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雲峰。
靈霧繚繞。
聖潔高冷的仙子一襲白紗,端坐雲霧之間,飄然出塵,而雪玉冰滑般的長腿則是輕覆於法袍袍裾之下,不得見,不可褻,不可侵。
她神色柔媚, 靜靜打量著對面雲上的白山。
這是嬴鳳仙第一次正眼打量這弟子,而不僅僅是他的詩
這弟子才十九歲,還有未曾褪去的少年模樣,秀氣、有禮、還有些不融於周邊環境的孤獨可除此之外,卻還多了不少與年齡不符的平靜。
靜如止水,又似深海汪洋, 遺世獨立, 卻又身染紅塵
除此之外,他為了親人居然拒絕了立刻去往仙界, 這可謂是有情有義了。
嬴鳳仙雖然看不上「有情有義」,覺得這不過是干擾修行的外魔,可對於擁有著這個特性的弟子,卻還是喜歡的。
忽地,她有了決定,肅然道:
「山兒,你既已入萬象境,又學了小騰雲術,那為師便贈你一把飛劍。」
在提到「飛劍」時,她眸中閃過一絲對往昔的回憶, 只不過這回憶卻沒有太多感情,而只像是「想起了什麼」而已。
稍作停頓,她從虛空裡抓出一把金光長劍。
金光長劍熠熠生輝,充斥著一股傲視四方的霸氣, 顯然不是女子所用的款式。
嬴仙子屈指彈劍, 劍身無聲、無鳴、這一指就好像石如大海, 不曾引起什麼動靜。
凡人之劍, 常從鳴吟聽聲,來斷優劣
可靈鐵鍛造的劍,又豈需鳴吟?
她柔荑輕舒,凌空遞出金光長劍。
金光長劍悠悠落到白山所在的雲上。
嬴鳳仙道:「此劍名為睥睨,頂級石靈所鑄,重為尋常鋼鐵的九十五倍,為一階飛劍之中的上品。
此劍曾是我道侶在萬象境時所用的劍,不過我道侶早不在了,便贈予你吧。」
白山聽到她提及「道侶」以及「道侶不在」這樣的話,便知道這位仙子是真的開始親近他、重視他了。
而這把「睥睨」劍贈予他,也代表了嬴仙子對他的極大期待。
俗話說「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他正煩著沒飛劍,練不出【小御劍術】,此時這嬴鳳仙的贈予可謂是及時雨了。
他雙手接過劍,道:「多謝師尊。」
嬴鳳仙道:「為師還需一年時間突破,待突破後便帶你返回仙界,為你入籙我青雲仙宗。
這一年,你就在人間多歷練一番吧。
你天賦資質雖都上佳,可歷練也需要跟上。」
靈鹿瞪著圓滾滾的眼睛,提醒道:「仙子仙子,白山常常在歷練呀,都歷練兩次了」
忽地,它恍然了:「呦~黑松子農莊的屍鬼,其實是被白山你殺了吧?」
白山搖搖頭,認真道:「鹿兒,那時的我還未曾破入萬象境,能夠逃生只是僥倖罷了。」
靈鹿道:「可你轉眼就又接了冰火國的任務呦!!」
白山微微搖頭,一本正經地胡扯道:「我在黑松子農莊感到生死不由己,心中生出大恐怖。
事後,我忽然所悟,覺得若能克服當時的大恐怖,實力便能更上層樓。
這才是我去冰火國的真正原因。
然後,在回來後,我潛心修行,終有突破。」
靈鹿找不出反駁的藉口。
忽地,它露出更震驚之色,「呦呦那那白山你其實只花了五個月時間就把【聚靈訣】從第五層修煉到了第九層呦?
一個月一層呦???你是怪物嗎???」
它話音才落,
嬴鳳仙便檀口輕開道:「鹿兒,不可無禮。」
靈鹿委屈巴巴地低下了頭,只覺小丑竟是我自己。
嬴鳳仙柔和地看向白山道:「山兒,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可世上卻絕沒有人能夠利用這恐怖,在五個月里突破五層,便是為師也做不到。你很好。」
白山被這一對兒互相捧著,有些慌,他自爆修為只是覺得時機合適了,想要多討點資源而已,此時急忙反向吹捧道:「多虧師尊教誨,弟子之所以取得今日成就,也是多虧了師尊。」
嬴鳳仙冷媚的雙眼顯出些愕然,她嬌軀略微前傾,「這與為師有何關係?」
白山道:「若非師尊帶我來寒雲峰,我又豈有修行機會?
而師尊端坐峰巔,朝朝暮暮,一步不移,此等執著修煉之意,亦讓弟子受益匪淺,在無形之中給了弟子最深刻的教導。」
嬴鳳仙愣了愣,她雖然知道這可能是弟子的常規恭維,可聽在心裡卻依然是開心極了。
哪個女人不愛聽好話?
就算是仙子也不例外。
可若說話之人是厭惡之人,那這好話就成了蒼蠅,噁心無比。
然而,此時白山在嬴鳳仙眼裡卻是一個前途無量的妖孽弟子,聽得此話,她更是芳心怒放。
白山繼續道:「但弟子才入萬象,行走人間歷練,危險不已
弟子在黑松子莊園僥倖逃命,在冰火國又是沒幾日便大病在船,想來也是中了那冰火國妖獸的某種毒素」
嬴鳳仙忽地懂了。
徹底懂了。
她笑了起來。
這也是她第一次在白山面前笑。
就連話語也簡潔了不少。
「要法器和靈石,是吧?」
白山認真道:「弟子只是害怕在外墮了師尊的威嚴。」
嬴鳳仙心底好笑,還真沒看出來這弟子居然還有這等狡猾
她招招手道:「山兒,到師父身邊來。」
「是。」
白山驅雲而近。
嬴鳳仙從虛空裡抓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銅鐘,鐘身浮繪著漆黑的流雲。
流雲栩栩如生,好似便是天上的雲一般,也不知是個什麼法門。
嬴鳳仙看著這鐘,眼中有些不舍,這法器她雖然用不到了,可至今卻沒捨得丟
高境界的仙人若是遇到低境界的極品,也是喜歡珍藏起來的。
「此物為一階法器中的極品,名為小風雷鍾。
你在外歷練,若是遇到無法對抗的妖魔,便祭出此鍾,將妖魔罩入其中。
半刻之後,便是入了萬象境後期的妖魔,也會被鍾里的風雷給撕成碎片。」
白山奇道:「師尊,何謂萬象境後期?」
嬴鳳仙道:「打開紫府,見得仙根,便是萬象境初期;
聚靈增快,而無需每每返回靈氣之地,此謂萬象境中期;
再修功法,提升仙根,是為萬象境後期。
山兒,你距離中期應該便是一步之遙了。
待明年,你與為師去了仙界,再去宗門擇定功法,那便可以著手突破萬象境後期了。」
白山點點頭,他懂了,他現在是萬象境中期。
他收起小風雷鍾。
嬴鳳仙又抓出一個兩顆葡萄大小、內里繚繞著近乎於液態白霧的玉石遞給白山。
白山接過:「這是」
嬴鳳仙道:「中品靈石。」
一顆中品靈石等同於一百顆下品靈石。
白山雲淡風輕地收好,恭敬道:「多謝師尊。」
嬴鳳仙神色越發柔和,又拉著這弟子親近了好會兒,這才分開
兩個月後。
白山煉化了飛劍「睥睨」,以及小風雷鍾。
在這期間,他又賣出了5張風行符,與原本留下的40顆下品靈石湊成了55顆,然後花費50顆將【小御劍術】修行至了圓滿。
至於嬴鳳仙給的那2顆中品靈石則是沒動,而法袍他也趁機問了問價格,結果被告知法袍是以中品靈石作為基礎貨幣的,且都是普通貨色,六個字買不起、沒必要。
【小御劍術】和【小騰雲術】一樣,並不是一門可以變異的法術,不過,能夠達到圓滿,卻還是為他提供了正常御劍之外的力量。
他掃了眼自身狀態:
【白山】
【壽元:19/328】
【天賦:「等價」交換】
【境界:萬象境中期;整體增強4,真氣布體4,法術掌控1】
【吞靈決(法術功法),九層大圓滿;作用:靈根甦醒;快速聚靈;吞靈】
【符字初解:風(1級法術),圓滿;作用:制符1,小控風符,風行符】
【金像小羅漢法(??),九層;作用:羅漢金身(??)】
【小御劍術,圓滿;作用:御劍1,劍速爆發1】
【小騰雲術,圓滿;作用:騰雲1,騰雲增幅1】
以上,
「劍速爆發1」和「額外雲容1」就是圓滿提供的額外效果。
劍速爆發1:你的御劍可以臨時爆發出額外0.1-0.2倍的速度
騰雲增幅1:你的所能馭使的雲之面積,是尋常「騰雲1」面積的1-2倍(可供額外的1-2人站立);你的所能馭使的雲之速度,比尋常「騰雲1」的速度額外提升了0.1-0.2倍
相較於真氣「驅動」的力量,靈氣「驅動」的法術在「攻擊範圍」上是大幅度提升,在「力量」上也是強大了不少。
至於到底強了多少,卻是缺乏衡量,無法判斷。
但白山因為有著可以兩種氣「驅動」的金像小羅漢法,便是尋了機會粗略測試了一番,然後得出了一個很大概的結論:在同等條件下,兩者應該至少有十倍之差。
那麼
其實,他最強的攻擊力並不是「法術」,
而依然是在夜間爆發之後的真氣疊加。
可如果他能夠把【極陽章】修行到圓滿,這些真氣就會等同於靈氣,那是一個難以想像的質的提升。
不過
他畫不出九靈元虎的神髓。
也暫時沒打算去變成代表著「火山爆發」的災虎。
深淵,終究是亡者的國度。
是怨氣和心存遺憾的國度。
他是個活人,活人就得有個活法,
活的精精彩彩有滋有味,
活的酒色生香一身煙火,
活的俯仰之間無愧於心
此時,時值大乾五十三年,冬。
小雪紛紛揚揚。
白山背著一階上品飛劍「睥睨」,一襲玄袍走在青雲宗覆雪的石階小道上。
果然,青雲宗並不是他所想像中的那種「大宗門」,而只是一個類似「小地方分部」的地方,這門裡只有一門法術功法,三門一級法術。
而這些功法和法術,他都已經全部修行到圓滿了,就連武道令里的信息也托二舅子去更新了一次。
雖然他依然隱瞞了許多信息,可卻又往「真實申報」邁進了一步。
信息如下:
【白山】
【身份:嬴鳳仙弟子,逍遙侯宋家贅婿】
【境界:萬象境】
【聚靈決(法術功法)(京城登記)】
【小御劍術(京城登記)】
【小騰雲術(京城登記)】
【焚原心法(真氣心法)(州級)(桃花縣登記)】
【虎形拳(鍛體級)(府級)(桃花縣登記)】
這武道令里有不少謊報,漏報,譬如「吞靈訣」登記成了「聚靈訣」等等,可卻因為各種擔保的緣故,而沒人會去嚴格地查證嬴仙子的弟子、逍遙侯的姑爺。
至於身份一欄,措辭還是頗為嚴謹的,在白山正式入了青雲仙宗的仙籙後,就會從「嬴鳳仙弟子」變成「青雲仙宗的內門或是外門弟子」。
撇開武道令暫不多提
白山已經無需再來這青雲宗的雲書閣了。
因為,他已經全部修完了。
而若是想修其他功法,他就得去往其他宗門。
不過,只要簡單的類推,就能知道其他宗門,諸如玄土宗,應該和青雲宗情況差不多,不會有更高級,更特殊的功法和法術。
而改換宗門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甚至是大忌諱。
因為,每個地方的小宗門上面都有對應的大宗門。
當然,這並不是一個小宗門對應一個大宗門,而是許多小宗門對應一個大宗門。
可青雲宗和玄土宗卻絕不是對應著青雲仙宗。
所以,他再度進入到了「缺少功法」的地步了。
飛雪簌簌,落在他身上,卻又旋即被彈開,不沾分毫。
白色的山道上留下一行漸被覆過的足印。
「小師祖~」
「見過小師祖」
「小師祖好~」
「小師祖今天沒騎鹿呀?」
「小師祖可以騰雲駕霧,不需要騎鹿了~」
一路上,但凡遇到宗門弟子,那弟子便是急忙停下,對他恭敬行禮。
而之前的「師叔」、「師弟」之類的稱呼早就不見了。
原本的白山是「掛名為青雲宗長老的嬴鳳仙的弟子」,這身份和宗主、長老們的弟子同輩。
可現在,他是「嬴鳳仙的弟子」,身份比宗主,長老們高了一輩,如今青雲宗宗主見了他都得喊一聲「小師叔」,其他人自然得喊「師祖」了。
起初,不少人是不服的,甚至還有人心裡暗暗揣度,覺得這逍遙侯家的贅婿可能就是個舔狗小白臉兒,先舔了宋家大小姐,然後又來舔鳳仙仙子,之前成了贅婿,現在又成了鳳仙仙子的弟子。但其實,這白山不過就是個一個小丑,一個面首,甚至一個爐鼎。
要知道,仙人壽元長,若是沒有道侶,收些臨時的面首也不是沒可能。
但很快,這些有著別樣心思、心懷不屑的人也知道了真相後,就都震驚了,都被嚇到了,想法也因此改變了。
那年方十九的少年郎,不過花了一年半載,就將【聚靈訣】修至了第九層,同時還掌握了小騰雲術、小御劍術。
這樣可以被稱為妖孽,怪物,天才中的天才的男人,會是小丑,會是面首,會是爐鼎??
不會!
小丑只是他們自己。
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外面的風傳就一變再變。
而這過了年才二十歲的青雲宗小師祖,真的是引爆京城了。
只不過,白山是一心煉化飛劍法器,兩耳不聞窗外之事,所以他自己只知道一點兒,卻並不了解很多。
此時,他漫步於這深冬雪地,想著前年此時剛剛離了桃花縣,去年此時正想著重回冰火國,如今,那林林總總竟都如前塵往事,如今回首,卻已是畫了句號。
他思緒飛著,徒步下山,
來到宗門入口,
卻見門前停了一輛奢華的馬車。
御車的是小梅,小梅垂著頭,看著雪地,同時用沒有聲調的語氣喊了聲:「小姐,姑爺來了。」
「終於來啦」
嬌聲嬌氣嘆息從車裡傳來。
車簾掀開,女人香襲來,又被寒風吹散。
風媚撩人的小美婦緊了緊白絨絨的斗篷,鑽出了車廂。
她順著早就擺放好的小馬凳,婊里婊氣地下了馬車,嶄新的鹿皮小靴「吱嘎吱嘎」地踩踏到冰天雪地里,又吩咐了聲:「小梅,你自己回去吧。」
然後,小美婦就跑了起來,婊氣蕩然無存。
雪白的斗篷也飄了起來。
她跑在鵝毛般大雪裡,像一團「噼里啪啦」燃燒的火焰。
「相公~」她撲到了白山懷裡。
白山道:「昨晚你說來等我,還真來了?路程不近吧?」
小美婦沒回答,而是道:「相公我我們」
白山明白她的意思,便抬手招來一片雲。
他上了雲,又抓過小美婦的手。
小美婦激動、忐忑地伸出長腿,靴子輕輕點在棉花般的雲層上。
白山看她慢慢吞吞,就拉了一把。
小美婦摔到他懷裡。
白山運起「小騰雲術」,馭雲升空。
小騰雲術和小御劍術不同,前者因為專供趕路的緣故,所以靈氣消耗是很少很少的,至少在白山的承受範圍之內。
雲,升空。
而這頗為寬敞的雲層面積,恰好如一張天上的軟床。
宋小娘子眼泛春水,汪汪不息,低頭了眼身下越來越小的森林、高山、城市,她發出聲尖叫,嚇得鑽入白山懷裡。
一番雲雨後,宋小娘子面色酡紅,香汗輕勻,羞氣難當。
她問:「相公,我也能學會法術嗎?」
白山道:「努力就可以了。」
宋小娘子重重點頭,道了聲:「我會的,有一天我也會騰雲而起。
如果那時候你去了天上,那我就乘著雲去找你。」
其實,她也真的有努力學習鍛體功法,可不知為何她的天賦近乎於零。
忽地,宋小娘子美目轉了轉,突兀無比地道:「相公,你娶了姑子吧。」
白山愣了下,他實在沒想到宋小娘子會在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
可是,很快,他就明白了。
當他落到宋府的靈犀小築時,卻見小築會客廳里坐了不少人。
那些人衣著華貴,氣質不凡,都顯是權貴之流。
這些權貴聚在一起,看到天空一朵浮雲飄下,又看到一對璧人從雲上走下,驚嘆之餘,便紛紛上前行禮。
「平宣侯管事,見過白公子,我家小姐久聞公子大名,欲以詩會公子,不知公子是否有空?」
這人還沒說完,另一人又上前道:「新陽侯管事,見過白公子,我家小姐欲邀公子冰嬉,不知公子何日有空?」
旋即,又有人上前,這人一上前,其他擠著的人便都退後了,顯是都認得此人。
果然,此人垂首躬身,雙手微舉,遞呈鑲金火漆的信件,恭敬道:「吳王府管事,見過白公子,二公主慶生,欲邀公子,此信為公主手書,請您過目。」
白山接過信,一股淡淡的胭脂味兒撲鼻而來,他又撕開信。
信上字跡娟秀,靈逸飛揚,可卻顯然是兩種筆跡書寫而成,分上下兩篇。
上篇:
今年春深,曾有緣與公子在萬國寺見,卻無緣暢談,玉真深為遺憾。
如今不覺已近深冬臘月,玉真欲邀公子來月心小築一聚。
月心小築並非吳王或晉王所屬,而是玉真的藏書之處,其中多有古本,或能入公子法眼。
此地平日並不開放,今年特設為妹妹的慶生之地,還盼公子能來一聚
落款是趙玉真。
下篇:
白公子,七天之後就是我的生日。
我叫了很多人,既叫了五皇子那邊的人,也叫了不少太子的人,你過來不會捲入糾紛,沒事的。
我姐姐想你
落款是趙雅。
白山看著信有些無語,可卻沒有上頭,也沒有當真的意思,人家客氣客氣,私信里撩撥一下你就當真,然後上鉤,多傻。
他腦海里浮現出那日萬國寺里的女子模樣,娥臉杏眉,雪肌朱唇,眉心一點硃砂,雙眸里有星辰,高貴無比。
很顯然,這位長公主惦記上他了。
而對長公主和月心小築,他也並非一無所知。
這也是前段時間才聽妙妙姐說過。
顯然,妙妙姐在「萬國寺邂逅」後,就留了個「收集該人信息」的心眼。
可是,妙妙姐的能力雖然強大,但「耳目」有限,所以搜集到的信息也有限。
趙玉真,是一個不喜凡俗之事,拒絕了諸多聯姻的公主。
但這公主卻喜好求仙,喜好建築廟宇,大乾有不少祭拜仙神的廟宇都和她有關。
趙玉真作為晉王的姐姐,地位是很高的,而且她也絕不是什麼繡花枕頭,背後的靠山很可能不止是天子和晉王,而有仙人存在。
至於「月心小築」,則是個真真正正的藏書之地,這地方是京城裡最神秘的藏書閣之一,地位等同於皇宮裡那個。
月心小築有沒有功法?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肯定有。
而且這些功法似乎還享有著「特殊的權力」,即只要是從此處獲得的,就可以無視「禁武法令」,無視「門派勢力」,而直接修行。
可以說,這是標準的「特權之地」了。
掌握著這樣特權之地的長公主,絕不是個只會舞文弄墨、風花雪月的小女人。
吳王府管事躬身垂首,等著回應。
白山收起信,禮貌道:「多謝公主好意,兩日後我再給答覆。」
吳王府管事應了聲,就恭敬退下了。
隨後,其餘人也是紛紛上前,所說之事大多是自家小姐舉辦了什麼活動,邀請白山來參加。
只是這些小姐的身份卻都遠比不上那位長公主了。
他們的意思,白山稍稍結合宋小娘子氣鼓鼓的模樣,那是一猜就猜到了估計是他身份上去了,那些權貴看他只有一個妻子,就動了心思,盼著讓女兒嫁給他,成為二房三房。
至於那些權貴女兒本身的想法,可能也沒那麼重要了。
在權貴們看來,結婚需要感情麼?需要麼?不需要!
能夠有這麼一個青雲宗的小師祖成為女婿,那可是真的光耀門楣,也是真的能保著家族長盛不衰,這就夠了。
良久
眾人終於散去。
宋小娘子坐在湖邊生氣。
白山上前,問:「怎麼了?」
宋小娘子撒嬌道:「嚶嚶嚶,相公,你為什麼不拒絕二公主?那月心小築就是趙玉真的地方,你去幹嘛和她私會,然後上床,和她相好嗎?」
白山發現娘子在外好好的,可和他單獨相處時,這措辭是越發狂野了。
他道:「我沒這想法,長公主的事情也沒那麼簡單。」
宋小娘子道:「你娶了姑子吧,我一個人餵不飽你,再加個姑子還餵不飽嗎!?」
白山哭笑不得,每次明明都是寧寧主動的
次日。
寒雲峰。
白山道:「師尊,長公主趙玉真以為妹妹慶生之名,邀我去月心小築一聚。」
稍息之後,霧氣里飄來仙子冷媚的聲音:「可以去。」
白山猶豫了下,問:「師尊,趙玉真是什麼身份?」
很快,霧氣里傳來回應:「她修建仙神廟宇,親近我們,雖是一粒塵埃,可卻終究也存著仙緣。」
白山點點頭,看來嬴仙子是真的開始親近他了,什麼都願意說了。
嬴鳳仙繼續道:「其實,她的身份和之前的你一樣,都屬於未曾正式入得仙宗的掛名弟子,只不過是掛在我一位師兄的名下,而待她突破萬象境了,就會被我師兄收為弟子。
可是,以她的資質,即便入了仙宗,只會從外門弟子做起。
仙宗弟子分四類,雜役,外門,內門,親傳。
你和她不同。
為師對你報以極大期待,望你勿要輕浮氣躁,好好表現。
屆時,為師直接收你做親傳弟子。」
白山恭敬道:「明白了,師父,我定不會辜負您的期待。」
嬴鳳仙一雙美眸透過霧氣看著這弟子,真的是越看越滿意,越看越開心。
論修行,那是絕世妖孽,詩詞無雙,可吟出「小荷才露尖尖角」這般的細膩詩詞,也可說出「開窗放入大江來」這般的豪邁之語,在需要體悟意境的修行之中,這簡直是天生的修仙者。
論人品,那是有情有義,恭謙有禮,雖說沒什麼用,但總比背信棄義、奸詐狡猾要好。
她甚至有些慶幸自己遇到了瓶頸,來到了凡間,然後去了宋府,看到了這個少年。
此時,嬴仙子雙眸含笑,聲音柔和了幾分道:「去吧,山兒」
「是,弟子告辭。」白山禮貌地行晚輩禮,然後欲要退去。
忽地,身後又傳來聲音:「山兒。」
白山頓下身子,行禮道:「師尊,請說。」
嬴鳳仙道:「凡間女子,你盡可收入床榻,肆意玩弄,多少都沒有關係。
可,趙玉真若是表現出與你雙修之意,你卻別理睬她。
她在這位置時身份重要,乃是聯繫各方的重要樞紐,各路人見了她也都會給些表面的禮貌。
可她若是不在這位置了,而入了仙宗她這般的人物,豈能配上我嬴鳳仙的親傳弟子?
道侶,需得長長久久,需得相互扶持,是同問天道的夥伴,也是可以信賴的天然盟友。
這道侶之選,為師會在合適的時機,幫你定奪。」
白山愣了下,又應了聲「是」,繼而行禮,告退
西風吹起地面雪,天已放晴,入夜星如雨。
寶馬雕車,碾過雪塵,出了京城東門,偏離官道,越發幽深,繼而停在了一處風景極美的湖畔。
月心小築,是在天然的湖心島,上去要坐船。
白山掀開帘子,下車,上船。
他沒帶妙妙姐,也沒帶宋小娘子。
原因很簡單,既然師父都說了這趙玉真是「重要樞紐」,那麼今天這宴席十有八九會出現其他仙人,可妙妙姐和宋小娘子都不是那種適合長時間曝光在仙人眼裡的人。
他來,是為了去看看書,同時吃點兒好吃的。
結交人?
不存在的。
那是妙妙姐擅長的。
他學不來。
很快,船舶到岸。
白山信步上前。
小築的僕人在報著禮物名。
白山取出白妙嬋和宋小娘子準備好的禮物,遞了過去,然後入了小築的正廳。
正廳里,有人在聊天,還有些人已經入座了。
白山尋了角落坐下,盤膝,隨意看著四周。
宴席廳里溫暖如春,和外面的寒冷格格不入,而中央還鋪了個錦繡的百花地毯,顯然一會兒可能有歌女舞姬。
過了一會兒,只見一名娥臉杏眉、身披金鳳長衣、華貴無比的美貌女子匆匆走來。
路過的端茶倒水的侍女則是盈盈拜倒,喊著「長公主」。
廳里不少賓客都紛紛側目看來,很好奇什麼事讓長公主親自出來,而不是讓貼身婢女去傳喚。
長公主徑直走到了宴席的角落,看到正盤膝坐著的白山,一時有些無語。
「白公子,要不是僕人告知,玉真還以為你沒來呢」
白山起身,行禮道:「見過長公主。公主盛邀,白山不敢不來,只是在等宴席開始罷了」
長公主哭笑不得,這人來湖心小築難道就是來等著吃的?
不過她表情管理很好,並沒有露出絲毫不禮貌的神色,而是笑道:「公子既然來了,還請隨我上座。」
白山起身道了聲謝,然後隨在她身側,道:「長公主,若是開宴還有些時間,可否帶我先去藏書閣一觀?」
趙玉真輕聲道:「今日來了不少道友,還有青雲仙宗的人。」
白山愣了下,剛想問「是不是鳳仙仙子一輩的」,但趙玉真卻接著道,「是和你一輩的,應該算是你師兄師姐。」
說話之間,兩人穿過大廳,來到後面一個異常別致的小樓閣。
閣中,樓上,欄杆前,
一名相貌俊俏異常的白袍男子正負手立著,此時看到順著鵝卵石走來的趙玉真和白山,俯瞰的神色冷了冷,其中藏著並不遮掩的冰寒與冷冽。
噠噠噠
趙玉真領著白山上了小樓閣,介紹道:「諸位道友,這位就是鳳仙仙子的弟子白山。
白山,這些都是青雲仙宗的道友,他們的師父和鳳仙仙子乃是平輩。」
白山看去,只見這樓閣里站了兩男一女,皆是氣質出塵、飄逸空靈,不似凡人,其中一對黏糊在一起,似是道侶。
他遠遠行禮道:「白山見過各位師兄師姐。」
這對兒道侶也上前行禮。
「陳初陽,見過白師弟,這是我道侶張璃。」
「白師弟,你好呀,今天總算是看到真人了,這兩個月你的名氣在仙宗可是流傳的很廣呢,人人都知道鳳仙師叔在凡間收到了一個天才弟子
一年時間就從武道五境修到了【聚靈訣】九層,而且還是在人間的三階靈氣之地,可真是了不起。
不少人都誇讚你,說你是我青雲仙宗年輕一輩的天驕呢。」
青雲仙宗年輕一輩的天驕?
白山瞳孔微微緊縮,這是誰和嬴鳳仙有仇,所以恨屋及烏,想以名聲來給他招來敵人,從而害他吧?
他主動展示修為,也只是為了儘快地獲取新力量,而從沒想要這什麼名聲。
他立刻恭謙地行禮道:「張師姐莫要笑我了。」
隨後,他又真誠道:「此事,外界或有誤傳。
事實上,我並非只花費了一年時間,而是花費了近兩年的時間,才在師父的幫助下勉強突破。
這也是多虧了師父,否則以我這魯鈍的資質,別說近兩年突破了,便是三四年也未必可以。」
一年半說成近兩年,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嬴鳳仙給了他下品靈石和聚靈符,也是真的,不是麼?
他話音剛落,那未曾前來行禮的白袍男子忽地開口道:「師弟是得了什麼機緣,才能如此突飛猛進吧?
不妨直說出來。
這人間的機緣,有些可未必是好機緣,說出來,我們作師兄師姐的也能幫師弟把把關。
萬一存在隱患,我們也能略盡同門之誼。」
白山瞳孔稍稍凝了凝,道:「這位師兄是?」
旁邊的陳初陽笑道:「這是郭辰子,郭師兄。」
說罷,氣氛有些冷場。
趙玉真看著氣氛,忽地出聲解圍道:「我二妹的生日晚宴快開始了,諸位道友請去入座吧。」
郭辰子眸中閃過陰鷙之色,拂袖而去。
陳初陽,張璃也離去了。
趙玉真卻沒隨他們離開,而是自然地站在白山身側,甚至貼近了一點。
矛盾之後,還能夠陪著你的,總會讓你覺得是自己人。
趙玉真很懂得利用這一點。
忽道,她輕聲笑道:「白公子,其實再過幾年我也可入青雲仙宗了,到時候玉真應該叫公子一聲師兄了。」
她的聲音柔媚的很,讓人忍不住的心生親近,又讓人覺得她是把你當做自己人才這般說話的。
「玉真對白師兄很有好感,所以私下裡,想以師兄相稱,不知可否?」
白山略作思索,笑道:「師妹客氣了,白山不過是個鄉下來的泥腿子,能有長公主作師妹,也是福氣。」
趙玉真朱唇微起,露出笑容,柔聲道:「那白師兄請隨我一起入宴吧,如若不棄,就坐玉真身側好了。
那郭辰子也太過分了,一點都不像仙人,師兄別和他一般見識,待師妹陪你暢飲幾杯,然後帶你去書閣看看師妹的藏書吧。」
語氣到末,竟是帶上了幾分可愛和俏皮,這聲調配合著長公主的身份,很有種讓人受寵若驚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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