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神閣 www.bishen8.cc,最快更新開局流放?廚藝在手,天下我有最新章節!
錢廚子的西湖牛肉羹甫一端上桌,就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這是……這是牛肉?!」
「我上次吃牛肉都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
「可不是?次次誰家的牛死了,消息剛放出去就讓人買走了,根本輪不上咱們這樣的普通人。」
「曾家好大的手筆,那麼些好菜流水似的上,臨散席了居然還有牛肉!」
眾人說著就夸到了曾家人頭上。
主桌上的曾家長輩聽著一眾客人的誇讚,神情都有些尷尬,只是因為有孫女婿等人在場,不好明說什麼。
錢廚子看到眾人的反應,八九分的勝券變成了十乘十。
他挺著那渾圓的肚子笑著介紹:「這是西湖牛肉羹,乃是正經的江南名菜,咱們這地界再吃不到的。也是我早前在外頭學藝的時候學得最好的一道菜。可惜牛肉稀罕,也好些年沒做過了。」
他說話的工夫,眾人已經開始分那湯羹了。
錢廚子對這道菜的信心不是大風颳來的,而是真有幾分本事。
他所做的西湖牛肉羹湯汁濃稠,口感順滑,又鮮又香,牛肉雖然不多,但剁成了碎粒後用調料醃漬過,吃到人嘴裡那是滿口的肉香,還能吃到濃郁的胡椒味,令人喝了就再難以忘懷。
「不錯,真挺好喝的。」
「是呀,味道挺好的。」
錢廚子聽著此起彼伏、卻沒有連成一片的誇讚聲,莫名覺得哪裡不對勁。
很快,席上的眾人嘗過了牛肉羹,都吃的差不多了,停下了筷子。
令錢廚子難以置信的事情再次發生,他的牛肉羹再次被剩下來了!宋玉枝的那丸子湯則還是被吃了個乾淨!
他尚且如此了,錢氏就更別說了,直接一臉錯愕地出聲道:「我爹做得這湯難道不好喝嗎?」
席上的客人沒明白她怎麼這麼問,說挺好喝的啊。
「我們不是每人都喝了一碗嗎?」
「好喝怎麼會剩下呢?而那難喝的丸子湯卻喝了個乾淨。」
「丸子湯難喝嗎?」席上的客人越發摸不著頭腦,「我沒覺得丸子湯難喝。」
「我也沒覺得,我反而覺得丸子湯更合我口味一些。可能我天生不愛吃牛肉?」
「你們……」
錢廚子連忙拉了女兒一下,唯恐她真的和人鬧起來。
他一路把錢氏拉回灶房。
錢氏還在憤憤不平,「爹拉我走做什麼?!我怎麼都是覺得你的那牛肉羹更好喝!那小娘子做的湯一點味道都沒有,憑啥他們都不說?」
沒錯,錢氏之前在席上喝到了宋玉枝所做的丸子湯,當時就覺得味道太過寡淡了一些,雖然丸子還是很香,一點不油膩,蘿蔔和白菜也都去除了苦味兒,只剩菜香,但說破天去那也是寡淡無味,發揮失常了!
這也是錢廚子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因此他說不出其中原委,但他到底當了多年廚子,還是有幾分職業素養的,嚴肅道:「莫再胡鬧,且不說是你小姑子的大喜日子。這世上哪有做廚子的去質問食客的?」
錢氏冷靜下來了一些,但仍然憤恨不平道:「真是見鬼了,白忙活了半個白日,竟是為旁人作嫁衣!」
錢廚子的臉色同樣越發難看。但這種事兒又上哪兒說理去呢?
「難不成是恰好我們前頭嘗到的那一盆湯味道淡了?也不對啊,都是大鍋菜,味道應該都是一樣的……那就是我的牛肉羹上的晚了,客人都已經吃飽了?也不對,我把牛肉羹端上桌的時候,小娘子的丸子湯還剩下不少。他們就算是飽了,怎麼偏只把我做的剩下了?」
錢廚子嘀嘀咕咕的,宛如熱鍋上的螞蟻,在灶房附近直打轉兒。
宋玉枝在窗戶邊聽過了一陣,笑著活到了自己位置上。
沈遇已經吃完了午飯,正在喝最後那道丸子湯。
嘗過之後,他也有些奇怪地蹙了蹙眉。
錢家父女沒說錯,宋玉枝這湯還是燒的淡了。
對著自己人,宋玉枝當然不吝解釋,她狡黠地笑道:「淡吧?我故意為之的。這大席菜的先後順序也有講究呢。《隨緣食單》裡有句話叫『鹽者宜先,淡者宜後;濃者宜先,薄者宜後;無湯者宜先,有湯者宜後』……」
說到這裡,宋玉枝猛然想起來,《隨緣食單》是清代袁枚所著,這個時代還沒有呢。
她輕咳一聲,「反正就是我在一本食單上看到的話。通俗點說,這大席菜裡頭擱鹽要因人、因時而變。一桌酒席擺開,客人剛開始吃菜,嘴巴淡,開頭的幾道菜就往偏咸口做,淡了就要失敗。後頭一道道菜上來,就要逐步地淡下去。像今日這桌酒席有十好幾個濃油赤醬的重口菜,客人們吃夠了鹽分,所以這最後一道湯我並不怎麼放調料,大家照樣覺得好喝!若是那種幾十個大菜的席面,我最後就算只上一道不放任何東西的清湯,食客照樣會說鮮美!」
「錢家父女和沈大哥你一樣,未在席間從頭吃到尾,因此單獨嘗我那一道湯,便會覺得淡而無味。而席上的一眾客人,卻會覺得正好。且我還少放了丸子,多放了蘿蔔和白菜,同時也適合在席上喝酒的人用來解酒。反觀錢廚子那道西湖牛肉羹……」
「雖然他做到一半我就出了灶房歇著了,沒有看著他從頭做到尾,但那道菜我也會做。湯底濃稠,還需要放胡椒提味,濃郁味重。若不根據我方才說的理論調整做法,客人們自然是喝不下的。」
大概是沈遇是個特別好的傾聽者的緣故,宋玉枝說完才後知後覺自己說了這麼一大通,趕得上她和沈遇相識到現下說過的所有話的總和了。
「抱歉,我說多了。悶著你了吧?」
沈遇卻搖頭說沒有。
前頭他只把宋玉枝當成個性情開朗的小姑娘瞧,經過半日的相處,小姑娘仍然是那個小姑娘,但下廚或者提到廚藝相關的時候,卻是認真的像變了個人。
就好像在發光一樣。
沈遇又認真地補充道:「我雖然不會下廚,但我知道這是很寶貴的學問。像那錢廚子在鄉間做了大半輩子的大席菜,顯然就不知道這個。便也不知道他棋差一著,差在了哪裡。你願意告訴我這些,自然是信得過我。」
許氏給他們安排的休息的屋子是一間雜物的屋子,桌椅板凳都是臨時拾掇過來的。
身形高大的青年屈著膝蓋坐在矮矮的小木桌之前,蹙著眉頭說話的神情嚴肅又認真,好像在說什麼家國大事,一點嫌煩和輕慢的意思都沒有。
宋玉枝不覺抿唇笑起來。
此時已經是未時,也就是下午一點左右。
喜宴大廚不需要負責洗碗擦桌子那些瑣碎事宜,而黃昏時分晚宴又要開始了,宋玉枝也不再多說什麼,抓緊時間休息。
沈遇則把碗筷收了送到灶房去,搬來一個炭盆放到宋玉枝腳邊,而後又搬了一張凳子放到門口,他面朝外、背朝里的在廊下坐定。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2s 3.619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