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章】
層次:真氣心法
需求1:【木章】全文
需求2(前六層):3朵新鮮的木靈花,1朵孤露芩,1盒羽涅白夜木的根須,100壇靈花仙釀
需求3(前六層):在木行之氣濃郁的二階靈氣之地生活至少1年
需求4(第九層):感受萬物自然生長的意境,從中體悟天人合一之境
需求5(第九層):在人間行醫遊歷至少十年,成就世間第一神醫,繼而留下一部供後人學習的醫道聖書
需求6(大圓滿):???(達到第九層後方可推演)
白山默然地看完大能白妙嬋新寫的【木章】,然後放下。
需求1,達成。
他又去了眾星拱月樓,然而,樓中只有「孤露芩」賣。
至於新鮮的木靈花,則需要當場採摘,且極其難尋。
而羽涅白夜木的根須,更是傳說中的物品。
白山又開始痛苦了。
他覺得自己又沒有「眼睛」了。
長公主知道他許多許多秘密,可那些秘密其實都不曾傷筋動骨。
什麼是筋?骨?
這筋骨就是「白山是青雲仙宗的三代弟子,是絕世妖孽」。
如果白山告訴長公主「他準備去滅了青雲仙宗,可是他毫無勝算,他正在學習一旦被察覺就會引來大能的木章」,那麼他實在想不到長公主有什麼理由待在他身邊。
而且,他也不想讓長公主面臨這樣的抉擇。
在左塵子被懾服後,他已經證實了「奪舍」之事。
而「奪舍」的計劃則在所謂的「聖人大宴」之後。
什麼時候,沒人知道。
可白山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也許根本不需要百年,而只是幾十年
幸運的是,在左塵子被懾服後,他擁有了自由的空間。
無論他做什麼,左塵子都只會把「他很安分」的消息匯報上去。
然而,他所能做的事再度被卡住了。
苦悶和焦躁化作一股股巨浪奔襲拍打在他心裡。
這些事,宋幽寧並不知道,也無法知道,她有了仙人夫君,便沒心沒肺地活著,小梅則是跟著她看著她,以防出意外。
長公主常年在外,可即便不這樣,她也與宋幽寧一樣,對白山的核心秘密所知甚少。
真能夠了解白山心情的,只有白妙嬋一人。
可自從大能白妙嬋甦醒之後,白山所熟悉的白妙嬋就一直睡著。
正因如此,白山也不再與這之同床共枕了,便是同處一室,也是大能睡在床上,他坐桌前,靜靜調息,度過一夜。
於外人看來,這是夫妻同室,可實則卻是兩不相碰,真正如賓。
白山不想去了解大能,也不想和大能有其他任何的交集,更不想去和大能產生感情。
否則,都是對白妙嬋的背叛。
漫長的夜,總是煎熬。
紅燭燃盡
白山在黑暗裡苦思冥想著變強的方法,可一切歸根到底都被資源和時間死死掐著「脖子」。
「如果有更高境界的功法.」
「如果我能變得更強.」
白山忽地轉身,看著床榻上躺著的大能,問:「睡了嗎?」
大能:zzzz
白山靜默了下。
大能:zzzz
白山回過頭。
過了會兒,大能也不知怎麼回事,忽道:「你剛剛是不是叫我?」
儘管這反射弧極長,但白山還是接上話題:「我想見她。」
大能安靜了下,然後道:「這一切發生的事對她來說都是真正的噩夢你確定她現在醒來能接受的了嗎?」
白山陷入了沉默。
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不能。
這世上有誰能接受自己只是一段記憶?哪怕這段記憶囊括了一生一世.
大能道:「白山,等我們完成了我說的事,她就會回來,之後永遠都不會消失。
而且,你不也恨著這些仙人嗎?
這些仙人不也是在覬覦著你,還想奪舍你嗎?
你努力變強,去擊敗他們,這並不會違背你心愿。」
白山道:「可我太弱了,我想要功法。」
大能道:「除了【木經】之外,我的其他功法都還未記起.
又或者.都忘了,否則倒是告訴你。」
想著她又加了句:「時間太長了。」
這句結束,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他們詢問過左塵子,想知道靈嬰境後期功法所在。
但左塵子說,現在的修煉氛圍和以前不同了,從靈嬰境開始,所有的功法都被上面的師叔師祖們掌管著,若想翻看,都需得到他們的同意才行。
而功法玄妙,其中多有觀想圖,便是有一筆一划產生差異,那也是練不成的.
所以,想要修煉,必須拿著功法才行。
這路子,算是斷了。
大能忽道:「白山,你若想要木行之力濃郁的二階靈氣之地,我倒是有辦法。」
白山靜靜看著她。
大能道:「你找到一塊僻靜的三階靈氣之地,我就有辦法了。」
數日後。
青雲宗,寒雲峰,三階靈氣之地。
即便鳳仙仙子離去了,這裡依然空著而未敢安排新的弟子前來修行。
白山與青雲宗宗主說了聲,這寒雲峰就又歸他了。
隨後,他騰雲載著大能來到寒雲峰上方。
大能瞪著閃亮的眼睛細細看著此地,評點道:「可以。」
白山正要停下,大能道:「找個隱蔽的地方,一會兒動靜可能會比較大。」
白山便載著大能,在寒雲峰區域裡來回巡弋,在經過一處峽谷時,白山落了過去,踏雲低空遊了一圈,問:「這裡如何?」
大能左右看了看。
若以群山比迷宮,這峽谷定就是迷宮的深處了。
周邊層巒迭嶂,遮人視線,宛如深宮環環繞繞的千重黃牆。
而不遠處的瀑布轟隆聲,則是更能提供天然的聲音遮蔽。
「就這兒吧。」大能做了決定。
白山順從地御雲落下,站到原始森林般的靈氣谷地里。
兩人踩在鬆軟如屎的泥地上,沒多久,卻忽地生出一種踏入了某位當地霸主區域,而被盯上了的陰冷感。
那陰冷感不停地變換位置,顯然是從各處盯著兩人。
緊接著,貼地的「嘶嘶」聲好像引線被點燃般,飛快地傳來,越來越近。
從高空俯瞰,卻見一條藏在初春新草之間的巨蟒正飛快遊動著。
生在這靈氣之地,巨蟒早就開了些靈智,而在吞噬了諸多周圍的野獸後,它已稱霸此處,沒想到今日卻來了兩隻兩腳獸。
巨蟒決定把兩人吃掉。
它越來越近,在看到那黑衣兩腳獸後,便「嗖」地一聲,如激射而起的黑色焦木,轟然射向白山,還在半空,那裹攜著腥臭味兒和涎水的血盆大口就已張開,目標是黑衣兩腳獸的頭顱。
可白山甚至沒動,沒看,沒管。
那距離他僅有半丈的巨蟒就忽地感到沉重的力量壓了下來。
它直接被壓在了地上。
它扭動身子想要掙扎,卻紋絲不動。
它越發憤怒,全身上下劇烈翻動,動的泥石簌簌,草汁亂濺,卻怎麼也起不了身。
而它身上則是壓著三個符紙人。
首,身,尾各一個。
符紙人雖是符紙所做,但其中卻藏著惡鬼。
惡鬼附體,身如金石,也可增重,這些都是常事。
但巨蟒卻是無比桀驁,掙扎個不停。
白山神色平靜,可符紙人卻已經出手了。
三個符紙人以粗暴之力直接把這蟒蛇撕成了三段,然後丟開。
白妙嬋看到這血腥的一幕,道:「你與我印象中的那個人,越來越不相同了。」
白山道:「那個白山,滅不了仙宗。」
白妙嬋道:「那現在的你就可以麼?
你若想領悟【木章】,需得尤其注重心境.萬物生長,自然而然,這才是【木章】所說的心境。」
白山沒有說話,而是直接走遠到峽谷的路邊,然後抓了抓腰間的葫蘆,拇指挑開塞子,開始飲酒。
葫蘆還是之前花曉霜她們做的。
而之前為了在雷山象面前掩飾,他特意取了個帶在身邊。
可沒想到,現在竟真的想去用上。
他覺得這世上,除了力量,其餘的一切事都已不重要,也不值得再去細看細想。
可他總忍不住去看,去想。
那不如飲酒。
用烈酒去遺忘。
然後記住最重要的一點————力量。
他只要力量!
只有有了力量,才能改變一切。
在改變之前,他什麼都不該去想,什麼都不該去看。
白妙嬋看著那玄袍的男人站在春風裡喝酒,隨後就收回視線,從芥子袋裡取了個小鐵鍬開始挖土。
待到挖出一個小泥坑了,她把之前得到的那根小木段取了出來,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栽入了泥土裡,又用鐵鍬把泥鏟回,蓋了蓋實。
「白山!」大能抬起嬌美的臉龐,忽地喊道,「我大概了解你的想法,可是修行【木章】真的需要一種自然平和的心氣,你現在的狀態是不行的。」
白山沒答這個,而是道:「你把這凍了不知多少年的木段栽入泥里,是想著這棵神木能夠改善這裡的環境,使得這裡充滿木行之氣麼?」
大能道:「是。」
白山道:「你不覺得這樣太慢.」
話音還未落下,忽地他感到天地之間的靈氣產生了恐怖的流動。
他迅速回頭,卻看到以大能所在為中心,周邊的一切靈霧都在旋轉,
虛空裡漂流的靈泉潺潺,靈花落漣漪,靈果隨風流,
一切的一切好像被玄奇的力量牽引著,拉扯著,呼嘯著,奔騰著往此處鑽來,湧向那木段。
而那被凍了不知多少年的木段的表面則開始「窸窸窣窣」地動了起來,枯木逢春,一根根嫩芽兒生發而出,便是主杆的樹身也開始變高。
可這還不是重點。
重點是,白山感到自己腳下的泥土裡好像有許多樹根在瘋狂地游竄,那些樹根極長極粗,正往四面八方鑽去。
這動靜,遠勝過地面,甚至給人一種這樹其實是往地下長的感覺。
如此,地動山搖,良久,才恢復了平靜。
白山側目,環顧四周,卻是又詫異了下。
滿山的靈果竟然消失了!
而靈果則是三階靈氣之地的象徵。
換句話說,這三階靈氣之地竟被降到了二階靈氣之地!
一切的原因就是那一小截木段。
緊接著,他感到這峽谷里的靈氣氛圍變了,氤氳的碧綠霧氣浮動於空氣,而這峽谷里的一切植物都開始了瘋狂的生長和變異,畫面宛如「植物末日」里的浩劫。
大能道:「這裡的環境已經足夠伱修行了。」
白山震驚了一會兒,平復下來,應了聲:「好。」
他也不多說,更不多問,而是直接尋了出大石頭,盤膝閉目,開始修煉【木章】。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大能見他這般,也不多睬他,而是站在那新長的玄妙之樹旁,抬手摸了摸樹身,似乎在感受著什麼。
事實上,這人間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新鮮的。
就好像活在無數年前的人,每隔數百年,才能睜眼看一次這個世界,雖說從每一世的記憶里得到了許多關於這個世界的消息,但終究沒有親眼見過。
現在,她卻真真實實地站在這大地上。
而這一次,如果她失敗了,那麼.她就沒有下一世了。
因為她會隨著白山的戰敗或戰死而暴露,繼而.生不如死。
所以,她越發擔心白山對於【木章】意境的感悟。
畢竟,意境之說,玄之又玄。
並不是說你實力強大,就一定能感悟出其中的意境。
【木章】意境講究自然而然,天人合一可白山現在這樣子,卻讓她不得不擔心。
這不是「自然」.
而是,「強求」.
自然,是水到渠成。
強求,是執而不放。
那個男人,就是在執著,就是在強求。
他心裡沒有風輕雲淡,有的是烈火和風暴。
可看到白山在安靜地修煉,大能也不打擾,決定之後再說,此時坐在樹下,靠在這「野蠻生長的植物浩劫」的中心,閉目小憩。
陽光落照在她嬌美的臉、乾淨的裙、雪白的腿上,艷麗的不可方物,卻又脆弱的像一摔就碎的冰娃娃。
天色入暮。
白山留下了符紙人,輔助著守在寒雲峰的峽谷,然後載著小肚子「咕咕」響的大能返回宋府。
然後,他也不吃飯,就往嘴裡塞了顆辟穀丹,就要走開。
大能見周圍沒人,就直接從後拉著他。
白山身子頓了頓,問:「您有什麼吩咐?」
大能被嗆地說不出話來。
白山輕輕地摘下她的手,往外走去。
大能喊著,叮囑道:「心平氣和,記得心平氣和~~」
白山道:「我若破不了【木章】的意境,把頭給你。」
大能愣了下,更加不放心了,「要不我給你配一劑寧神的」
話音還未落下,她卻又自己斷了。
對於普通人來說,心亂了吃一劑寧神的藥,那就恢復如常了。
可對於修行者來說,心境講究的是「自然」,絕不能通過外物來亂撥正,否則後患無窮。
一時,她也沒辦法。
白山道:「你去吃吧,別餓壞了這身子。」
大能聽出了他話語裡的「這」字。
再看時,卻見白山已經走出了屋舍。
白山獨自來到靈犀小築外,站到了碧雲湖邊的涼亭里,長吐一口濁氣,隨意地側頭往北看去。
他現在的身體素質是「整體增強7」,雖然算不上「千里眼順風耳」,但五感卻不知超過了常人多少倍。
他能清晰地看到岳父在釣魚。
無論發生什麼,逍遙侯似乎都在釣魚。
隨後,他想到了前段時間離開的二娘祝如是,或者說如今的前朝皇室。
逍遙侯還真是淡定
只是不知道這位岳父知不知道三娘很可能與隱士會有關呢?
他又想到此時的晉州亂局。
前幾日,長公主的人也和他說了,說他的九位師兄師姐全部來到了晉州.
所來為何,唯有煉丹,籌備聖人大宴罷了。
現在的晉州已不知有多亂。
隱士會,前朝皇室,再加上青雲仙宗這么九位仙人,這已是三大勢力,除此之外.白山總覺得還有些隱藏勢力會出現,甚至是深淵也可能露臉。
興,百姓苦;
亡,百姓苦。
更何況,這本就是在收割著人間
白山默然地垂著頭,刻意地敞開身體,然後摘下葫蘆,飲空了其中裝的烈酒,又取了酒罈重新滿上,再喝,再倒,繼續喝,繼續倒。
很快,在他自身的刻意縱容下。
他.
喝多了.
上頭了.
白山舉著酒壺,對著天空孤懸的明月。
遠處正在深夜釣魚的岳父好奇地投來目光,看了他一眼,又收回了視線。
白山問:「逍遙侯,飲酒否?」
宋歲居然回道:「不會!」
白山道:「喝兩壇吧?」
宋歲道:「一壇行不行?」
白山道:「不行!」
兩人呼喊聲很大,就好像兩頭禽獸在深夜裡吼著,正在這春夜的良辰美景里舉辦著「晚茶會」的寧寧嚇了一跳,還有她的閨蜜們也是愕然了下,驚疑不定地四處看著。
「寧寧,你們家裡誰在這麼說話?」
「是呀,寧寧.還喝酒.」
可也不需要宋幽寧皆是,眾女很快就弄明白了說話之人的身份,都舉著宮扇,嘻嘻地笑了起來,一個個看著宋幽寧。
宋幽寧被看的臉蛋發紅。
這一個是她爹,一個是她相公,這是要耍酒瘋嗎?
她輕聲道:「小梅,你去看看,讓我爹他別亂叫了。
至於我相公.看看他怎麼了,如果心情不好的話,我就去陪他。」
宋幽寧雖然很愛炫夫,可他和白山的三觀其實並不合,兩人在一起,除了夫妻房事外,也沒什麼多說的。
可那話兒事做的多了,也終究會有種「應付差事」的感覺。
與其服侍醉醺醺的相公,她還是喜歡和閨蜜們一起,聽著閨蜜們聊著某某人,然後不時地說幾句「如果白山也能這樣就好了」,繼而再等著閨蜜們對她進行體無完膚式的反駁,幫白山撥亂反正。
未曾穿著新娘般紅衣裳的小梅,只是個平平無奇的丫鬟。
她走過去時,卻看到白山正和宋歲在喝酒。
宋歲說:「一壇,不能再多了.」
白山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宋歲眼睛頓時亮了,道:「女婿,你但凡再說一句,我便賠你一醉方休。」
白山微微皺眉。
宋歲笑道:「酒桌上的事,哪能當真?我便是能千杯不醉,也說只能喝一杯。」
白山抓著酒杯,搖搖晃晃道: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宋歲垂目,低低地念了兩句,眼睛莫名有些濕潤,他舉杯道:「如此千古名句來勸酒,老夫也只能一醉方休了。」
許是感到了注視,宋歲微微側頭,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丫鬟小梅。
小梅恭敬道:「老爺,姑爺,小姐讓你們少喝點。」
宋歲道:「去,讓膳堂叫人燒幾條魚,來做下酒菜!」
小梅應了聲。
宋歲回過頭,繼續與白山痛飲。
小梅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靜靜地看著白山,輕輕自喃出一句:「姑爺.」
半夜。
白山睜開眼,看到了床邊坐著的白妙嬋。
「妙妙姐!」他喊道。
然而,很快他看到了那雙有些淡漠和神秘的瞳孔,便意識到了面前的人並不是他所想見到的白妙嬋。
大能輕聲道:「白山,你儘快調整心境吧,一兩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而這正是你在那靈氣之地修行的時間。
而修行之後,你則要開始準備修心了。」
白山沒說什麼,他起身坐直,然後指了指床榻道:「你睡吧。」
大能道:「說說話吧.」
這無數年來,能和她真正說話的,白山算是第一個,而在很長時間以來,應該也是唯一一個。
白山穿起靴子,又把床單被褥撣了撣平,又道了遍:「你睡吧。」
大能本想說會兒話,可既然被拒絕了,便也不說了。
於是,垂眸,閉口,脫了繡花鞋,寬了衣,解了帶,上了床榻,在看到白山坐到桌前背對著她後,她也微微翻身,朝著床內,心底想著怎麼才能調整這孩子的心態。
他的心.
根本不適合修行【木章】。
而若是心境對不上,那便是絕世妖孽也不可能修成【木章】。
四個月後。
深谷巨樹下生出了兩朵木靈花。
又過四個月。
巨樹再生兩朵木靈花。
再過四個月。
白妙嬋取了那巨樹的根,說這就是「羽涅白夜木根須」,白山用了,發現果然有效。
轉眼,已是一個四季的輪迴過去了。
這一年之間,發生了許多事,可白山不管不問。
他只是靜靜地修煉,製作符紙人,然後竭盡一切力量地去操控符紙人,使得那些符紙人能夠即便在細節上也遵從他的命令。
而這樣的細節控制,極大量的符紙人同時控制,必然會帶來極大的精力損耗。
可以說,過去不太可能有人做過類似的事。
因為沒有人同修了「兵道」和「法術」。
這本是兩門格格不入,毫不兼容的力量,卻因為白山的「無靈化」而硬生生地集聚在了同一人身上。
沒有法術,那就不可能動用符紙人。
沒有兵道,那就不可能同時掌控許多符紙人。
如今的白山已經能夠讓符紙人們一邊狩獵煮飯炒菜,一邊偵查探索,一邊發動攻擊了
雖說一心三用會極累,但卻可以做到。
另一邊,白妙嬋卻擔心的很。
她擔心著白山的心境。
心境不對,【木章】是練不成的。
此時
又是一個暮色,是三百六十五天裡最後一天的暮色。
霞滿天,落照在這千山萬壑,無窮植被之間,繼而照耀著居中而坐的男子。
男子睜開眼,頷下微蓄了些鬍渣。
「在木行之氣濃郁的二階靈氣之地生活至少1年」已經完成了。
新增的力量出現在腦海:
【木章(真氣心法),六層;作用:自然親和,生生不息】
自然親和:你與自然的親和力很強,也因此能夠借用自然的力量,用來增強、削弱、製造各類毒素、製造各類藥物。
最多可額外增強肉體及真氣類力量2-4倍;
最多可額外削弱肉體及真氣類力量2-4倍;
毒素與藥物力量,根據使用草藥變化。
生生不息:你的真氣恢復速度得到了極大幅度提升。
「額外增強肉體和真氣類力量2到4倍,這比【極陽章】三陽的1.6倍還要可怕。
而且似乎還不限對象.
不過,似乎不能用在符紙人身上,這倒是可惜了。
然而,『三陽』的力量是自己的,三個額外小丹田本就是一個『基數』性的提升,且『使用速度』是一念可用。
而『自然親和』卻只是來自外物的增強或削弱,使用需要時間,無法在激烈的廝殺中動用,只能提前,而且『自然親和』並沒有能夠增強我本身。
可以說,是有利有弊.
果然,這些力量都是同一層次的。」
這是白山修行的第二門最高階的真氣心法了。
而這一次,因為這【木章】是真的,所以他完全不用擔心後續影響。
他微微屈指,身後的蔓藤如蒙召喚,往他游來。
「增強。」
白山心底默默道。
然而,那諸多蔓藤便貼附在了他身上,繼而一股奇異的力量從蔓藤上傳來。
蔓藤在迅速地枯萎,而他身體的力量則在迅速地增強。
待到往後數米區域的蔓藤全部枯黃乾癟了,白山只覺身體的力量額外增強了4倍,如若迭加上他的諸多力量爆發,那便是又能提升不少了。
「終於.又強了一些。」
白山終於露出一抹笑容。
微微抬頭,看向天邊。
天邊
霞滿天.
他想起桃花縣老屋後的小林子,想起夕陽會把所有樹的影子稀稀疏疏地投到泥地上。
他幫人寫完書信,揣著銅板,而妙妙姐則也是賣完柴火,擦著額邊的汗珠往回趕。
兩人會在老屋的院子裡合計一下今天賺了多少銅板,然後開開心心地去買些好吃的,那時候飢腸轆轆,天色已晚,可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如今
晚霞未變,人卻已經變了。
大能見他睜眼,知他今日的修行完了,然後便該回去了,畢竟這一年都是這麼過的。
可是,旋即她看到白山身後的蔓藤枯萎了大片,而白山體內則是充盈著一股奇特的生命力.
「你,你居然已經把第六層修成了?」
大能震驚地瞪大美目。
可白山卻好似沒聽到她說話一般。
他看了一眼「需求4(第九層):感受萬物自然生長的意境,從中體悟天人合一之境」,就又閉上了眼。
他不想浪費時間。
大能看出了他的用意,驚了。
白山坐了一會兒,卻怎麼都無法體悟天人合一。
他只覺五臟六腑之中,都是焚燒的滔天魔火,縱橫的金戈鐵馬.
如何,體悟平和?
良久
暮色過去。
星空漫天。
大能沒催他,卻很擔心。
忽地,她感到了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勢從白山周身生出。
緊接著,
他似是咬牙切齒地把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吐了出來: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遠。
遠曰反。
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
這是藏著大因果的話,是白山前世的道祖所言。
道祖騎青牛,攜紫氣東來,過函谷關,留下《道德經》一篇。
而這些言論,這個世界卻並沒有。
大能美目圓睜,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她根本無法相信眼前這個才二十五歲的小孩兒能說出這般的話。
這是對天人合一的理解.
是他心中所思所想。
可這所思所想又是何其浩瀚,何其深邃
然而,白山說出這番話卻並不好受。
因為他說的話並不僅僅是說說而已,而是一種真正地感受,或者說是一種強行的「被感受」。
而「被感受的內容」和他真實心境不符,那就會產生劇烈的矛盾。
所以,在他說完「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後,他只覺的身子要爆炸了.
因為下一句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這句話乃是對天人合一最好的解釋和感悟。
可他說不出來。
因為,他的心在焚燒著
一個焚燒的世界,如何去法天法地法道法自然?
他痛苦地垂下頭.
就連大能都看出了他不對勁。
良久
再良久.
又良久.
白山的聲音再度響起。
他一字一頓,嘶啞而深沉著道:
「故,
道法天,
天法地,
地法我。」
「我」字一落,天空忽地雷雲密布,仿似在預示著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要出世一般。
大能聽到這十字,則是徹徹底底地驚呆了。
「道法天,天法地,地法我?」
這是何等狂悖之言?
她仰頭看了看天空,忽地有一絲明悟。
「【開天經】亦分正魔,如今這是木魔章要出世了嗎?」
轟隆!!
天穹似有雷神舉錘狂擊,響起撕破耳膜的轟鳴。
電光劈落,照耀的天地之間一片雪白。
而坐在雷光中間的男人,則仿似一尊古老的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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