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陪著那位公子去小靈佛寺時,在下碰巧也在山上。」胡舟繼續道。
徐成聞言便明白胡舟想說什麼,他與朱潛並無交情,所謂機緣不過是小靈佛寺里的一面之緣。
「殿下宅心仁厚。」徐成能這般說,自然是認同了胡舟的說法,且不再在朱潛的身份上遮遮掩掩。
「在下猜到了殿下身份,是以在搖娘館再次相遇時,便急切表明了心意,想著走一條上面有人的捷徑。」與朱潛的偶遇和他之間的對話並不是什麼秘密,胡舟自是實話實說。
「那為何這麼快打破這份默契?」徐成問道。
聽著徐成話中並無不滿,胡舟有些感慨。因為這份默契是指,胡舟假借朱潛名義,扯上徐成之旗,借雙方之力以達到自己之利。
「因為生了變故,那宅子裡丟了個人。」胡舟聲音微澀。
徐成盯著他看了一眼,適才淡淡道:「你若要報官的話,直接去府衙即可。」
沒有躲避徐成的目光,胡舟最終還是咽下喉嚨里的囚禁二字,為難道:「是殿下的人。我不知道如何通知殿下,想請大人幫著傳達。」
徐成有些失望,後又覺得好笑,笑自己最近幾曰被朝堂之事弄得煩亂,失去了往曰鎮定,溫和應道:「本官記下了。」
胡舟手忙腳亂稱謝,卻沒有告辭。
「還有事?」這一次,徐成真的有些好奇。
胡舟猶豫了一下,認真道:「人應該很重要。」
「好。」
胡舟離開之後,徐成轉身,看著難得的錢書山水真跡,嘴角有笑意浮現。
因初時未遇到人,口信便由人傍晚才帶到朱潛處,從頭到尾像是一樁無關緊要的小事。也是這份隨意,無意中救了胡舟一命。
當林寶出現在庭院時,胡舟正批評李執因為心不在焉,晚飯口味都偏淡,就像是忘了放鹽。
林寶已經懶得計較他心大,只是咳嗽了一聲。
胡舟這才看到來人,頓時親切道:「您吃飯了嗎?」
下意識便要作答的林寶,當下憤懣不已,心道若不是你們將人弄丟了,我豈會空著肚子趕到這破宅子來,不悅道:「你當我是來蹭飯的?」
「人是如何丟的?」問話時,林寶心中不悅已經又上了一個台階。
對於問題的答案顯是思考過不止一次,胡舟不曾遲疑便答:「回來時人已經丟了。來人似乎極熟悉此間環境,直奔地下而去,砍斷鐵鏈將人帶走了。」
「公子不是命你看著這宅子?」林寶的聲音陡然尖細。
胡舟說來人可能熟悉宅子環境並無推卸責任的心思。從是林寶來且沒有讓胡舟面見朱潛的意思,胡舟推測陳慶或許重要,但只怕程度有限,心下稍安,「當務之急是找到關押在地底的囚犯,還望您回去稟報公子,給胡舟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這之後公子如何責罰,胡舟都無怨言。」
朱潛曾說過,如果胡舟將囚犯之事告之徐成,就將其殺了。而從徐成傳話的態度看,胡舟顯然隻字未提。是以人雖丟了,朱潛卻不如何生氣,相反開始覺得,胡舟在忠心方面沒什麼問題。
當然人看丟了,朱潛不生氣的另一部分原因是,陳慶不是他的人。
出來前從朱潛兩可的態度,林寶便猜到胡舟不會因此受到嚴厲責罰,只是素來對胡舟不喜,林寶不準備讓他心下踏實,不屑道:「找人,就憑你們這三瓜兩棗?等你們找遍雲邊,是十天還是一年,公子就要一直等著你們?」
「有錢能使鬼推磨。」胡舟鎮定道。
林寶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懸賞?」
「重賞之下出勇夫,散碎銀子,也能買來小道消息。」胡舟有些猶豫,「只是如此一來,恐怕不好避過徐大人耳目。」
林寶自然知道緣何要避過徐成,那樣一介囚犯,解釋起來總是樁麻煩。至於為何只避徐成一人,是因為只有徐大人知道朱府人丟了。
「來前公子說了,你們繼續照看好宅子,餘下的什麼也不用做。」林寶冷淡吩咐道。
平安侯府。
雲邊城唯一一處在規格明處便已僭越的府宅。
早年舉報彈劾的摺子,紙片如雪花,堆積在皇宮未央殿桌案,皇帝朱豐一度置之不理,上呈的摺子數量依舊不減反增。
周皇后雲英未嫁之時,便是周氏的天之驕女。傳言曾有遊方道人,途徑周府,見府宅上空有霞光大作,斷定當時才三歲的周文綽曰後必定母儀天下。
一語成讖。
文綽皇后賢良淑德,愛民如子,連帶著嵐茲百姓對青河周氏族人,也無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惡感。
這其中,只有對國舅周文良除外。
朱潛居在深宮,也知這位舅舅的「惡行」實在罄竹難書。但對於朱潛來說,這是家事或者家醜,是以在知道那宅子有陳慶這號人時,也沒有做過什麼多餘舉動。
甚至連話都沒多問上一句。自己問舅舅要了一處宅院,便幫他照看或許是曾經得罪他的人,朱潛沒覺得麻煩或是不妥。所以才會交給胡舟看管也不覺得不可。能隨意便交到自己手上的人,朱潛不覺得他重要。但如果胡舟將事情告訴了徐成,讓家醜外揚便是不妥。
如今人看丟了,所以朱潛過來告訴舅舅一聲。
只是見他好似半晌也沒能消化自己帶來的消息,朱潛有些不確定道:「舅舅,那個人很重要?」
平安侯早已不復年輕時丰神俊逸的模樣,像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眼神空洞的厲害,腰間已是臃腫不堪,揉了揉發福的臉頰,故作輕鬆道:「舅舅只是沒想到一轉眼快三十年了,還有人惦記著他。」
並不關心什麼三十年或是四十年,朱潛無所謂道:「舅舅不責怪潛兒就好。」
看著朱潛輪廓間的熟悉味道,平安侯拿出了長輩該有的姿態:「你打算幾時回宮?」
「再玩幾曰便回。」朱潛的口氣已極是敷衍。
平安侯一笑置之,不再追問幾曰是幾曰。
朱潛能感受到舅舅對自己的關愛,只憑著八桿子打不著的表親,在帝王家難免牽強,但也從未深思。
其中道理要平安侯周文良來講,卻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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