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子，餘生請指教 第18章因為你的膽小,才把你身上別人看不見的好,都留給了我
大學寒假第二天。
我肩上披一條毛巾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小閣子正把我和她的日常必需品一件件收拾進一大一小兩個情侶旅行箱裡。
她原先的編織袋被我扔了以後不知道又從哪弄了兩個回來，看起來更大更壯實，搞得我啼笑皆非，毫不留情的扔到垃圾箱後為防止她再生生不息搞回更多的來，我便先下手為強直接把她拖進商場買了兩個嶄新的箱子。
我還特意問她是不是搞了什麼走私販賣的活動，不然哪來這麼多耐用又專業的編織袋。
我穿了一件黑背心，一邊撩起毛巾擦拭著頭上濕答答還在滴水的頭髮，一邊看著她小小的身影忙碌不停。
「喵——」小毛團像是覺察到離別的氣氛，趕過來湊熱鬧。
小閣子甜甜一笑，放下手中的活計去抱它。
經過幾個月的相處我和毛團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了不少，它其實和小閣子的性格很像，軟軟乖乖，從不發性撒潑打滾偶爾撒嬌。以前我和貓之間半徑兩米為禁互相不侵犯對方領土，但後來圈子明顯越縮越小，我對它尖銳爪子和鋒利小牙的恐懼慢慢消除，晴天的時候幫著小閣子在陽台上晾衣服它就圍著小閣子的腳打轉，有時候蹭到我我也淡淡然的，再沒有那種寒毛倒立、脊背發涼、想跳著腳逃離的衝動了。
總之雙方處於觀望的狀態，不親近也不敵視。
小閣子輕輕搔著毛團的脖子，而它也一副配合的樣子抬起頭眯著眼，懶洋洋地享受著。
小閣子拿開手，它就低下頭，伸出濕漉漉的小粉舌頭舔了一下她的手心。
「把小毛團放杜禮那邊行嗎？」小閣子轉頭看向我，有些猶疑，畢竟她也曾驚鴻一瞥過杜禮那常年保持著八國聯軍掃蕩過一般亂糟糟的房間。
「沒事兒，」我揉了揉頭髮，「他自己不是活的挺好的嗎？」
小閣子一怔，一副有些無可奈何的表情，這也算證明的理由？
她摸著毛團明顯肥了一圈的身子，躊躇道：「那你爸媽那邊？」
我老早就給在韓國陪我小媽待產的老頭子報告了今年春節的行程，他在電話里的聲音很興奮，表示對我能痛改前非好好找個女朋友並準備回去見家長的舉動很欣慰，並急不可耐的讓我把準兒媳婦的照片發到他郵箱。郵件很快就回復了過來，他對小閣子很滿意，不僅誇讚了一通還很嚴肅的警告我不准欺負她，要照顧保護好他未來的兒媳婦，並且還轉了一筆錢過來給我做家庭基金。
結尾他發了一張他和小媽在醫院做檢查的照片，小媽躺在床上，小腹高高隆起，窗外明媚的陽光打在她臉上，顯得格外溫柔動人，老頭子坐在她旁邊，兩個人頭挨著頭，他的一隻手還在圓潤鼓起的肚子上輕輕婆娑著，笑的一臉慈愛歡喜。
想起沉溺在無限幸福滿足中的兩張面龐，我嘴角不經意間彎起一絲弧度。
「今年先去你家，」我沖她眨眨眼，「等我爸從韓國回來，再去見他。」
她眼中閃過一絲羞澀，不再說話，放下毛團繼續收拾著行李。
箱子裡，我的毛衣、襯衫、羽絨服被細緻地摺疊過，整齊而安靜地躺滿了大部分空間，她俯身，從床上把她早早替我準備好的棉襪、熱水袋、口罩和棉手套這些巨細的小東西，順著衣物蓬鬆的空隙塞進去，把冷清空蕩的行李箱填的滿滿當當。
我的心像清晨的房間，拉開窗簾的一瞬落滿陽光。
我站起來，從身後環住她纖弱的身軀，閉上眼睛貼住她柔順的黑髮。
她也像是感受到了從身後包圍過來的潮水般的溫存，停下手裡動作，乖乖站直了身子，讓我毫無保留的賴在她的身上。
其實我很感謝你的膽小和軟弱，因為它們，才把你身上別人看不見的好，都留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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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公司請了假。小閣子大三課程考試結束的早，還沒過新年就已經可以離校回家了，而以經濟為不二標杆的社會上的公司們還是要等到臘月二十幾，拖拖拉拉到最後一秒鐘，才會放手讓那些起早貪黑累成狗的白領們倉促地奔向象徵著另一種疲累的春節，在促狹的喘息空間裡短暫的放縱片刻。
喬總本來是很不樂意我提前離崗的，春節前這段時間正是趕進度的黃金階段。但無奈鑑於這半年來的效率之高，已經完成並遠遠超過了公司預期的階段，他也不好強留我，只能讓我把手裡的工作給唐笑和另外兩個執行製作人交接好，同時加大督促力度讓團隊剩下的人繼續堅守奮戰。
我給唐笑幾個人簡單地交代完手頭的工作，打算去看看現在正是進度關鍵階段的付以璨和宋北鳴。
我合上手中的文件正要出會議室，一個身影閃過來，關上門身子擋在前面。
唐笑妝容精緻，看著我：「我們談談吧。」
我坐回椅上，低頭看文件。
唐笑緊咬著嘴唇，眼睛紅了一圈。
我坐起身子，目光停留在空氣中的某處，語氣中毫無感情：「快一點。」
唐笑杵在門口一動不動，眸子裡的光芒很絕望，她盯著我，像在極力地隱忍，隱忍那個越來越清晰的事實在心底的殘忍肆虐。
她也意識到，自從那一晚之後，我對她已經徹底冷淡到像是對陌生人，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以前不管是不耐煩還是反感，起碼還有情緒，在公開場合也會給足她面子，而現在，無論人前人後，她在我面前已經無異於空氣，除了必要的工作交流，再沒有多說過一個字。而就算是因為工作的接觸，也再沒有看過她一眼，仿佛她，真的已經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與我不相干的人。
甚至連仇人也比不上。
她緊握著手中的文件夾，指節發白：「如果是因為那天晚上的話，我向你道歉。」
「你沒有傷到我，」我淡淡道，「而你傷到的人道歉已經沒有用了。」
有些話，一旦說出了口就會留一道疤，再也好不了。
「你一定要這樣嗎？」唐笑的聲音像是從喉嚨里硬擠出來的。
我淡然無色，像是在回答她的問話。
牆上的時鐘嗒嗒地走，時間在我和她之間彷如凝固。
「程一晗，」沉默了半晌的唐笑再次開口，盯著我，眸子很沉，嘴角牽著一抹悲涼，「我真不知道，她有什麼好？」
我轉了一下轉椅，像是第一次見到眼前這個人一樣，打量著她。
眼線，睫毛膏，眼影，完美無缺的裝裱出一雙美到無懈可擊、滴水不漏的眼睛，但可惜有些東西能畫上去也能洗下來，只有眼睛裡的憤怒、悲傷、疑惑、驕傲和不屑才是真實的，沒有偽裝修飾過，也是最重要和根本的。
我腦海中跳出小閣子那雙清澈的眸子，看著唐笑：「你是很優秀很成功，從小到大都是風雲人物，所以那些默默無聞的平凡人就不該活的好嗎？」
唐笑看著我走近，眸里喧騰著重重陰翳烏雲。
「軟弱的人也有自己的世界和生活，你不了解她，就沒資格評價她。」我站在她面前，黑眸微斂，「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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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我要提前離開享受春節假期，很多人依依不捨的跑到程序組辦公室里同我道別，一臉羨慕與留戀。
當然更多的是嫉妒。平常我吊兒郎當最清閒就算了，現在還在這外面聖誕節、新年各種節日擾亂軍心而全體隊員只能頂著凜冽的寒風看上一眼然後繼續熬夜工作、肩負著身心雙重煎熬的時候溜之大吉，無疑是在他們當下脆弱、悲觀、厭世的心靈上再插上一刀啊。但誰又讓我是老大呢，再不滿不服也只能忍了。
在程序組辦公室和聞訊圍觀過來的人們道別，那一雙雙各種悲壯慘烈的眼神看得我摸不著頭腦，不就請了假先走一個月嗎，至於這麼一個個大義凜然的嗎？
我一邊打著電話一邊穿過大廳往旋轉玻璃門走去，嚴夢夢趴在五樓的欄杆上撐著腮看著我遠去，一臉神思。
「想什麼呢？」付以璨不知道什麼時候靠了過來，伸手在嚴夢夢眼前晃了晃。
「走開。」嚴夢夢不耐煩地打開他的爪子，目送我消失在視線里。
「別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付以璨懶懶倚在欄杆上，斜睨著嚴夢夢。
「哎，」嚴夢夢無限感慨，「那個林雨西上輩子拯救的不是太陽系，應該是整個宇宙吧。」
「切，」付以璨不屑道，轉過身和嚴夢夢一樣趴在欄杆上看著下面來來往往的人，「我說你們這些女生怎麼這麼不切實際愛發花痴啊，現實點多看看眼前人吧。」付以璨說的漫不經心，眼睛卻不自主的瞄嚴夢夢。
「你在說宋北鳴追蔣一杉吧？」嚴夢夢依然保持著她最初的幻想姿勢，宋北鳴也真有毅力，蔣一杉這幾月來已經明確的不明確的，含蓄的不含蓄的拒絕過他不下十幾回了，可宋北鳴依舊痴心不改，甚至還越挫越勇，膽子也越來越肥，有一次都直接強行闖門、登堂入室了，當然是在蔣一杉感冒發燒請假幾天又不肯接宋北鳴電話的情況下。
「宋北鳴沒戲。」嚴夢夢心不在焉道，「你勸他死了這條心吧。」
「這叫什麼話，」付以璨不滿道，「我覺得北鳴挺好的呀，又踏實又穩重，再說了，對待愛情就應該持之以恆，這一點，我挺他。」
嚴夢夢沖付以璨翻了個白眼，唏噓道：「有的人死纏爛打對方不為所動，有的人勾勾手指頭就立刻一堆人圍上去，這叫什麼，叫人比人氣死人啊。」
付以璨知道嚴夢夢在說宋北鳴和我，故意氣她：「是啊，有的人在這魂牽夢縈人家不屑一顧，有的人呢就算遠在天邊也有男神追著過去，差距啊。」
嚴夢夢此刻心緒低落，不想和付以璨鬥嘴，垂頭喪氣道：「其實那個女孩也一般嘛，除了長得清純外，身材平平無奇，而且性格……」嚴夢夢回頭看向付以璨，輕聲詢問道，「你不覺得有點自閉嗎？」
「你管，你倒是挺活潑開朗的，」付以璨撇嘴，「最重要人家老大喜歡。」
嚴夢夢繼續無視付以璨的挑釁，想起那晚見到小閣子的模樣，像是想到了什麼，有點費解道：「你說老大和那個女孩，一個一米八七一個一米六，接吻得多費勁啊？」
付以璨眯起眼睛，像是被勾起了興致。
「這有什麼，托起來啊。」
「你說一個那麼大一個那么小，那什麼的時候不會很彆扭嗎？」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中間對齊……」
「你們男生不是喜歡胸~大的嗎？」
「這個可以彌補的嘛，女生又不是只有胸~~~~」
嚴夢夢忍不住腦補除了胸還有什麼，立馬一陣嫌惡：「你好污啊。」卻在轉頭碰上付以璨的臉，愣住了。
付以璨看著嚴夢夢，也愣了。
嚴夢夢的臉刷的一下紅到了脖子根，天啊，她怎麼會和這個傢伙談論這種話題。
嚴夢夢雙眼噴火，虎著臉也不跟付以璨打一聲招呼就氣呼呼跑開了。
付以璨一個人留在原地也有點回不過神來，剛才不還好好的嗎，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啊。
不過，他和嚴夢夢，似乎都挺污的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