才穩住了身形,轉頭那漢子在店內環視過一圈後就出了去,眨眼的工夫又虛扶著一個青年折返回來。
青年的打扮和他如出一轍,模樣卻很是清俊,也不知道因為天寒,還是本身就體弱,臉色很有些不好,幾步路走得咳嗽連連。
那漢子見了,當即就惡聲惡氣道:「你這店家怎麼做營生的?大冷天竟連個炭盆都不生,這鋪子裡比外頭還冷!」
宋玉枝實在冤枉。
夏日裡價等金璧的冰,她都捨得用。更何況冬日裡的炭盆呢?
自打進了十月,宋記的炭火就沒斷過,選用的還是那種價格昂貴的無煙炭。
今日實在是鋪子已經打烊了,宋玉枝不捨得浪費,就讓夥計們把燒了一半的炭帶回家去用。
進店是客,宋玉枝強忍著憤懣,好聲好氣地解釋道:「我剛就準備和客官說,小店今日已經打烊了。告示早就貼在門口……還請兩位客官移步別家。」
那漢子越發不悅,嚷道:「青天白日的,怎麼就不做營生了?我更是沒見到什麼告示。你這小娘子,別是看我們穿得寒酸,我家公子又病著,就不肯招待我們!」
鋪子裡只有自己在,眼看著漢子越說越激動,宋玉枝自然就又退開一截。
好在,那漢子嗓門大歸嗓門大,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他身旁那個青年更是放下了捂著嘴的帕子,喝道:「熊成,不得無禮!」
他聲音很輕,卻滿含不容置疑的威勢。
只是喝完之後,他便再次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臉色也越發慘白,仿若隨時要暈厥過去一般。
那熊成頓時收起了兇相,一臉關切地攙扶住他,焦急道:「二殿……二公子,小的知錯了,您別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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