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唐 第七十章 突然決斷

    「做珍珠生意啊，難怪本官昨天還在懷聖珍珠行見過你們，做生意不容易啊。」李閒感嘆著，對張青那麼明顯的表情視若無睹。

    平兒在一旁看了心中著急，想出言提醒少爺，可李閒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猶自道：「你們和懷聖的黃老闆做生意，應該很清楚他的名頭吧，本官可聽說他在廣州有著珠王的美譽，在這個行當里了不得啊。」

    那張青正在慶幸攔住了弟弟的話頭，聽李閒如此說，忙道：「那是那是，黃老闆在我們這行那是最頂尖的人物，他是龍戶出身，多危險的海域只要他下水便如同魚兒一般，撈到的珍珠自然也是上品，所以我們兄弟才大老遠找他來買南珠。」

    李閒贊道：「兩位果然清楚黃老闆的本事，做生意嘛就得知己知彼，本官本來還想提醒兩位多多調查，看來是本官多慮了。」

    那張青忙道：「大人如此關心，草民兄弟真是感激不盡。」

    張秀也道：「是啊大人，我們兄弟在家鄉還沒見過像您這麼好的官呢，要是您在我們那當官，我們兄弟指定。」

    「指定好好做生意，多為朝廷納稅，老二你是這個意思吧。」張青又忙不迭打斷張秀，他狠狠瞪眼弟弟，額頭都有些冒冷汗的樣子。

    張秀也露出心虛的表情，訕訕然的住嘴，沒敢再說話。

    平兒看在眼裡，越發的心急，可李閒卻益發神態悠閒，還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就連平兒在一旁偷著拽他的衣襟也是毫無所覺，這把平兒急的，簡直想要扯開嗓子當場吼出來。

    這時又有人敲門，李閒笑道：「肯定是我那朋友來了，進來吧。」

    果然是蘇雲瑞推門進來，意外的是他手裡居然還捧著兩雙男靴。

    李閒看到點點頭，沖張氏兄弟道：「本官今天是來為耽擱了令妹一案道歉來的，這兩雙靴子就當本官替法曹衙門送給二位賠禮的吧。」

    蘇雲瑞適時把靴子遞過去，張氏兄弟愣住了，震驚之餘掩飾不住心中的感動，兩個大男人的眼眶裡竟閃爍起淚光。

    那張秀又想說什麼，張青搶著道：「大人，我們不能收的，其實是我們搞錯了，那無頭女屍並非我二人的妹子，大人不必向我們道歉的。」

    平兒聽了再忍不住，柳眉一豎，清叱道：「你們怎麼可以這樣，以前阿珠說起你們都說哥哥多好多疼她，可她現在冤屈未雪，你們為了錢竟然可以不承認她是你們的妹子，你們——你們良心何在！」

    張青張秀均面露慚色，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李閒把這些看在眼中，心下有數，輕喝道：「好了平兒，莫要胡亂說話，不管兩位是否搞錯，這靴子終歸已經買了，兩位還是收下吧。」沖蘇雲瑞遞個眼色。

    蘇雲瑞人情練達，上前把靴子硬塞進二人手裡，說道：「快拿著吧，李大人看你們的鞋破成那樣看不過眼，你們總不想讓他總掛著這事吧。」

    張青張秀越發激動，「多。。多謝大人。」「草民兄弟多謝大人。」

    兩人一個勁施禮鞠躬，表示謝意，同時也是不敢去看美目圓瞪、怒火外露的平兒。

    李閒這才微笑起身，溫聲道：「好了，本官還有事就不與你們二位閒聊了，其實本官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與你們說，倒是沒想到是你們搞錯了，不過也沒什麼，不管那無頭女屍是你們的妹子還是別人的妹子，本官都想告訴你們，嫌犯陳正已經被本官收押，他殺害陳張氏的罪名確鑿無異，今日午時便要對他公開處以極刑，本官希望你們兩位能夠到場觀刑，便是沒有干係，也算是本官給你們一個交代吧。」

    張氏兄弟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得一下張大了嘴巴，傻了一般看著李閒，那張秀已經說不出話，張青則結結巴巴道：「大.大人，您確定陳正是殺害陳張氏的兇手了？這.這，您說的是真的嗎？」

    李閒看著兩人，語重心長道：「其實本官知道你們就是陳張氏的親人，也知道你們不敢再伸冤上訴一定是有所顧忌，陳正畢竟是官家的人，一定給你們施加了莫大的壓力，不過現在你們可以放心，律法無情，本官就是豁得一身剮，也要把陳正這殺人兇手明正典刑，行刑地點就在城南門下，時間是正午，你們兩位務必到場，好了，本官告辭了，平兒、老蘇，咱們走。」

    不容二張兄弟反應，李閒推門而去，同樣被李閒的話驚住的平兒和蘇雲瑞呆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跟了出去。

    出了廣發客棧，平兒第一個忍不住開口：「少爺，不是說誰是兇手要靠證據嗎，現在還沒有證據，怎麼就要處斬陳正了？再說，死刑不是要刑部三復奏才可以嗎？」

    李閒笑道：「平兒還是了解程序的，不過少爺為了給你那姐妹報仇，決定不走程序了，直接將陳正正法，怎麼樣，這下平兒高興吧？」

    平兒有些不知所措，著急的道：「若陳正是兇手平兒當然高興，可是.可是，便是陳正是兇手，少爺這樣做也是不合規制，會被人藉機攻訐的，平兒不想看到這樣！」

    小妮子著急了。

    蘇雲瑞在一旁扯扯平兒襟擺，說道：「弟妹你上當了，弘孝分明另有打算，逗你玩呢！」

    平兒再看李閒，果然一副噱然表情，才知道蘇雲瑞說的沒錯，頓時憤憤跺腳，嗔道：「少爺真是的，怎麼可以拿正事捉弄人嗎！」

    李閒不再逗她，牽起她的手，笑道：「好了，其實少爺也不是逗你，我真的是決定午時對陳正行刑。」

    這下連蘇雲瑞都不解了，問道：「難道弘孝能確定陳正是兇手？所以才如此做。」

    李閒搖頭，「現有的證據太少，我無法證明陳正就是兇手。」

    平兒又急了，「那少爺還要對陳正處刑，萬一他不是兇手，那不是.草菅人命了嗎！」

    李閒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說道：「雖然證據不足，可若是少爺能拿到陳正親口供認殺妻的證詞，那要殺他是不是就名正言順了呢！」

    平兒整個愣住了，的確，若能讓陳正親口供認，那便是證據不足也足以對其行刑，只是那可能嗎？

    李閒沒有就這事繼續說下去，轉對蘇雲瑞道：「老蘇，昨天跟蹤黃貴還有什麼發現？」

    蘇雲瑞道：「除了找到張氏兄弟的落腳點，跟蹤黃貴的兄弟在城南門口跟丟了，只見到黃貴消失在碼頭那一片，應該是整晚都沒回城，我估計他搞不好是出海採珠去了。」

    李閒眼前一亮，似乎想通某件事，又道：「老蘇，張氏兄弟這邊交給你，務必盯緊，我猜測黃貴定然還會來與他二人見面，到時你要把黃貴盯緊，他去的每個地方都要弄清楚，通知我，有問題嗎？」

    蘇雲瑞毫不猶豫：「沒問題！放心交給我就是！」

    說完便先一步離開，既然要監視張氏兄弟和黃貴，自然得安排妥當，時間不容浪費。

    蘇雲瑞一走，平兒又忍不住，「少爺，可那陳正怎麼可能供認自己殺妻？難道少爺是要刑訊逼供？那是不對的！」

    小妮子的正義感和原則性又開始爆發了。

    李閒笑道：「若是刑訊逼供，別說過不了平兒你這關，時間上也來不及，少爺會用那麼低級的法子嗎？走吧平兒，先與少爺去辦幾件事，想讓陳正伏法，也得讓他心甘情願才是。」

    說罷李閒腳步加快，卻是往南海縣衙的方向行去。

    平兒在後頭一頭霧水，完全想不通李閒想要做什麼，終歸還是快步跟上，心想，總歸一直跟著少爺，不讓他做出格的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