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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袖手談心性,臨危卻道水太涼。」
姜星火哈哈大笑,給朱棣講了一段小故事。
「在我所見到的那個未來里,女真人兵臨城下,便如數百年前搜山檢海那般,於江南橫行無忌。」
「東林魁首錢謙益,對外高調聲稱自己欲效法屈原,投水自盡,誓與大明共存亡,不僅如此,他還率領家人至常熟尚湖,準備找湖邊自盡。」
「然而到了投水自盡那一天,錢謙益在湖邊猶豫不已,旁邊秦淮名妓出身的夫人柳如是對他說『是宜取義全大節,以副盛名』。」
「錢謙益無奈,下手摸了摸湖水,悠然說了句:水太冷,不能下,柳如是反而奮身欲沉池水中,被錢謙益攔住.這便是水太涼的由來了。」
朱棣聽了這段小故事,除了面露不屑之色,倒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淡淡地說了句。
「江南好臣,不如秦淮妓子多矣,不甚奇怪。」
事實上,朱棣率領燕軍渡江後的這幾個月,這種士大夫,他已經見得太多了。
解縉、胡廣,不都是這樣?只不過沒這麼反差到離譜罷了。
所以,朱棣一點都不感到奇怪。
不過下一個小故事,很快就讓朱棣的怒氣值瞬間滿格了。
「至於頭皮太癢嘛」
「這便是說,女真人自宋代開始,便是要剃頭皮扎小辮的,而為了從衣冠禮樂這些傳統禮儀層面摧毀漢人,女真人所到之處,強行推行剃髮易服。」
「而程朱理學深信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毀傷。」
「所謂一代理學名儒、文壇宗主,錢謙益一直以來,也是如此宣稱的。」
「然而。」
「女真人兵臨城下,錢謙益投水未果,回家之後,錢謙益先是對家人說『頭皮甚癢』,隨後就找了一個剃頭師傅,剃成了女真人的金錢鼠尾髮型,隨後帶領城中的文武官員,打開城門,向女真人下跪乞降。」
「這就是所謂的『頭皮太癢』了。」
聽完這個故事,朱棣一時竟是忘了發怒。
半響後,才猛然伸手拍碎了另一個扶手,猶自不解氣,直接起身。
「朕從未聽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說著,朱棣站了起來,目光落在姜星火的身上,神情複雜。
以江南士紳階層為主體組成的東林黨靠不住,朱棣心裡是有預期的。
一旦大明亡國,這群士紳為了自家榮華富貴,改頭換面投奔新朝,再正常不過。
可錢謙益這位東林魁首的無恥程度,還是刷新了朱棣的認知下限。
「我大明,若是真到了亡國的地步,就沒有忠臣良將了嗎?」
朱棣死死地盯著姜星火。
生怕他給自己來一句「恭喜你,猜對了」。
一息。
兩息。
時間緩緩流逝,姜星火卻始終一言不發。
朱棣的心,也跟著慢慢沉了下去。
就在朱棣打算開口,打破這令人難堪的沉默之時。
姜星火忽然出聲。
「之前,姜某就講過。」
「靖康之後,兩宋之交,岳飛北伐所代表的,絕非他一人一軍,而是兩河中原數百萬百姓。」
「那麼陛下以為,同樣是女真入侵,家國危難之際,大宋有岳飛、韓世忠、劉琦、吳階、吳璘等將挺身而出大明難道還不如大宋嗎?」
朱棣龍袍下攥緊的拳頭,悄然鬆開。
而姜星火接下來的話語所構建的一個個故事場景,仿佛帶著朱棣,親身體驗了那些尚未發生的「歷史」。
——————
冷雨瀟瀟。
「將軍,敗了!快撤吧!」
「是啊,再不撤來不及了!」
一位少年將軍,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和血水,露出了猙獰的笑意。
「撤?老子自打跟叔父從軍以來,就不知道什麼叫撤!」
少年將軍抬頭遠眺,漫山遍野間,儘是無盡的明軍潰兵,他們丟盔棄甲、倒卷旌旗,狼狽地向四周逃去。
唯獨這位少年將軍周圍的騎兵,建制還算完整。
戰馬正昂著頭,不安地打著響鼻,白色的霧氣瀰漫開來。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這位他們心目中的戰神的決定。
少年將軍緩緩拉下了面甲,冰冷的青銅獸面上,只剩下雙眸傳來的寒光。
「諸位!」
「此戰乃是我大明與建奴國運之戰,天地傾塌在即,願隨我曹變蛟力挽天傾者,向前一步!」
麾下千餘關寧鐵騎,齊齊向前一步。
大地震顫,連周圍的潰兵都不由地為之一怔,旋即繞路開來。
「好好好!好兒郎,且隨我赴沙場!」
少年將軍的目光里,只剩下了敵方的那面大纛。
崇禎十三年九月,松錦大戰,明軍諸軍皆逃,唯曹變蛟親率部下沖後金軍大陣,直抵黃台吉中軍,箭射後金大纛,嚇敵酋使其中軍後退里許。
惜大勢難擋,終因勢孤力窮,曹變蛟血透重甲,遺憾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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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關城牆。
高山險峻,大河滔滔。
一位身著戎裝的大員,手中緊緊地握著尚方寶劍,看著下方疲憊不堪的軍隊。
「督師,不能出關啊!」
幾名總兵,跪倒在他身前苦勸。
其中一人,還從懷裡掏出了一枚熟透的柿子,淚流滿面地說道。
「您忘了柿園之役是怎麼敗了的嗎?現在河南赤地千里,半點人煙都無,我軍不固守潼關天險,反而要出關迎賊,一旦離開潼關,極難找到李自成的蹤跡不說,補給線極容易被流寇切斷,此乃兵家大忌啊!」
另有一將說道:「唐朝哥舒翰,西屠石堡取紫袍,橫行青海夜帶刀,何等煊赫人物?一出潼關,以疲兵弱旅,主動棄守關隘浪戰於平原,取死之道矣!」
這位戎裝大員,非但沒有向從前一樣,拔劍斬下這些「畏戰」的總兵的頭顱,反而看著遠處關河,一聲長嘆。
「本督師又何嘗不知道?」
「可是.皇命難違!」
這名身著戎裝的大員,緊緊地抿起了嘴唇,面色變得嚴肅而堅決。
他用一種近乎決然的語氣,拔出尚方寶劍,向部下宣布了自己的命令。
「雖千萬人,吾往矣!」
「今日,出關!」
眾將士神色奮然,竟無一人再勸阻,反而各自整備兵馬。
然崇禎十六年十月初三,有雲,傳庭死,大明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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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真圍城,二十四萬大軍聯營上百里。
站在城頭,看著城外黑壓壓無邊無際的敵軍。
所有人的心裡,都打起了鼓。
畢竟,在不久前,他們還是普通的百姓、力工、瓦匠、腳夫。
「怕了?」
一個穿著灰衫的中年人溫和地看著同伴。
「不不怕!」
「有閻典吏在,我們不怕!當初就是您帶著我們對抗江匪的!」
民眾鼓譟起來。
此時,城外馬蹄聲響起,卻是數名高頭大馬的騎兵,擁簇著一位身著華麗甲冑的將軍來到城下。
這位將軍還是個大嗓門,放聲道。
「江南無主,君早降,可保富貴!」
城頭之人一看,卻是投降了女真人的總兵劉良佐。
那灰衫中年人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某明朝一典史耳,尚知大義。將軍為國重鎮,不能保障江淮,乃為敵前驅,何面目見吾邑義士民乎?」
劉將軍勃然色變,怒斥道:「錢謙益都降了,你比之錢謙益又如何?」
灰衫中年人笑意溫醇。
「我一介小吏,可惜天生骨頭硬,跪不下去。」
劉將軍聞言,反倒一怔,一言不發地策馬又帶著部下慚愧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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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頓住的姜星火,朱棣焦急問道。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姜星火嗓音艱澀地說道:「後來,閻應元率領三千壯士和六萬義民,拒敵於城下,碧血孤軍,使所向無敵的女真鐵騎損兵七萬五千,折將十八將,三位王爵飲恨於城下。」
「然而,時間日久,江陰城內傷亡慘重,城中石灰斷缺,不能乘夜修城,飯米越來越少,只能靠徵集民間的米以備缺乏,閻應元下令兩日領一次米,不得預先領取。」
「中秋前後,女真人用箭矢向城內投入勸降書,並且讓周圍的村民唱歌,以做四面楚歌之故事,試圖瓦解守城軍心。」
「然而江陰百姓攜壺提觴登上城樓,舉杯痛飲,諸生許用模仿楚歌,作《五更轉曲》,讓善歌的人登高傳唱,以笙笛簫鼓相和,當時天無纖翳,皓月當空,清露薄野,劍戟無聲,黃弩、師鼓、胡琴於西城之敵樓,歌聲悲壯,響徹雲霄。」
「女真主帥,聞歌聲,反而喟然,所謂撼山易,撼此城難矣。」
「城破之日,閻應元慨然登城,端坐於東城敵樓之上,意氣自若,要了一支筆,在城門上寫下絕命詩。」
「隨後閻應元率死士百人,馳突巷戰者,所當殺傷以千數,被俘後,堅決不向女真人下跪,被刺穿脛骨,血涌沸而仆,卻始終沒有彎下膝蓋,最終日暮英勇就義。」
朱棣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
「他的絕命詩,是什麼?」
姜星火緩緩開口。
「八十日帶發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
「十萬人同心死義,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朱棣聞言一怔,旋即,竟是用手捂住了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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