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凌嶼忙完公司事務,早早就回了自己的家。
剛進了家門,他就立刻脫掉了自己全身的衣服,來到他客廳中巨大的魚缸面前。
這魚缸極寬,極大,像一個小型游泳池,裡面五彩斑斕,養著很多章魚,品種有些多種多樣。
章魚們見到他過來,都從各種石頭和珊瑚後面遊了出來,靠近凌嶼的這個方向,顯然都認識他,還與他十分親近。
凌嶼臉上煥發出由衷的笑容,他將手中提回來的新鮮的小魚小蝦放入魚缸,之後,人就順著厚厚的鋼化玻璃,爬了上去。
如果有人在現場,一定會嚇的尖叫。
凌嶼的手和腳上仿佛有著隱形吸盤,可以讓他輕鬆地在光滑的玻璃上爬行。
不過片刻他就爬到了頂端,以一個優雅的姿勢躍進了水裡。
浴缸中的燈光映襯在凌嶼臉上,凌嶼臉上始終戴著滿足和舒適的微笑,仿佛在水裡,他才真的自在。
凌嶼似乎不需要呼吸,或者說他在水裡也可以自由呼吸。
那些小章魚紛紛爬到他的旁邊,凌嶼伸出手,就有一隻漂亮的藍環章魚爬到了他的手指上,親昵地在他指尖磨蹭。
劇毒的藍環章魚,卻絲毫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
凌嶼伸出指尖,握住藍環章魚的一隻觸角,凌嶼閉上眼睛,仿佛在感受什麼。
半晌睜開眼睛,有些高興又有些遺憾,
「你真的決定產卵了嗎?如果這是你的決定我尊重。」
凌嶼心裡有點難過,章魚這種生物非常特殊,當他們孕育下一代的時候,就代表著他的生命即將終結,不管是雄性還是雌性。
這隻藍環章魚目前只活了三年,就要面臨生命的終結,這多少讓人覺得有些悲傷。
一旦寶寶出生,母親就開始拒絕進食,而父親也會莫名死去。
誰也不知道章魚會這樣的原因,但凌嶼知道。
章魚是種會無限長大的生物,如果不受控制,他們甚至可以長到幾十米長。
而他們又擁有絕對聰明的大腦,異於常人的智商。
他們擁有九個大腦三顆心臟,如果他們壽命太長,他們必將成為海洋的霸主,而沒有任何一種生物能夠成為他們的對手。
章魚甚至連自己的同類都會吞噬,如果任由他們發展,面臨的將是整個海洋的生態災難。
凌嶼又有點悲傷,這刻在基因里的自我毀滅,算是偉大自我犧牲嗎?
凌嶼和這些章魚親密的相處了兩個小時,才出了浴缸,回到自己的大床上。
一個月後,彥白接到爸媽的命令,讓他立刻趕到不丹,婚禮上有些事要他親力親為。
彥白這時已經順利通過了論文答辯,再也沒有理由拖延這件事,只能去了。
他正準備訂機票,接到了凌嶼的電話,對方的聲音有些冷,
「我已經定好了明天的機票飛不丹,下午三點你有空吧?」
彥白一怔,
「你也要去?」
凌嶼一陣無語,
「婚禮是你一個人能辦的嗎?」
彥白對婚禮程序不熟,還真是腦子軸了一下忘了這個事兒,他有些尷尬地回應,
「也是哈,倒是忘了你也要出席一下,下午三點可以,機場見。」
彥白掛了電話,卻對著話筒吐了吐舌頭,
「說話就說話,天天陰陽怪氣的,慣的你臭毛病!」
彥白趕緊收拾行李,第二天他準備出門的時候,又接到了凌嶼的電話。
彥白一陣的不耐煩,接通電話就吼,
「催什麼催,我已經準備出發了!」
對面有些安靜,再開口時有明顯壓抑的怒火,
「出來,我到門口了。」
彥白……
有便宜車坐,彥白立刻改了口氣,聲音甜美極了,
「哎呀,不好意思,凌哥哥,我馬上就出來。」
凌嶼對著掛斷的話筒發呆,他沒聽錯吧?
「凌哥哥」是什麼鬼?他後知後覺的打了個寒顫,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彥白放好行李上了車,就見凌嶼正一本正經地看著文件,對他理都不理。
彥白撇了撇嘴,拿出了手機玩遊戲。
凌嶼有些無語的看了一眼他的手機屏幕,
「你不是畢業快要找工作了嗎?怎麼還這麼不思進取,浪費時間?」
彥白百忙之中回應了一句,
「我爸媽說養我一輩子,我幹嘛那麼勤奮?再說以我的聰明才智,還不隨隨便便成就一番大事業。
我勸你也不要太死板,該玩的時候就得玩,人也要有生活的樂趣。」
凌嶼……
他頭一次這樣被人教訓,真是心情極度不爽!
自己就不應該多管閒事,和這個人說話,凌嶼又低頭埋頭工作。
然而,視線總是不由自主的會溜向彥白那邊,看到他快樂的樣子,似乎他剛才那一套胡扯的理論,總有那麼一兩分合理的地方。
但凌嶼換位思考,假如讓他拿著一個手機打遊戲?太荒謬了!
凌嶼果斷趕走頭腦中不切實際的念頭,繼續看最近的研究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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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訂的是頭等艙,雖然路途遙遠,但舒適度還不錯。
彥白吃飽喝足就戴上眼罩開始睡覺,而凌嶼幾個小時後終於把那份長長的研究報告看完,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眼睛,腦袋裡全是數字。
轉頭再看彥白,已經睡得嘴角流出一行不明液體,亮晶晶的。
凌嶼……
他這個潔癖簡直犯了強迫症,猶豫了很久,還是拿出紙巾,有些僵硬的為他擦掉了嘴角的口水。
彥白被打擾了睡眠,不悅的又換了個姿勢繼續睡,簡直沒心沒肺到極致。
凌嶼視線轉向窗外,飛機的上方和下方都是層層疊疊的白雲,仿佛行駛在時空隧道中,有些虛幻。
想當初,他降臨地球的時候,經過大氣層時也有這樣的感受。
他接到的本來就是有去無回的任務,他來之前就知道自己將永遠生活在這個藍色的星球。
之前也做了大量的調查,做足了心理準備,然而他的內心始終空落落的,雖然擁有十分愛他的家人,生活不能說不幸福,可心底的某個角落,依然覺得無比孤獨。
他本來以為,他最渴望的一直是親人之間的愛,然而他得到了,卻發現,好像還不夠。
他降臨在那個海邊,是可刻意尋找的降落點,而遇到他的養父母,也是他選準的目標而故意為之。
從他們藍血人的標準來看,這對父母是非常完美的領養人。
而凌嶼既然決定在這個星球長久生活下去,就必須有一個合理合法的身份。
沒有人會防備一個嬰兒,所以他選擇從嬰兒狀態開始成長。
回想這些年的生長過程,他是幸運的,也是幸福的,可是是無處不在的孤獨感,卻也是如影隨形的。
他回頭看了看旁邊睡得投入,甚至還發出小小鼾聲的彥白。
這人,因為兩家人的關係,大概要註定與他一直綁定在一起,成為人類關係中最親密的人。
「愛人」這個稱呼多神聖和美妙呀!
可凌嶼又有些自嘲的笑了,兩個不同的物種之間,又怎麼可能有「愛」呢?
而且這個人類矯情又懶惰,哪裡可愛了?
喜歡開局這麼浪,宿主不要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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