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大唐開疆拓土,裴紹卿還是很樂意。
這不僅僅是出於締造一個更幅員遼闊的大唐的虛榮心,更是為了賺錢。
因為更遼闊的疆土意味著更多的人口,更多的人口意味著更大的市場,更大的市場則意味著源源不斷的財富。
而且,戰爭本身也是一台財富製造機!
有一句老話是這麼說的,大炮一響黃金萬兩。
是的,戰爭是吞金巨獸,但也是財富製造機。
晉商就是靠著大明與後金的戰爭才崛起壯大。
到了晚清,商人與戰爭更是緊密的聯繫在一起,胡雪岩與左宗棠光復新疆,盛宣懷與李鴻章創辦北洋,完美闡述了戰爭與財富的共生關係。
作為一個穿越者,再沒有人比裴紹卿更加清楚,這世界上什麼生意最賺錢。
不必懷疑,這世界上最賺錢的生意就是軍火生意,最賺錢的行當就是軍事承包商,上輩子他就見過漂亮國的軍事承包商如何翻雲覆雨賺大錢。
所以這輩子,裴紹卿最大的野心就是當個軍事承包商。
只要朝廷出錢,他不僅可以提供武器裝備,更可以批量提供訓練有素的武裝人員,要不然他不是白當這個守捉司丞了麼?
「老魯,老魯呢?老魯何在?」
裴紹卿直接騎馬衝進了後院,下馬問道。
「司丞,小老在此。」魯十三從一處涼亭中迎出來。
此時的魯十三已經洗過了臉,硝煙已經被洗掉,但多了不少水泡。
看到魯十三一臉水泡,裴紹卿關切的道:「老魯,你沒什麼事吧?」
「無妨,不過些許灼傷而已。」魯十三擺了擺手,又興奮的說道,「司丞,小老已經把你說的火藥的最優配方調製出來了。」
「是嗎?」裴紹卿急聲問道,「是何比例?」
魯十三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以眼色示意周圍侍伺的徒弟。
十幾個徒弟便立刻叉手一禮,恭敬的退下,魯十三這才興奮的道:「司丞,一停兩停三停的比例你並沒有記錯。」
「但是具體哪一種原料幾停,你卻記錯了。」
「真正的最優配方,應該是一停硝石,兩停硫磺,再加三停木炭!」
「是嗎?」裴紹卿便愣了下,可是他明明記得是一硫二硝三木炭,怎麼會是一硝二硫三木炭?好在魯十三終究還是把正確的配方給找了出來。
「司丞,你且稍待。」魯十三說完就轉身回到直房。
等到再出來時,魯十三的雙手已經各端了一隻簸箕。
然後將兩隻簸箕中的火藥倒在青石板上,接著說道:「司丞你看,左邊的火藥是按您說的配方配的,右邊的火藥是新的配方配製的。」
「現在,小老把他們點燃,你看看效果。」
「噢對,還請司丞退遠些,以免給燒著。」
等裴紹卿退到安全距離外,魯十三自己也退開數步。
然後點燃兩支信香扔過去,只聽得「呲啦」一聲響,兩堆火藥同時發生爆燃,但是產生的火光和濃煙卻不可同日而語。
新配方火藥產生的火光和硝煙明顯更多。
等到硝煙散開,新配方火藥連渣都不剩。
按照老配方配製的火藥卻剩了大半殘渣。
「很好!」裴紹卿欣然點頭,又轉身回頭對青玄說道,「青玄,立刻從賬上支取一千貫發放給火藥局的工匠。」
「再單獨給老魯支五百貫!」
魯十三連忙道:「司丞,這如何使得?」
「使得!」裴紹卿說道,「這個是獎金。」
「事情辦成了,就必須得有相應獎勵。」
「如此,謝過司丞。」魯十三不再矯情。
「敢問司丞,接下來我們又該做些什麼?」
因為工作卓有成效,又得了一份豐厚的獎勵,所以現在魯十三的積極性空前高漲,直恨不得每天有做不完的事。
「這段時間你們辛苦了。」
裴紹卿道:「而且現在天又熱,就先休息一陣。」
「不用!」魯十三忙道,「司丞,我們不用休息,至於天熱,哪年不這樣?我們這些匠人早就習慣了。」
見魯十三不像是在客套,
裴紹卿便道:「也好,先等一個人。」
魯十三聞言噢了一聲,沒有多問半句。
不片刻,一個穿著半臂袍的壯漢匆匆進了後院。
「老張?」看到進來的壯漢,魯十三心頭微動。
進來的這個壯漢叫張九,跟楊七和魯十三一樣,原本也是少府監的工匠頭,只不過魯十三是木雕匠的匠頭,而張九是鐵匠的匠頭。
公主大婚之日,就是張九帶領著徒弟打的鐵花。
也是打那之後,張九和一眾徒弟就轉到守捉司。
裴匪舒這個便宜兄長對裴紹卿是真的很夠意思,已經往守捉司輸送了不少工匠,而且都是工匠中的佼佼者。
「小老見過司丞。」
張九向裴紹卿叉手行禮。
又跟魯十三打了個招呼。
「老張還有老魯,現在我說說下一階段的工作。」
裴紹卿說此一頓,又道:「不過,有一點我必須得事先跟你們說明,這個階段所做的工作是必須嚴格保密的。」
「而且保密等級比活字印刷術和打鐵花高得多!」
「簡而言之就是,不允許任何人知道你們正在做的這個事情的存在!」
「一旦參加了這個項目,至少三年之內不得外出,所以你最好問問你手下的徒弟們,如果這時候退出,可以選擇回少府監。」
「喏。」魯十三和張九叉手應道,「回頭小老就問他們,願意留下的就一併留下來,不願意的就打發他們回少府監去。」
張九又道:「不過小老相信他們會很樂意留下。」
「是的。」魯十三點頭道,「除非他們都是傻子。」
對於張九、還有魯十三他們來說,這不是選擇題。
因為少府監所提供的待遇完全無法跟守捉司相比。
至於三年不得外出,又算得什麼?十年都沒問題。
「你們倆隨我來。」
見兩人決心已定,裴紹卿便帶著他們進到後院上房。
進了上房之後,又讓青玄拿來紙筆,再然後一通畫。
裴紹卿足足畫了十幾張紙,每一張紙都是一種武器。
再然後對魯十三兩人說道:「你們看,這個叫一窩蜂,就是一個正方形的木頭塊,中間鑿開許多小孔,約大拇指粗細。」
「每個孔中植入一支火箭。」
「所謂火箭,就是指這個。」
「就是常規箭矢捆綁一隻火藥管。」
「火藥管可以推動箭矢往前射出。」
「還有,你再看這個,這叫火雷。」
「火雷的外殼以鐵水澆鑄,表面有縱橫交錯的凹槽。」
「火雷的殼體中除了火藥,最好再放一些鐵釘、鐵蒺藜以及瓷片。」
「還有這個,這個叫火炮,鐵水一體澆鑄成形,內壁一定要筆直,還要儘量光滑,需要用專門工具打磨。」
「這是炮彈。」
「炮彈分兩種。」
「一種實心彈,其實就是忽疙瘩。」
「另一種叫開花彈,這種就難弄,要反覆試驗才行。」
「不過在試驗過程中一定要小心,千萬別再像這次,老魯你記住。」
「喏!」魯十三叉手一禮,恭聲道,「司丞放心,小老也不想早死。」
「再還有這個,叫燧發槍,其實就是個小鐵炮,這個我估計會很難加工,你們儘量嘗試就可以了,搞不成也沒有關係。」
看著裴紹卿畫出一樣又一樣的火器,
魯十三和張九一臉的欽佩,裴司丞不愧是文曲星君弟子。
他的這些奇奇怪怪的火器,肯定是文曲星君傳授給他的。
裴紹卿將一疊手稿塞過來,又說道:「暫時就想到這些,你們就先做著,能做幾樣就做幾樣,也不用太趕,注意身體。」
「喏。」魯十三和張九再次叉手行禮。
打發走魯十三和張九兩人,裴紹卿又把崔九叫來。
翠微宮自打成為了駙馬府的產業之後,監門衛就撤走了。
現在負責翠微宮宿衛的守捉司的守捉郎,因為事關重大,所以裴紹卿讓崔九親自率領五十名守捉郎在鎮守。
「九叔,再調兩百名守捉郎來。」
裴紹卿沉聲道:「人手又不夠了。」
崔九道:「調人沒問題,但是兵部那邊……」
「兵部那邊你不用擔心。」裴紹卿道,「我會去接洽好的。」
崔九點點頭道:「只要有兵部的公文,調一千人都沒問題。」
「一千人太多,暫時用不了這麼多人。」裴紹卿道,「兩百足夠了。」
守捉司現在有一百多名守捉郎在長安,再調兩百人,就是三百人了。
調守捉郎前來長安值守,要付報酬的,而且守捉郎的報酬可不低,守捉司現在雖說有了點錢,也不能太過大手大腳。
關鍵人數太多太過招搖。
他真要是調一千守捉郎來長安,武則天會怎麼想?
武則天不會擔心他造反,但肯定又會找他打秋風。
上次大婚大時,就已經被武則天狠狠敲了一竹槓。
所以必須低調,不能輕易給武則天敲竹槓的機會。
裴紹卿又道:「今天開始,翠微宮的守備升到頂格,任何人,哪怕是宮裡人,沒有我的允許也不准入內,裡邊的人也是不准外出。」
崔九肅然道:「大郎放心,九叔一定替你看好門戶。」
說到這一頓,崔九又道:「對了,大郎,你移栽的棉花開了。」
「棉花開了?」裴紹卿大喜過望道,「走,九叔我們看看去。」
如果說火藥是一樣純粹的軍用物資,那麼棉花就是一項軍民兩用的戰略資源,這玩意不僅可以幫助平民百姓禦寒,更可以提高軍隊在極寒天氣的戰鬥力,有了棉花之後,在雪域高原用兵也將變得可能,葉蕃也就沒那麼可怕了。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那就是這玩意能賺大錢!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裴紹卿現在要做的,就是夯實經濟基礎。
當下裴紹卿跟著崔九來到翠微宮後花園。
上次從七盤山回來,裴紹卿就開始滿長安搜羅棉花。
此時的棉花是被當成觀賞花賁來種植的,所以皇宮、勛貴官員以及世家高門府上都有種植,裴紹卿花了大價錢,將這些棉花全部移植到翠微宮。
裴紹卿往翠微宮的後花園移植了大約一萬多株棉花。
此時這些棉花已經大面積開花,放眼望去粉紅一片,十分壯觀。
一個身穿半臂麻袍的花匠正在棉花田中細心的侍弄,頂著烈日,竟也不知疲倦。
裴紹卿便打招呼道:「老牛,日頭太毒了,別忙活了,快過來到樹蔭底下歇一會。」
老牛原本是薛元超府上花匠,薛元超造反失敗並且破家滅門之後,按唐律像老牛這樣的家丁奴僕也要受到牽連。
裴紹卿就買了一批匠人。
畢竟是在宰相府中做過事的。
沒有一定手藝是難以勝任的。
事實也證明了裴紹卿的眼光。
贖買回來的這批匠人不僅手藝好,而且盡心。
比如說這個老牛,不僅做事盡心,而且侍候花花卉也是一把好手,光看移栽過來的棉花的長勢就能看得出來。
老牛憨厚的笑笑,說道:「司丞,小老不怕熱。」
怕裴紹卿不相信,又道:「小老這輩子沒別的喜好,就喜歡侍弄個花啊草的,司丞若不讓小老侍弄,心裡還不得勁。」
裴紹卿便只好頂著烈日走進棉田。
只見棉田裡的棉株都是大型植株,每株棉株上都有十幾花正盛開,而且還有更多的小花骨朵在生長。
當下裴紹卿問道:「老牛,這樣一株棉花能結多少棉鈴?」
「這個可說不準。」老牛擺擺手說,「多的兩百個也可能,少的十個都沒有,不過一般情況可以結五十個左右。」
裴紹卿接著問道:「那麼,每株能采多少棉花?」
「司丞要採花嗎?」老牛愕然問道,「采了棉花有何用?」
「呃,不是棉花,是棉花。」說到這,裴紹卿一拍腦門,又說道,「都把我自己給繞糊塗了,棉絮,不是棉花,是棉絮。」
「噢,是棉絮啊。」老牛道,「這個采不了多少,棉絮輕,沒分量。」
說到這略一沉吟,老牛又道:「每株棉花最後大概可以采半斤棉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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