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異象,風雲翻湧。
大殿之中,尚王已破繭成蝶,他消化了世界之炎的神魔果實。
此時
東方裳從風雷火電的圓殼裡起身,然面容肌膚剎那蒼老,好似被奪走了諸多生命一般,入定修煉前,他還是個狂傲不羈的男子,現在卻已恍如耄耋之年的老者。
東方裳並不停留,神識掃動,察覺到父神就在周邊,便宛如一道艷紅色的風,掠到大殿門前,又推門而出,繼而騰空而起,幾個起落便來到了白山面前。
他見白山正和白妙嬋在一起,便半跪在地,伏首,恭敬道了聲:「父神」
聲音略有停頓,他不知該怎麼稱呼白妙嬋。
白山道:「叫母神吧。」
東方裳恭敬道:「母神」
白妙嬋聽著這稱號,心裡無語至極,但卻還是微微頷首。
東方裳旋即又道,「父神,我突破了」
白山看到他蒼老的模樣,稍稍皺眉,道:「先展示給我看看。」
東方裳十指掠動,胸前空間頓時顯出一個壓縮到極致的自然元素之球,球心有艷紅的火焰流淌,球表則是風雷電弧。
雖說看起來一般,但白山能感到其中恐怖至極的力量,對比仙人這已經達到九品法器的層次了,換句話說,已經是仙人的巔峰了。
但這還不夠
因為仙人的巔峰,還是如同聖人那般的半步融神,是沒有掌控小世界力量的融神,參照天外觀那神秘道童說的力量,便是連第一境界都未入。
白山問:「可有其他力量?」
東方裳搖搖頭,沉吟道:「父神,兒子總覺得這力量距離下一層次還差了些,並不是真正地身化神明之地。」
白山暗暗點頭,如果說天人五境對應融神境,那此時卻是還差了點,東方裳就只能算是半步融神,可是
他看著面前白髮蒼蒼,再不復狂霸姿態的老者,繼續問:「增壽幾何?」
東方裳苦笑道:「又折了半甲子想來,怕是離死不遠了。」
他昂首長嘆,面露失望之色道:「兒子本以為此番突破能至天人五境的神明之地,那朝聞道,便是須臾便死,也是死而無憾。
可惜啊可惜,兒子終究是福緣淺薄,無法得見這五境了。」
旋即,他又把突破過程里的種種細節說出,白妙嬋則是靜靜聽著,一會兒她會把這些細節整理成冊交給白山。
片刻後,東方裳說完了,可白山明顯感到這位半步天人五境的強者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了。
東方裳似是耗盡了力量,盤坐在地,雙手垂耷膝間,仰望星空,露出笑容,「星河真美。」
他話語裡充滿了無盡的嚮往,他想起見識更多的世界,看更多的風景,去更遠的地方,可惜
「父神,人可有來世?」東方裳問了個問題。
白山沒回答。
而這時,遠處卻有一道雲彩匆匆而來,卻見是個抱著女嬰的青衣美人從空而落,來人正是碧逍玄女和東方婉兒。
碧逍玄女自是一直在關注著東方裳的突破情況,見天生異象,就知道東方裳突破了,此時匆匆趕來,見到一白髮老者,卻是愣著問:「你是」
東方裳回頭笑道:「是我。」
碧逍玄女徹底呆住了。
東方裳又道:「我沒多久可活了」
碧逍玄女不敢置信道:「可是你才剛剛突破。」
東方裳道:「我修行過程中走了外門邪路,突破反而讓我再度折壽半甲子」
碧逍玄女如墜冰窟,她仔細打量著東方裳,確實感到這個惡徒的身體正在枯萎,生命亦在走到盡頭,她雖有諸多寶物,可卻沒有一樣能夠憑空增壽的寶物
她只覺全身發寒,而越發緊緊地抱住了懷裡的孩子。
浩劫更替,她之所以能夠加入新的陣營,就是因為東方裳。
而現在若是東方裳死了,她必須要依靠這孩子,才能在新的陣營里活下去。
東方裳道:「你走吧,最後的時刻,我想一個人靜靜」
碧逍玄女看向白山。
白山對她點點頭。
碧逍玄女這才放心了,她對東方裳本就只有痛恨而沒有感情,之所有生下孩子也只是作為一個自己的保命符,此時對著白山一拜,旋又騰雲而去,看也不看將死的東方裳一眼。
空氣又安靜了下來。
東方裳盤膝而坐,面帶微笑,雖說未曾能夠達到這最終的境界,但他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傳聞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不知裳可能藉此恐怖,再進一步如此,雖死無憾。」
他閉目,開始等死。
白山看了他片刻,忽地丟出了個娃娃狀的果子,這是世界意志給他的,一共七枚,他、白妙嬋、小寧、梅兒各吃了一枚,還剩三枚。
此果服用,僅有一次作用,多服並不能疊加,所以現在算是空出了三枚。
現在他將一枚給了東方裳。
東方裳接過果子,有些愕然,但他卻沒問,而是直接抓著果子吃了下去。
一股強大的生命能源湧入了他體內,雪白長發逐漸變黑,枯槁的髮絲變得潤滑,褶皺的皮膚變得光華,蒼老的瞳仁變得年輕。
沒多久,他竟是變回了年輕人的模樣。
白山道:「你已增壽三百年,若有未完心愿,不需等到來世了。」
東方裳愣了半晌
白山道:「近期我可能要出去一次。」
東方裳恭敬道:「裳的命是父神給的裳願為父神,鎮守此間。」
天外觀。
一輪巨大漩渦,正浮於半空。
這漩渦里充斥著白山從未見過的時空之力。
兩名小道童眼巴巴地看著漩渦。
「又要回去了在那孤零零的星淵裡不知還要待多久」俊俏可愛的小男孩有些無聊,這是原狐,是個小道童。
女屠笑嘻嘻地從芥子袋裡取出一根糖葫蘆,用舌頭舔了舔,她之前在市場上買了許多,都是白妙嬋買的單。
原狐看了眼,問:「這是什麼?」
女屠道:「糖葫蘆,沒見過吧,哧溜~」
她伸著舌頭,美美地舔著。
原狐又問:「這上面裹著的黑色小點,是什麼植物?」
女屠道:「是芝麻,沒見過吧,哧溜~」
粉嫩的小舌頭,在那紅紅的冰糖上舔著,女屠眉開眼笑。
原狐道:「給我吃一個。」
「不給,這些都是我的等回去了,我每天吃一個,如果給你吃一個,我就會少掉一天的快樂。」女屠嘻嘻笑著,「誰讓你不和我出去的?」
原狐顯然不是個吃貨,他也只是隨口說說,見女屠不給,也不多要求,只是抬頭看著那時空的大漩渦。
漩渦越轉越快,逐漸擴大,眼見著就要覆籠整個道觀
忽地,一切靜止了。
漩渦消失,道觀外傳來奇異的咔咔聲,顯是發生了什麼變化。
而這兩個小道童都能感到,道觀似乎被一重泡沫包裹了起來。
原狐愣了下,女屠也不舔糖葫蘆了,兩人身形消失,開始檢查道觀很快,兩人都傻眼了。
「道觀被卡住了」
「穿梭時空也停了,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啊現在別說穿梭了,就連出去都做不到。」
「那是我們道觀的問題,還是時空的問題,抑或說老師」原狐喃喃著,忽地轉身,大聲道,「老師,老師!」
女屠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會是觀主老師受傷了,所以才會穿梭停止吧,她頓時也不「哧溜」糖葫蘆了,神色變得擔憂起來。
兩名童子都急忙往回跑。
而就在這時,道觀深處卻有一道身影緩緩走出。
那是一個遮著雪白面紗的青衣道姑。
道姑身形窈窕,嬌軀肌膚,每一寸都仿是用星辰柔光雕刻而成,而那雙眸子更是冷媚無邊,好似兩輪明月被無窮偉力縮小而掛在了眼眶中。
明明只是穿著樸素的青色道袍,可根本無法遮去道姑身上的玄妙氣息,便是站著,就讓人心生敬畏,不敢褻瀆。
甚至會生出一種強烈的遺憾和奇怪的慶幸。
遺憾她為什麼戴著面紗,為什麼不能窺見她真正的模樣。
慶幸她幸好戴著面紗,否則便是摘下,也會讓人心底燥熱難耐,血脈噴張而亡。
道姑轉瞬出現在了庭院裡。
隨著她的到來,道觀的庭院裡異象迭起。
一切花草爭相開放,光禿禿的樹枝生出了嫩綠的新葉,枝頭結蒂,花開萬朵,而草叢裡那些只剩下草芥的枯草殘根如獲得了某種奇異的能力,而重生莖葉,花朵綻放,奼紫嫣紅,爭妍鬥豔
一時間,道觀里繁花似錦,熱鬧無比。
這一切的發生,並沒有什麼力量支配,只不過是道姑簡簡單單的走了出來。
女屠偏向沒心沒肺,看到道姑,道:「老師,這些花兒又想和你比美了,你若是把面紗摘下來,它們又該都都絕望的枯死了。」
道姑愛憐地摸了摸女屠的頭。
這面紗,只是她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件兵器罷了,隨著她踏入第三境,便永固成了她自身的規則之力。
不過這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現在的她也已跨越三境不知多久了。
原狐慎重道:「老師,我們好像被困住了」
道姑仰頭,裙擺微微開叉,露出雪脂白膩的玉腿,而小足卻是裹著乾淨雪色的白襪,穿在一雙青色布鞋裡。
未幾
道姑道:「此時天地有巨變,時空混亂,怕是要等過了,才能回去了。」
原狐擔心道:「師父,那怎麼辦?」
道姑道:「這是現在,不是過去,在過去你但凡做出任何超過時空修改力的改變,都會被強大的因果力量抹殺。可在現在,無論你做什麼,都不會招到那可怕的因果之力,這比我們在過去倒是安全許多了。只是莫要動用力量,招惹是非,就是了。」
原狐忽地指著又開始舔糖葫蘆的女屠道:「老師,她跟外面人出去玩了好幾天還施展了力量。」
女屠氣的跳腳:「你怎麼這么小心眼?不就是我沒給你吃糖葫蘆嘛!」
然後又看向道姑道:「老師,我我就是在街道上逛了會兒。您知道的,我們一直在這道觀里都悶死了。」
道姑問:「那你此番出去,看到了什麼?」
女屠道:「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人間好熱鬧啊比冷冰冰的星淵裡好玩多額」
道姑也不生氣,眉宇間無有半絲人間煙火,她看著遮蔽道觀的屏障,身形煙散,又出現在一座老樹的石凳下,沏茶飲水,靜氣彌散,而她身後的道觀里,則是奉著一尊神像
那神像雙手握劍,娉婷而立,臉龐清冷,眸中不見蒼生和世人,所見的卻是滄海桑田,萬物生滅。
細細看去,那神像的眉眼和道姑一般無二。
女屠跑來,雙膝跪在石凳上,伸手抓起道姑茶水前的餅子,「哧溜」舔了下,道姑也不以為意。
女屠問:「師父,你說這次我們怎麼這麼倒霉,只是回來看看,維持一下坐標的穩定性,怎麼就時空混亂了,回不去了呢?」
道姑飲茶道:「這可不是倒霉。」
女屠往嘴裡塞著餅,鼓鼓道:「這還不是啊?」
道姑微微搖頭,卻不多言,看向遠方的目光里有一絲莫名的憂慮,忽地,她道:「也許很快就有客人要到了。」
嘭嘭嘭!
嘭嘭!
「放開我!放開我!」母老虎掙扎著。
可惜,紅衣小娘子卻不知用了什麼繩子法寶,將她捆的很緊。
母老虎變大,那繩子也變大,母老虎變小,繩子也變小。
再加上那兩根封印力量的前世針,母老虎實在是無力掙扎了。
白山站在門外,聽著屋內的動靜,有些默然
母老虎本來還好,可是一見他,就立刻發了瘋似地要和他打,好像雙方有不共戴天之仇。
而小梅也變得很奇怪,有時候連顏色都不搞了,這可謂是天性逆反,違背本我了。
毫無疑問,深淵裡必然發生了什麼大事。
最好的方法,是入深淵去看看,畢竟他也去過不少次了。
至於人間,其實相對安穩,並不會出大問題。
但深淵無邊無際,沒有地圖更是寸步難行
白山想著便輕輕叩了叩門。
小梅走出。
白山道:「我明白,如果我問,你肯定不願說可如果我跟著你去深淵,自己去調查,你會拒絕嗎?」
小梅猶豫了下道:「姑爺要做的一切事,我都會幫忙隱瞞,甚至提供一定的便利,就算姑爺要用我的深淵地圖和坐標,我也會給可是我」
白山道:「這樣就足夠了。」
小梅露出感激之色,自從前段時間小姐拉著她說了那麼一番話後,她心裡有了些很可怕的猜測,若她是向著姑爺的,就得把這些話說出,可一旦說出,那又是背叛了小姐。
所以,她能做的最大限度,就是兩不相幫,兩邊隱瞞,同時又給兩邊提供便利
白山道:「那過幾天便出發吧。」
小梅道:「都聽姑爺的只是這次去深淵,我可以把深淵地圖借給姑爺,但我卻不能陪在姑爺左右。」
白山道:「我明白的。」
小梅委屈巴巴,撲入白山懷裡。
白山輕撫著她的背脊,道:「會沒事的。」
次日
天色晚。
霜雪紛飛。
白山坐在觀景亭里,他去無盡宗看了看小寧,小寧過的很好,這也讓他放心了。
忽地,他想起妙妙姐給的彩繩手鐲,便取出來仔細看了看,這一看他端的是愣住了。
「果然是樣寶貝。」
他將手鐲系在腕上,輕輕道了聲:「苟。」
頓時,封印解開,一股恐怖的氣勢從他周身散發出來,若是往日,這股氣勢散開,那必是飛鳥驚散、蟲豸不鳴,群魚逃離,便是行經此處的天人弟子們也會瑟瑟發抖,如是荒野里饑渴交加的路人遇見了斑斕大蟲。
可是不知為何,這氣勢卻被徹底地鎖死在了周身,並無任何逸散。
白山又站起身,本著繼續試驗的想法,在此間散步。
走著走著,他看到白妙嬋正在不遠處地湖邊,看起來有些心事,便靠近了過去。
可是白妙嬋對他毫無感覺,就算他走到了附近,白妙嬋還是沒發現他。
白山又在白妙嬋眼前走過,白妙嬋還是沒感覺。
這回,白山震驚了。
「厲害了,這寶貝還能隱身?讓我不僅能夠隱藏氣息,還做出一個隱形人?」
他想了想又跑到關押道月柯的房間裡,在被兩根前世針弱化了的母老虎面前晃了晃,可結果是母老虎也看不到他。
「厲害,真是厲害這寶貝真是偷襲神器,潛入神器」
這時,門外又傳來腳步聲,是小梅來了。白山本著試驗的態度又出門,站在了門口。
小梅一直走著,眼睛裡根本看不到他,直到雙方距離很近時,小梅才「哇」地一聲叫了起來,「姑爺,你什麼時候在這裡的?」
白山呵呵笑道:「剛到剛到」
笑著就走開了。
他眼神火熱,這彩繩手鐲可真是寶貝。
那麼,那天外觀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
白山收好彩繩手鐲,以前世針重新封印,然而匆匆返回湖邊,妙妙姐已經不在那裡了,他又轉了會,在一個望月角樓上找到了白妙嬋。
那白衣嬌秀的女子正在月光下,眉眼間顯出些憂愁,聽到腳步聲,她微微側頭,見是自己夫君,唇角才微微翹起,露出一個並不能算是笑的弧度,然後靠到了夫君懷裡,輕聲道:「白山這些天我一直在想天外觀。
帝曦留了很多記憶給我。
我就在想,這天外觀到底是什麼時候的
但想來想去,卻對不上任何時代。
你上次說這些是先天神祇,我我就又想到了許多事。」
白山道:「我只是隨便說說。」
先天神祇也只是他前世看到的一些東西,並不一定真的存在。
白妙嬋道:「帝晚曾經在遠處仙庭的古書上看到了些東西,那記憶我很模糊,之前沒有注意,現在想來卻覺得有些可怕。」
白山問:「什麼信息?」
白妙嬋道:「白山,你有沒有想過,在我們眼裡,原初仙庭所在的時候是太古,而太古末年,生靈魔經的量劫才產生
可是,在許多許多年後,我們所處的時代,會不會成為另一個太古?」
白山默然了下,道:「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說對於生靈魔經還未出現的原初仙庭而言,它們也有著它們時代的太古。
而它們那時代的太古,對我們而言,就是一段消失的歷史。」
白妙嬋道:「可是,帝晚的記憶里有這個太古。雖然,她對這個太古一無所知。」
白山啞然失笑,問:「太古的太古叫什麼?」
白妙嬋和他生活久了,自然聽過小時候他和她編著玩的那首童謠「爸爸的爸爸叫什麼」,便伸手打了他一下,「白山,我和你說真的,你還在開玩笑我覺得,這個世界越來越可怕了。」
白山道:「那,就陪我再去一次天外觀。」
白妙嬋道:「我估計人家已經不在了,那小道童說她是從很久很久很久之前來的,而根據她口中所說的境界,以及帝曦腦海里的陰陽境,回到過去確實是可以的小道童又說七天內必須返回,現在想必已經離開了吧。」
白山道:「去看看吧,就我們兩個。」
白妙嬋無奈地應了聲,她知道相公遇到了大麻煩,可此時此刻,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但凡有條路子,都得去試試
次日。
難得的天晴。
白雲悠悠,如浮嶼飄動。
萬里長雲下的小道上,一個玄袍男子與一個白衣美婦並列走著,很快,兩人停在了一個路口。
這路口偏僻無比,上不著村下不著店,若不是迷路或是無意路過,怕是根本發現不了
而在路道的側邊,竟有一個蜿蜒的山道通向高處。
白衣美婦抬眸看去,見一座古樸的道觀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便驚奇地「咦」了一聲。
白山道:「還在。」
兩人轉道,拾階而上,來到道觀門前。
白山抬手敲了敲門。
可這一敲,卻仿是敲在了某個奇怪的罩子上。
咔
咔咔咔
隨著白山的敲打,覆籠在道觀外的無形隔閡竟是飛快地顯出裂縫,繼而崩碎。
道館裡,正在喝茶的道姑,舔餅子的小道童,還有垂拱閉目的小道童同時側過頭。
三人都知道,不是氣運大到上了天的人,是敲不開此時的道觀的。
女屠一抹嘴兒,笑道:「又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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