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鏡把虛拉到身邊,抱臂賭氣:「好孩子,咱們不和她一般見識。」
「行啦,言歸正傳,你神魂之前到底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
洛師喝幾口又道:「還有千年前咱們的目標,我一籌莫展,沒找到那玄之又玄的氣運之子…聽都沒聽說過,你這邊呢?」
霧鏡也立刻嚴肅起來:「我的神魂正是和那事有關,我真的看到了!也大概想明白法子了!」
「你看到了?!」洛師瞪圓了眼,酒液從葫蘆口灑出都沒注意到,「真的看到那個世界的模樣了?」
「不止一個」
霧鏡真人神情諱莫如深:「我們三界之外,尚有三千世界我的神魂就是在莫名窺見這一角後承受不住,受了反噬,又跌入生死夾縫。」
洛師呼吸頓時粗重,緩了緩猛喝兩口酒壓下激盪的心緒。
這太震撼了
他們當年窺破的一角是真的,而且還不止——三界之外果然還有其他世界,甚至不止一個!
這便是他們的千年夙願。
曾經二人幾乎立於三界頂峰,他們隱約窺破這三界的迷霧,窺見蒼穹之上或亦有蒼穹。
在發覺之後,丹祖和霧鏡真人決意邁向彼岸更寬廣的世界,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想一試。
片刻後,虛猶豫道:「主人,我知您與洛大人的宏願可您確定所見即真實嗎?」
「我拿不出證據,但確信不會有錯,三千世界和生死夾縫都是存在的,我親眼看到了。」
霧鏡真人篤定道:「儘管我也不知為何,但…師,你會信我的,對嗎?」
「自然。」洛師頷首,「我同樣信我們那位老友的卦象——尋到氣運之子,追隨其道路便有機會實現夙願。所以我才數次轉生嘗試追尋,可問題是」
洛師喟嘆:「卦象的道路一籌莫展,霧鏡你發覺什麼法子得以前往?」
霧鏡真人頓了頓,道出修士的終極。
「渡劫飛升。」
「原來如此」
洛師呢喃道:「確實,這便解釋得通了。」
在千年前她和霧鏡活躍的年代,那時已幾乎沒人能再渡劫飛升,大乘巔峰便是極限。
而更久遠的年代原來那些渡劫後的大能沒有一個留在三界的原因——或許是他們去往了三千世界。
可問題在於,曾經偶有遠古飛升大能遺留的秘境、洞府或遺蹟現世,無數強者冒著生死風險去闖,只為得知渡劫飛升的秘密,想看是否步驟錯了或缺了什麼,才導致如今無人能步入渡劫。
洛師和霧鏡自然也去過幾個,無一例外都沒有關於此的收穫。
據他們所知,那些閉關嘗試的老妖怪們要麼耗幹了壽元,要麼渡不過劫、身死道消。
他倆沒試過,因為隱約能感覺出做不到。
且那時他們發現了三界之外大約還有另一世界,便將重心放在此處了。
但現在
「千年前都無法渡劫,現在你沒準還好說,恢復大乘巔峰後或值得一試。」洛師喝兩口長嘆一聲,「但我修過轉生秘法,渡劫飛升必然無望。」
「說喪氣話可不像你,師,你對三界之外的新奇是那般渴望,你不是會放棄的人。」
否則她怎能度過一次次無果的轉生,仍保持一顆赤子之心,依舊熱愛生活?
霧鏡溫柔摸摸她的發頂:「多個方法總是好的,且我恢復巔峰尚早,先著眼於現在吧。」
「何況不是還有氣運之子一途嗎?這回我陪你一同尋覓,若實在無望,大不了就在三界不走了,我陪你耗盡壽元。」
「你說得對,還是要努力的,三界已有些無趣了。而且我還把一份希望寄托在你徒弟身上了。」
「而最關鍵的是」洛師猛烈搖頭,抬眸控訴,「不要以為我沒發現你在偷摸占我便宜!」
霧鏡訕笑著收回摸頭的手,做壞事被發現有些羞。
但好不容易摯友轉生成嬌俏軟糯的小女孩——不用來玩那將毫無意義。
「哼!」
洛師鼓了鼓嘴:「閉關之前,說說吧,你看到的世界是什麼樣?正好給我鼓鼓勁,找氣運之子也能有些動力。」
「那可就太多了,我看到有的世界混沌初開,乾坤始奠;有的地火泛濫,大陸杳無人煙,海獸廝殺不絕。」
「有的世界四足的魚攀爬上岸,千年演化繁衍;又有巨獸主宰大地,天火摧毀一切。」
「還有的與凡世一個模樣,枯骨落滿積雪,富商八面玲瓏;亦有小國崛起後橫掃六合,王朝卻於盛極而終焉。」
「也有像我們的世界,人有飛天遁地之能,法術動盪山河。」
在洛師的憧憬目光中,霧鏡徐徐道來:「但我最好奇的,還是那個古怪的世界——靈氣不再,人以雙手和頭腦開天闢地,甚至飛天入海。」
「不用靈氣也不服丹藥,飛天入海?」洛師狐疑道,「你喝高了?那不會摔下來或溺死嗎?」
「不會,但我亦不知他們如何做到,那些人坐在古怪的『大匣子』里,大體像我們御劍一般飛天遁地。」
霧鏡搖搖頭:「那裡的生活我完全看不懂,人們打扮也怪。」
洛師沉默多時。
「霧鏡。」
「嗯?」
「若是可能,我們便去那吧,那個古怪的世界。」
「好,去哪我都陪你。」
-
當唐墨重新來到返魂樹頂層,重回故地,仿佛有種時光逆流的感覺。
這裡的一切絲毫沒變,仍是恢宏肅穆,不遠處的八十一級長階兩側矗立著高聳白玉柱。
盡頭則是一平台,佇立著那尊玄之又玄因人而異的雕像,即天道試煉。
師尊已為他打開出口,虛幻的空間裂隙就在雕像不遠處,比上回更小一號。
唐墨惦記著一月不見的愛妻,早點嘗試見過天道便能早點回家,於是沒有駐足,步履不停快步登上長階盡頭。
但看清雕像那一刻,他卻頓住了。
雕像變了。
唐墨記得清楚,上回他和未晞、嫣兒一塊過來,自己眼中的雕像是一長髮長須卻沒有五官的負手老者形象。
當時他見那雕像身著丹袍,氣質恣意灑脫,覺得應是丹祖。
可現在唐墨看到的雕像是他自己。
身著非丹袍,而是一種沒見過的樣式兒的玄金戰衣,手指遠方似在號令什麼。
關鍵在於,雕像刻畫的唐墨,神情是他自己都覺得陌生的冷漠和邪氣。
以及一種復仇般的快意。
唐墨久久凝視自己的雕像,只覺迷惑。
這更像是黑化版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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