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桃花縣的居民們抵達了天翼府,知府親自命人去安頓這些居民。
趙懷岳則是滿臉笑著,一口一個「白公子白夫人」的喊著。
其間,白妙嬋嘗試著喊了聲「義兄」,趙懷岳急忙擺手說那等事不作數休要再提。
白妙嬋又要去看趙大娘,趙懷岳卻也推脫了一番,最後推脫不了這才領著白妙嬋和白山去見趙大娘。
然而
趙大娘卻似乎是躺在床上, 睡得很熟。
「乾娘這是怎麼了?」白妙嬋有些擔心。
趙懷岳急忙道:「白夫人切莫再喊乾娘了您如果還記得當年的那一點點恩情,便幫忙與白公子說說,讓懷岳叫白公子一聲義兄吧。」
白妙嬋:???
「什麼?」
她呆了下,紅潤小嘴微微張開。
趙懷岳哪裡敢再覬覦面前女子這等嬌美的模樣,他垂著頭,用懇切之聲道:「懷岳是想請白夫人從中牽線, 能夠讓懷岳拜白公子為義兄。」
白妙嬋道:「可是你比白山要大。」
趙懷岳忙道:「白夫人說的對, 但在懷岳看來,長幼並不以年齡區分懷岳對白公子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崇敬之情恍如懸在半空的心臟根本無處安放。還請白夫人看在過去的情分上,能夠成全懷岳。」
說罷,他竟是說跪就跪,一邊跪一邊道:「請白夫人和白公子放心,懷岳保證」
白妙嬋只覺腦瓜子嗡了,後面趙懷岳表忠心的話她一句都沒聽進去。
她知道趙懷岳這個人內心可能和表面有些差別,可沒想到差別這麼大。
在外的時候,趙懷岳明明是個正氣無比,動不動就把「仁義道德」掛在嘴邊的男人,可現在怎麼會這樣?
趙懷岳在京城還認了個義父,他認義父不會也是這麼認的吧?
一時間,白妙嬋只覺的有些無言。
她對不遠處的白山招了招手, 喊道:「相公」
白山站在窗前, 他也聽到了趙懷岳說的這些話,此時也是有些無語。
這般的場景,他也是萬萬沒想到。
趙懷岳根本不起身, 一副「孝氣」的樣子跪在白妙嬋面前, 往下的臉龐上沒有陰霾,而只有緊張。
事實上,這是有一個過程的。
六年前,趙懷岳從義父趙赤鱗那邊得到了少量的關於白山的消息,起初他還以為是重名,後來卻發現這白山竟然真的就是他認識的白山。
他頓時想到了宋家招婿的問題,便對義父匯報了此事,說「白山乃是被桃花縣的宋家招婿,而竟成了逍遙侯家的姑爺,這其中必有問題」,結果他被義父狠狠教訓了一頓。
趙赤鱗告訴他「這裡面存了逍遙侯家的私鬥,牽扯到北蠻金帳皇室的風碧野,當朝雪妃,還有五皇子,以及許許多多的勢力但私事終究是私事,做娘的為了讓女兒和心愛之人私奔,在外設了一個宋家分家又能如何」。
趙懷岳經這麼一點,才明白了內里乾坤。
再後來, 他對白山的關注就沒斷過。
雖說京城太遠,但他終究也和泥腿子們不同,是有著了解渠道的。
這不了解還好,越是了解越是感到震驚。
尤其是在白山被仙人收為親傳弟子,成為了青雲宗小師祖後,他更是震驚到了極致。
再後來,白山居然消失了兩年,他從各方打聽消息,隱約知道白山去仙界了。
所謂「物極必反」,震驚到了極致的趙懷岳也就不震驚了,他只覺這或許是一個比義父更大的機緣所在。
義父再強終究是宮裡人,而白山卻是天上人。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改叫白山義父。
可他也不傻,知道以白山和白妙嬋的脾性,這麼稱呼的話只會惹來不快,所以才謹慎地選擇了「義兄」這個稱呼。
至於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什麼不要臉之類的,見鬼去吧。
若是跪一跪就能跪來前途,趙懷岳願意天天跪,開心地跪。
當然,在外面該維持的面子和場子還是得繼續維持的,那可是一層衣裳。
話說回來,誰會光著身子去街上跑?那不是下賤麼?
此時
他又忐忑,又緊張,又期待。
白山卻並不喜歡這個人,也許他這種不擅長與人交流的本就能輕易看破偽君子裹著的外衣,他道了聲:「義兄就不必了,你是吳王,還是晉王,亦或是其他什麼派系的?」
趙懷岳壓著緊張的心情,乖巧道:「偏向晉王吳王一脈。」
白山道:「那好,我若見到了晉王、吳王、長公主或是其他皇室,會提一下你的名字。」
趙懷岳聞言欣喜若狂,他心裡明白,白山的這一提分量可不清,今後他的仕途當是走上康莊大道了。
「白公子如此恩情,懷岳永世不忘!永世不忘啊!
白公子今後若有事,儘管吩咐懷岳,懷岳定會竭盡所能,為您做到!」
他連連拜謝。
白山實在受不了這種氛圍,拉著白妙嬋離開了。
兩人離開了一會兒,
床榻上,趙大娘忽地睜開眼,看了眼屋子內自家兒子,輕聲問:「走了?」
趙懷岳舒了口氣道:「走了。」
趙大娘嘀咕道:「這白山明明就是個泥腿子,怎麼會有這般的好運」
她話還沒說完,趙懷岳急忙衝上去捂住了她的嘴。
趙大娘挪開他的手,嘆息道:「好好好,娘不說。」
趙懷岳道:「人家已經做的不錯了,當年你想讓白妙嬋給我做小妾,人家肯定是看穿了的,可直到今日卻也沒有提起,反倒是願意幫我一把,算得上夠意思了。這也多虧了娘你能夠認識那白姑娘,兒子的機緣還是在您身上啊。」
趙大娘冷哼一聲道:「你這點德性也想著辦大事?若當初你能娶了白妙嬋做小妾,今日就是那白山的姐夫了,他會不幫你?
那時候,我是看你一個人在外面忙,總需要有個人照顧著幫忙煮飯洗衣,壓力大了也總需要有個女人上床陪你睡覺,幫你把那些不好的情緒發泄掉。
白妙嬋那姑娘手腳勤快,人又漂亮,而且就一個兄弟,可以說是最好的選擇了,我把她帶到慶元了,她也只能依賴我們,到時候是願意也得願意,不願意也得願意。
她只能順理成章地嫁給你,如今怕是你和她怕是把孩子生下來了。
你用孩子和白妙嬋去逼他,他會不幫你?
這是你自己沒把握這個機會,後來沒能把她帶回來。」
趙懷岳道:「幸好沒帶回來,若真帶回來了,我可不會好好待她現在怕是要結上一個惹不起的大仇家了。」
屋內,兩人絮絮叨叨。
屋外,原本該去遠的白山和妙妙卻蹲在屋頂上,靜靜聽著屋裡的談話。
繼而,白山挽著自家妻子,翩然遠去
「駕!」
「駕!!」
快馬如龍,驚踏過初夏的路邊草。
紛紛草芥隨鐵騎濺射而起。
而馬上,卻赫然坐著個穿著暗沉長裙、戴著遮面白紗的女人。
女人腰間懸著把細刀,氣魄強大,恍如女王。
而她身後,則是隨著十八個塊頭很大、體魄強健的黑色勁衣男子。
眼見著前方的地界牌上顯出「天翼府」叄個字,女人有力的長腿勐夾了下馬腹。
駿馬嘶鳴著揚蹄而停。
女人也不轉身,只是左手微微撐著刀,而她身後的十八個勁衣男子則急忙停下,下馬,畢恭畢敬地半跪在地。
為首大漢道:「巷主,請指示。」
女人,或者說長公主趙玉真,冷聲道:「隱士會內奸的事,按計劃行事。」
寥寥五個字卻藏了莫大的威嚴,那十八個大漢竟在這夏日裡聽得心驚膽戰他們並不知道杏花巷主的真實身份,可卻對這位巷主的力量有著莫大的敬畏。
十八人又行禮,上馬,然後調轉方向往遠而去。
在他們身後,神秘的杏花巷主卻宛如頒布了聖旨後的女皇,正靜靜騎跨在大馬上,看著遠處的山河。
風過,白紗如飛雪漫漫。
趙玉真用長腿又夾了夾馬腹,繼而抽鞭往天翼府而去。
她已得到消息:白山已到天翼府
片刻後。
知府迎來了一位貴客。
貴客疊著長腿,坐在大椅上,知府則是有些畏畏縮縮地在大堂下。
貴客正是長公主。
趙玉真忽地冷聲道:「趙赤鱗是讓你們來幹什麼的?」
這知府早不是原來的知府,而是換了人的,此時他全身一哆嗦,忙道:「長公主,趙大人讓我們來,乃是配合您還有其他大人行事啊借天時地利,以助仙神。」
「你還知道是配合我們?」趙玉真聲如寒霜,「可我聽說,數日之前,你們府里居然還有一支一百餘人的騎兵膽敢對白公子動手。」
說到「動手」兩字時,她饒有興趣地玩弄自己的指甲。
知府早聽說這事兒,當時他最初以為是有刁民,後來一查才知道是白山,於是急忙派了認識白山的趙懷岳令人去。
他正想著,忽地聽到一聲巨響。
啪!!
趙玉真纖纖玉手直接拍在了石桌上。
石桌粉碎。
知府嚇得直接跪下了。
趙玉真冷冷道:「嚴懲不貸!」
她甚至連「查」都沒說。
「是!」
知府冷汗涔涔,急忙恭敬答應
「小師叔,師叔」
華貴暗沉長裙的女子看到白山,杏眉便挑了起來,眼裡也有了光,「良久不見,玉真甚是思念,只想著師叔不知能否過慣這等地方的生活。」
白山道:「我本是在鄉下長大的,挺習慣的。」
「呼~」趙玉真輕輕舒了口氣,好像是放下了一件擔心的事似的,然後又上前看著白妙嬋,笑道:「白夫人應該比我小兩歲,玉真冒昧,稱一聲妹子,可以嗎?」
白妙嬋笑道:「聽長公主的。」
趙玉真也笑了起來,她上前自然而然地挽過白妙嬋的手臂,然後又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匣子,然後抓出一根泛著海洋藍晶瑩光澤的翡翠珊瑚簪,「妙嬋妹子,這髮簪是本宮帶給你的,你試試看」
白妙嬋笑道:「這麼名貴和好看的簪子,我都不敢戴著走出去呢。」
趙玉真道:「妹妹說的哪兒話,美玉配佳人,這等最名貴的簪子自然當配妹妹才是走走走,我們去鏡子前試試。」
兩人說著笑著,便往遠處的銅鏡走去。
趙玉真是朵交際花。
白妙嬋也是擅長交際。
這兩個女人湊到一起,就沒白山的事了。
白山好像被遺忘在了世界的角落裡,他獨自循著迴廊走了一圈兒。
這是天翼府知府為他準備好的豪宅,一來就入住了。
而隨著他們入住的還有之前老屋裡的那群曾經的孩子。
孩子只餘九個,此時在院子裡好奇地左看右看,一副鄉下人入城的模樣。
白山去和韓陽祝羽等人說了會兒話,聽到後面有白妙嬋叫他的聲音,這才返回。
白妙嬋推了推他,道:「玉真姐姐想和小師叔走一會兒。」
白山:???
什麼亂七八糟的稱呼。
而且,妙妙姐這樣子,難不成真的是想撮合他和長公主?
「師叔,能和玉真走一會兒嗎?玉真有很重要的事要與您商議。」
白山看了一眼白妙嬋,白妙嬋對他笑嘻嘻地眨了眨眼。
白山道:「好。」
然後,他就要走。
長公主嚴肅道:「隔牆有耳,但天上沒有,玉真還是上師叔的雲吧。」
白山:
他又看了一眼白妙嬋,白妙嬋換了個「柔媚」的聲道,撓人地嬌笑道:「小師叔,不要這么小氣嘛~你可是個大男人~」
白山又看了眼長公主。
長公主肅然道:「師叔,只是公幹而已。」
白山:
他抬手招來加長加寬版的白雲。
長公主優雅地坐上了雲,並起了有力的長腿,這一刻她對妙嬋妹子的好感是「騰騰騰」地上漲,心裡只覺著不是一家人不進一扇門,自己對妙嬋妹子這麼有好感,那便該當真做個共臥一塌的姐妹。
很快,浮雲騰起。
白山和長公主飄在天空。
「說吧,什麼公事?」
「師叔我最近得到任務,需要配合您修煉一門功法,而這功法需要尋找強大且鮮有敗績的對手,是不是?」
白山知道這是天上傳下來的,便道:「是的,可是想找到對手很難。」
他本來是有個主意的,可現在長公主既然說了,他就想聽聽。
「有辦法的。」
長公主優雅地笑了笑,然後忽地往前湊了點,拉過白山的胳膊,湊到他耳邊,道:「師叔可知我煙雨杏花樓,以及皇家供奉的影子供奉里有許多這樣的人?
他們在各自的行動領域裡很少遇到敵人,應該是剛好符合師叔的條件。
至於境界,師叔只需要想辦法壓制自身境界,就可以了。」
說罷,她又如蜻蜓點水般地縮回了螓首,好像剛剛湊過來只是為了說悄悄話。
白山愣了下,「壓制境界也可以?」
長公主道:「當然可以,要不然怎麼完成?」
隨後,她又好像聞花的小姑娘,再次湊向了白山身邊,雙手下意識地挽住白山的左邊胳膊,讓那胳膊在暗沉長裙的起伏綢絹上輕輕貼緊,同時貼在白山耳邊道:
「師叔可以戴個人皮面具,去裝成俠客,然後就可以安心地對戰煙雨杏花樓和影子供奉了。
那些人的動態,玉真會事無巨細地全部告訴您,保證讓您舒舒服服地完成歷練~」
白山道:「刀劍無眼」
長公主冷聲道:「那師叔就殺了他們吧,大乾這麼大,死掉一百個兩百個高手,沒什麼的。
而且他們能夠成為師叔修行的踏腳石,實在是他們的榮幸。
除此之外,師叔說不定還有機會趁機打入隱士會。
畢竟師叔斬殺了那麼多影子供奉,很可能會被隱士會看中。
如此,師叔可以趁機加入隱士會,然後慢慢將隱士會掌握在我們手裡。
這可就是一箭雙凋了。」
白山義正詞嚴,冷哼一聲道:「隱士會與我仙界作對,我豈能加入他們?」
長公主抱著他胳膊,下面並著的長腿又挪了挪,更加貼近白山,可面色卻依然優雅和肅然,散發著貌似端莊、實則陰盪的婊氣,「師叔,我知道這事兒委屈您了,可也只有您才能去做。
如果您真能夠以第二身份加入隱士會,這對您來說也是難得的歷練,而且,這對青雲仙宗來說,也是大功一件。」
白山沉吟了一下,道:「可是,如果真潛入隱士會,我會比較危險。」
長公主輕輕嘆了口氣,「其實,這也是仙宗的意思我就覺得對師叔不公平。憑什麼要讓師叔潛入隱士會?」
白山點點頭,表示贊同。
長公主又道:「不過,仙宗的意思我也明白師叔師祖們應該是想讓師叔在人間時,儘可能多的歷練。
歷練力量,歷練心境,如此才能有利於今後。
至於師叔的安危,玉真願意竭盡全力地去保障,一旦出現不對的跡象,玉真會儘快通知師叔,讓師叔儘快撤退。」
白山聞言,長嘆一聲,道:「罷了,若是遇到了我便試試,若是遇不到我也沒辦法。」
長公主笑道:「自然。」
隨後,她忽地抬手伸向長裙,抬手解開衣襟上的紐扣,露出褻衣,以及內里小兜中的雪肉,輕聲道:「這樣的合作,需要師叔和我之間的絕對信任。
而,這樣的關係,只有讓我成為師叔的女人才可以。
師叔,為了更好地完成這個任務,請師叔占有玉真的身子和心。」
說罷,她緊緊閉上了眼,長長的睫毛膽怯地輕動著,身體有些顫抖,然而呼吸卻火熱而急促。
白山伸出手,開始幫她紐扣子,同時道:「我信任你,不需要如此。」
長公主慘然笑道:「師叔就這麼看不上玉真嗎?」
她一雙妙目靜靜看著白山的雙手,忽地雙眼汪汪,好似有春雨落入了池塘,而泛起漣漪。
「師叔就這麼看不上玉真嗎?」
長公主又喃喃了一遍,繼而抓向白山的手。
白山迅速地躲過這一抓,繼而心念一動便想讓雲層落地。
可就在這時,長公主卻勐然抓住了衣襟上的羅帶,輕輕一扯,羅帶便解了,衣裙在天空的長風裡也被掀起,露出其中完美無瑕的雪白軀體。
白山愣了下,這麼一來他就無法讓雲下降了。
「師叔,為了能夠更好的完成任務,請您不要再推脫了。」
長公主雙頰流過滾燙的淚水,她宛如依人小鳥一般,鑽入了白山的懷裡。
「師叔,請您溫柔點,這還是玉真的第一次」
緊接著,兩團火焰在空中燃燒了起來
入夜。
白山和妙妙同枕而眠。
「妙妙姐,你是不是知道長公主要」
「誰看不出來呀?」妙妙笑道。
她輕輕翻身,用小足輕輕貼在白山小腿上,道:「我和寧寧都生不了孩子,所以自然就想給你再找個女人了。」
「可是」
「可是你還沒看清,沒選好,可是長公主只是看中了你道侶的身份,對吧?」白妙嬋乖巧地貼在他胸口,說著夫妻的枕邊話,「長公主很聰明的,她一旦跟了你,哪怕之後你出了什麼事,她也還是會跟著你。
首先,她不可能再找到比你好的人,只要你強大,她就會全心全意地跟著你
道侶嘛,我的想法是一起修煉的人,那麼也未必是兩個人呀。
到時候你再找一個,長公主肯定也不會有意見。
其次,她即便發現了你的秘密,那也會因為和你之間的關係而受到牽連。
長公主不會告密,反倒是會保密。
再次,你也說了,長公主是一顆眼睛,而你正是缺乏這樣的眼睛。
既然眼睛來找你了,你為什麼不要呢。
最後
長公主也很漂亮。
而且,還和你姐有些像,和你性格互補。
等百年逝去,你姐也能放心地走。
嘻嘻」
白山:
他摟緊了懷裡的妙妙,妙妙身上有不少寒氣。
白山輕聲道:「我會想辦法的。」
白妙嬋道:「你還是想想怎麼生孩子吧,再不生個孩子,寧寧都要無聊死了。」
次日。
長公主如約而至,依舊是一襲暗沉的彷佛黑暗女王的長裙,腰間的一把刀顯出幾分狠厲與殺伐果斷。
只不過這殺伐果斷在看到白山時,卻瞬間消失了。
她嬌羞地低頭,道了聲「小師叔」,便匆匆走過,然後拉著白妙嬋說笑去了。
這就是交際的高明之處
明明目標是白山,可卻總是先把重點放在白妙嬋身上。
白山再次被遺忘在了世界的角落裡。
良久
長公主才走了過來,靠在白山身側,繼而自然而然地挽起他的手臂,這是女人宣布主權的方式。
長公主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所以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穩。
「師叔,第一次行動將要開始了。
皇家供奉里存在隱士會的奸細,他們會在這兩天去和隱士會的人見面,從而傳遞重要信息。
我們會嚴格地秘密監視哪些供奉不在營中。
到時候,必然會引出一場大戰。
師叔,您可以先拿幾個人試試手,看看能不能完成您的歷練。
這是交鋒預計的計劃圖。」
說罷,長公主從袖中取出一個長捲軸,遞給白山。
白山展開看了看,卻見是張詳細的地圖,而地圖上清晰的標明了分隊,以及每支小隊的路線,還有預計爆發戰爭的區域。
簡而言之,就是煙雨杏花樓的人監視,在發現某個外出的供奉回來後,則會故意引出動靜,而讓這供奉察覺自己已被發現,從而拼命逃離。
煙雨杏花樓的人,以及影子供奉卻早已在外設伏。
這叫打草驚蛇
蛇兒游出去了,就會有後續,而跟蹤的人自然會遭遇這後續。
大戰,不可避免。
長公主依偎在白山身上,用手點了點幾個地方,道:「師叔可以戴上人皮面具,然後去這裡這裡這裡截殺杏花樓的高手,還有影子供奉。
對了,玉真知道師叔不是太喜歡濫殺無辜。
未免師叔產生心魔,玉真特意把這些人的背景給附上了。
師叔請過目。」
說罷,她又逃出一個小小的冊子。
冊子上寫著一個個娟秀的字。
白山翻看了一下,諸多信息印入眼帘:
姓名:盧鶴念
身份:杏花樓刺客
境界:武道六境
事跡摘錄:大乾48年,前戶部尚書閆新甫父女「流放途中」,突然現身,斬殺閆新甫,擄其女附近小鎮奸陰半月後才將其斬殺並分屍。
閆新甫,因為民執言而得罪了晉王一脈,故而才又因「私扣糧餉桉」流放
姓名:符頁敏
身份:下品影子供奉
境界:武道六境
事跡摘錄:大乾51年,殺其弟,占其妻,其妻不堪受辱自殺而亡。
大乾53年,燕州執行事務時,曾因極小爭執而將王家村一村叄百餘戶全部斬殺,繼而放火燒村
白山一個個看著。
不得不說,長公主真的挺了解他,知道他心裡還存了「善惡觀念」,所以特意將這些人「惡」的一面展露在他面前,讓他即便斬殺也不會存在任何的「心魔種子」,可以說是很貼心了。
有「眼睛」和沒「眼睛」,區別真的挺大。
長公主掌管著許多事,甚至今後的大行動都是有她參與的。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其中的細節了。
也沒有杏花樓的刺客與影子供奉會想到,這樣一個大人物會出賣他們。
可其實對長公主而言,這根本算不上出賣,不過都只是手裡的工具罷了。
她現在真正在乎的,就是這個前途無量的小師叔。
只要能夠成為小師叔的道侶,她出賣誰都可以。
「影子供奉的信息哪兒來的?」
「趙赤鱗統管這些下品的影子供奉,而趙赤鱗雖是父皇身邊的大太監,可卻是偏向晉王這邊的他手下那些人的消息,我是全部知道的。
這些消息,我保證都是真的。」長公主柔聲道,然後又緊了緊摟著的手臂,眸中秋波蕩漾,「師叔,要不要去雲上公幹,獎勵玉真一下?玉真食髓知味,可是離不開師叔了。」
長公主步步逼近,誓要拿下白山
叄日後。
午夜。
蟬鳴,在幽寂的林子裡來迴響著。
遠方的池塘里卻鮮有青蛙鳴叫,因為鬧災荒的緣故,池塘里但凡會叫的早被人吃光了。
宋冷陽掌心壓著細劍,身形在飛快地掠動。
很快,他來到了一處光線暗澹的空地。
冰冷而不苟言笑的臉龐左右掃了掃,似乎是確認了地點,便開始耐心等待。
他等待的姿勢很安靜,卻又給人一種很沉重的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重重壓在他肩頭。
忽地,林中走出一道周身纏著繃帶的布衣身影。
那身影走近。
宋冷陽借著微薄的月色看清來人,他急忙把手中的一個小捲軸拋了出去。
捲軸揚起半空,顯出其上密密麻麻的字,顯然這些字都是重要信息。
那布衣身影抬手一抓,又收起捲軸他竟是岳屠。
宋冷陽對著那身影微微躬身,輕聲道:「岳叔,祝您順利。」
岳屠答非所問的道了聲:「見到仙姑,告訴她那個人不錯。」
宋冷陽愣了愣,他自然明白這句話里藏了些隱秘,而這個隱秘他甚至都沒有資格知道。
而岳屠卻已轉身離去,他臉上顯出某種決意之色。
宋冷陽看看四周,也急忙弓身,宛如獵豹般往回掠動。
未幾
他已返回了皇家供奉的營地。
營地安靜無比。
宋冷陽神色冷峻,左手手掌壓著細劍,宛如警惕的野獸放緩速度。
忽地,營地側邊的黑暗裡亮起了火把和火焰。
火光照亮了一個個人的臉龐。
走在最前的是個腰間揣著金屬蜂巢的魁梧大漢,瓮瓮的聲音響起:「這大晚上的,宋大人倒是好雅興啊。」
大漢旁的男人配著和宋冷陽一樣的石靈長劍,陰惻惻地笑道:「宋大人是去看風景了嗎?」
火光再動,又掃到個相貌俊俏、面帶桃花的男子,男子深情而專注地看著火光中央的宋冷陽,微笑道:「沒想到是宋兄,這我可是真沒想到。」
這男子竟是魏初。
宋冷陽卻不慌不忙,而是冷聲道:「諸位來此,所為何事,有話直說。」
魏初道:「宋兄,說說看,你去見誰呢?」
宋冷陽皺了皺眉,然後他又看到那不少同是皇家供奉之中的人走了出來,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宋冷陽忽地壓抑著怒氣道:「你們這群蠢貨!!老子剛要立功,你們特娘的把影子供奉給帶來了!!」
這話極其突兀,讓周邊之人紛紛愣住了。
宋冷陽道:「知道我剛剛乾什麼去了嗎?我是追蹤老成去了!
我發現老成鬼鬼祟祟,便跟了過去。
然後你們猜猜我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老成和一些人在悄悄勾結,我不敢靠近,遠遠聽了會兒,便猜到可能是隱士會!
眼見老成要返回,我就悄悄先回來了,想要把老成給活捉了逼供,然後便是到手的大功一件!你們倒好,呵呵呵
包圍我?
懷疑我?
我是誰?我會加入隱士會?!」
這番話直接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魏初也是傻眼了,問:「宋兄,當真?」
宋冷陽道:「你小子也是,我們喝了那麼多酒,逛了那麼多教坊司,你懷疑我?是與不是,老成一會兒回來,你們再演一遍,馬上就知道了。」
眾人面面相覷,然後點點頭。
又過了約莫兩炷香時間
一個錦衣的中年男子緊握著長劍躡手躡腳地踏入了營地。
旋即
這男子似乎察覺到了古怪,警惕無比地左右看了看。
就在這時,周圍火光再度亮起。
中年男子看到眾人,還有眾人之中的宋冷陽,神色愣了愣,他忽地轉身,發了瘋似地奔跑起來。
眾人對視了一眼,只是一個動作就驗證了宋冷陽話語的正確性,便紛紛追趕過去。
許久之後
並無其他人出現。
反倒是那錦衣中年男子氣力不濟而停了下來,便被眾人包圍住了。
宋冷陽道:「老成,說說吧,你剛剛去了哪兒,做了什麼?」
「放心,你我兄弟一場,將功贖罪,猶然能活!」
錦衣中年男子左看右看,見根本沒有突破口,便臉上浮出怒氣,吼道:「宋冷陽,你跟蹤我!」
說罷,他周身真氣震盪,勐一踏步,青草颯颯之間,身形化作一道疾風往宋冷陽刺去。
宋冷陽往後退了一步,右手雙指一點,牽引出了細劍,繼而電射而出。
這一劍又狠又刁鑽,直接戳在了錦衣中年男子的腹部,卻又不致死。
魏初大喊一聲:「抓活的!」
隨後,他,旁邊的杏花樓高手、以及其他影子供奉就沖了上去。
但那中年男人卻是橫轉長劍,架向脖間,飛快一掠,鮮血飆出旋即重重倒地,摔落在塵埃里。
宋冷陽看著他倒地,雙眸微垂,身形微佝
這就是他為什麼總是很沉重的原因。
因為,他的肩膀上真的壓著很多為他而死的友人
數十里外。
一個嘴裡叼著長草的浪子正抓著一把飛刀,站在午夜的月光下。
浪子看似很飄逸,可他心裡卻頗為慌張。
他這形象是白妙嬋和趙玉真共同設計的說是剛好符合仗義、正義的俠客形象。
至於「壓制境界」,他是廢了不少心思,最終想到了一個完美的法子吞靈。
他利用吞靈將自身靈氣部位進行了「去靈氣化處理」,隨後便發現竟是真正地降到了武道六境。
在此境界下和這些武者對殺,剛好能夠滿足條件。
而若是有強者偷襲,他的吞靈則能夠讓強者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從周圍暴虐地虐奪靈氣,被掠奪靈氣的物將被沙化」。
有趙玉真詳細的信息提供,
很快
他看到了他的第一個對手盧鶴念。
而盧鶴念也看到了他,和他的飛刀。
白山緩緩揚起飛刀。
盧鶴念拔劍,身形如電光般射來。
白山的飛刀也射了出去。
飛刀穿過盧鶴念的眉心,又帶了血跡狠狠地釘在後面的老樹上。
一招之間,生死已分,勝敗亦分。
浪子飄然而去,趕向下一個目標。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3s 3.638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