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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計不動聲色地下樓一趟。
不多時,宋知遠邁著小短腿,著急忙慌地「噔噔噔」跑上了二樓。
年僅七歲,卻少年老成,待人接物都進退有度的小賬房,一直都是宋記特點之一。
熟客沒有不誇讚他的。
連那正勸哄自家孩子乖一些的孩子爹,都正在拿宋知遠給自家孩子樹榜樣。
「人家宋小娘子的弟弟,沒比你大多少。人家現在都能跟小大人一樣,管理一個鋪子的賬目了。你腦子裡只有吃,羞不羞?」
宋知遠如此慌張地跑上來,那孩子爹訕訕地住了嘴,其他人則是奇怪地看向他。
有人出聲問:「宋小哥這是咋了?這麼慌張,遇到啥事兒了?」
宋玉枝適當地接口,「就是,往常大伙兒都誇你比大人還沉穩,今天這是怎麼了?」
宋知遠擦了擦頭上的汗,跟一眾食客作了個揖,「驚擾到諸位了,對不住。」
然後他就看著自家姐姐,欲言又止地動了動嘴。
宋玉枝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客人是咱們的米飯班主,都是自家人,你只管說來。」
宋知遠這才心有餘悸地道:「也不是遇到了旁的事兒,就是方才照著姐姐的吩咐,去外頭兌換金錠子,心裡發虛……路上好像還被人給跟上了。」
金子雖然是時下流通的貨幣的一種,但尋常人家日常用的都是銅板和小銀錁子,鮮少能見到金子。
早先宋玉枝在碼頭擺攤,機緣巧合下招待過一位富家公子,對方出手就是一個金豆子,立刻就成了一件轟動碼頭的大事!
足可見金子的稀奇!
而且金豆子和金錠還有區別。
金銀熔化重鑄成錠時,會產生折耗,也就是火耗。
火耗通常在一成左右,需要兌換方自己承擔。
通俗點說,就是如果想兌十兩金錠,那就得支付十一兩的碎金子。
尋常人家哪裡捨得呢?
就算忍痛兌來,通常都是留著傳家之用,絕不外露的!
故而隨著宋知遠話音落下,一時間二樓所有食客,包括先前對月餅禮盒興致缺缺,只顧自己用飯的人,都向宋玉枝和宋知遠姐弟,投來打量的視線。
這還不算,宋知遠說完,乾脆從懷裡摸出了兩個小金錠子。
一個大概是一兩,不大,但捏在他的小手裡,自然就顯得大了一圈。
「還好,沒讓人偷了去。」
宋知遠呼出一口長氣,又珍而重之地把金錠子給塞回口袋裡。
一眾食客都被那抹一晃而過的金色晃了眼,反應不一。
發問的食客訕訕道:「都說『財不可露白』。早知道是這樣的事,我就不追著問了。」
有人則是發酸道:「小娘子家的生意果然好,這才開業多久,就捨得去兌換金錠了。不像我們這些在人手底下做活的,一個月工錢就那麼多,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像小娘子這般財大氣粗……」
那常來宋記光顧的老秀才,則是真心實意替宋玉枝著急,「這種活計,小娘子怎麼能讓這麼大點的孩子做?快把金錠收好!」
宋玉枝為何選擇真金白銀,作為大獎呢?
就是這東西的衝擊力實在是大!
乃是實打實的,這世間無人不愛的東西!
見效果已經達到,宋玉枝先作受教的模樣,道:「是我思慮不周。想著就幾步路,鋪子裡其他人又都在忙,就讓弟弟一個人去做了。」
又大大方方地說:「不瞞諸位說,宋記開業至今,承蒙諸位關照,進項確實頗豐。但我家無甚根基,早先不過是碼頭的攤販,就指著小本生意支撐門戶。尋常哪裡就捨得不顧火耗,去兌換金錠子呢?更稱不上什麼『財大氣粗』。不過是為了置辦禮盒裡頭的獎品罷了。」
這無疑又是一個重磅消息。
「方才小娘子光說湊齊一整套盲盒,會有大獎!小娘子這麼不早說大獎居然是金錠子,?」
「對啊,我還以為小娘子說的獎品,無外乎就是跟開業時的『貴賓抽獎』那樣,送一些餐食券。沒想到竟是送實打實的金錠!」
有人則是已經幫宋記算起了賬,「一兩金十兩銀。兩個金錠子約莫是二兩,折二十兩銀子,還得算上一成火耗,宋記就是出資了二十二兩多銀子去置辦大獎。而一個月餅禮盒不過賣半兩銀子,就算五成利潤,一盒也不過掙二百五十文錢。那宋記起碼得銷八九十個月餅禮盒,才不至於虧本……小娘子真是好大的手筆!」
還有人說:「往年只有大酒樓能賣出上百個月餅禮盒,一般食肆能賣個五六十盒,已是不易。我不是瞧不起小娘子家哈,就是覺得這數目大了些。若是賣不了那麼多,小娘子會不會把金錠給收回去?」
宋玉枝斬釘截鐵地說當然不會,「我夫婿都把攤子支到門口了,就在諸位眼皮子底下做木雕。後頭他也會在人前,把限定款的木雕給做出來。不管賣出去多少個禮盒,兩個限定款肯定會放進隨禮盒出贈的盲盒。來日抽中大獎的客人登門領獎,還請諸位見證。」
說著話,宋玉枝讓宋知遠把兩個小金錠給掏出來,叮囑他就放到大櫃檯里,靠近門口的那頭,表明絕對不會把金錠子再給收回自家,只等著客人來領!
宋記開張時日雖短,卻也已然有了一定的口碑。
一眾食客沒人再懷疑
只先前替宋玉枝著急的那老秀才道:「這人來人往的,這般貴重的東西,小娘子還是當心些。」
宋玉枝還是不急不躁的。
門口就坐著沈遇,他身懷武藝,五感遠超常人,背後跟長眼睛似的,誰能把這金子偷了去?有那本事的人,還會費勁巴拉來偷兩個小金錠?
「謝您老提醒,我會讓夥計多加看管的。」
老秀才不知道沈遇的本事,便還是放心不下。
他動了動嘴,想讓其他人一道勸勸宋玉枝。
所謂外賊好防,家賊卻難防,夥計也可能監守自盜。
結果扭頭一瞧,他才發現身旁與他同行的學生,和二樓其餘人的心思都飄遠了——
眾人正不約而同地在心裡盤算,如果宋記只能和別家食肆一樣,銷出去五六十個月餅禮盒。
其中兩份是實打實的、能兌換金錠的大獎。
那是不是說只要花費十多兩銀子,買上二三十個月餅禮盒,就肯定能拿到一份大獎?
大獎正好把購買月餅禮盒的銀錢給抵了,那別的東西不就是白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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