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襲 第一百六十四章 嫡庶尊卑
對一個公主動手，大周朝的人哪裡有這個膽子？即便是和親王府也沒能耐背下這樣一個罪名，何況是一個暗衛？
見狀，華鳳也不相讓，直接便下令：「去把溫宜縣主抱出來！」一面說著，自己也跟著往前走了兩步：「你們若是有這個膽子，儘管來攔本宮試試！」
侍衛哪裡敢攔著？華鳳是皇帝最寵愛的公主，這若是碰了個好歹，估計他們有十條命都不夠賠的，更何況說是現在除了一個華鳳，還有一個歡寧在。
不過，就算是暗衛們不敢攔著，可華鳳身邊的人不敢不攔著。溫宜縣主是生了天花，這病是會傳染的，萬一公主真出了什麼事，她們也是吃不了兜著走，所以只能是攔住了華鳳，下頭的人走進去把尹箢給抱出來，然後華鳳和歡寧兩個人急匆匆地將人給送到了宮裡頭。
榮喜堂。
老太太兩眼空洞地看著前方，突然間，將那玉枕給狠狠地摔倒了地上，惡聲道：「她們仗著自己是皇家貴胄，居然就敢肆意妄為了！到勛貴人家來搶人，這是公主的做派嗎！她們到底將咱們尹府看作什麼！」
恰好就趕來的尹兮正好遇上了老太太摔玉枕的這一幕，這幾日老太太顯然已經病入膏肓了，她正在為自己做最後的努力，每日見到老太太都是一副怏怏的模樣，什麼時候見過她這樣有力地擲玉枕和罵人的場景？
朱嬤嬤瞧見了站在門口的尹兮，連忙便上前道：「六姑娘來了。」聲音上揚了一個高度，就是為了讓老太太聽見。
老太太一聽是尹兮來了，臉色也沒有緩和，不過看著尹兮的神色不再是往日那樣的友善，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的冰冷。
尹兮心裡咚咚直跳，面上卻仍舊是面不改色：「祖母怎麼生氣了？」一面說著，一面將玉枕給拾起來放到了原先玉枕應該在的位置，然後扶著老太太躺下：「祖母就該多休息。」
老太太看了看尹兮，對著朱嬤嬤道：「你先出去。」
朱嬤嬤應聲退下。尹兮身邊的如畫也跟著退下。到了門口，如畫有些焦急地對著朱嬤嬤道：「老太太這是怎麼了？六姑娘這幾日為著老太太，急的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今兒想過來瞧一瞧老太太如何了，竟是遭到了老太太摔玉枕，我看著老太太看六姑娘的眼神也不友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聽完如畫的話，朱嬤嬤心裡頭首先便是一驚。為什麼？如畫是老太太身邊的人。派過去才兩年的時間，居然是讓六姑娘給收的服服帖帖的，今兒首先擔心的居然是六姑娘而不是老太太，她可是從榮喜堂出去的人！
不過，朱嬤嬤將這些疑惑給壓在了心裡，瞧了一眼裡頭：「老太太近幾日脾氣見長，今日歡寧大長公主和華鳳公主這麼一鬧，直接便將溫宜縣主從府裡帶走，老太太這才怒急攻心的。」
如畫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不是對六姑娘有偏見就好。」
朱嬤嬤看著如畫，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你如今對六姑娘倒是很衷心。」
如畫一聽。正了正臉色，看著朱嬤嬤道：「我從前是榮喜堂的人，這份恩情自然是不敢忘卻的，但如今既然去侍奉了六姑娘，那麼我就是六姑娘的人，我對六姑娘衷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
朱嬤嬤一聽，皺了皺眉頭，心裡卻將這裡頭的話給剖析的明明白白的。
等人都出去了，老太太才看著尹兮。道：「你這兩年做的，已經夠了。你到底想要什麼，現在說出來，趁著我如今尚且還有一口氣在。否則他日我下了黃泉，你便只有哭的份兒了。」
尹兮沒想到自己這兩年來的孝順有加都讓老太太看的一清二楚，這到底是一個活了六十好幾的老太君，經歷過先前琚逸伯的昏庸時期還能挺過來的老太太，自己這點小伎倆在她眼裡，估計是早就已經被看穿了。
既然是老太太發問了。尹兮便也乾脆不賣什麼關子，跪在了地上，朝著老太太磕了響頭：「孫女別無他求，此生只求一個如意郎君便已足以。」
古代女子地位不高，即便是在這將女子看的比尋常人家重的貴族宅邸裡頭也是如此。若是換做在現代，她倒是還可以選擇拋頭露面，乾乾脆脆地自己出去挽起袖子干一番大事業，只不過在這古代，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還能依靠什麼？
一個好的家庭背景，一個好的夫君，便是她最大的需求了。
老太太看著尹兮，尹兮如今已經十二歲，再過了年便是十三歲了，只可惜老大如今身在沙場，加上安氏的性子有些怯懦，未必能給尹兮擇一個好夫婿。
渾濁的眼睛看向尹兮，老太太道：「你可是有中意的人選？」
尹兮抬頭看向老太太，咬了咬嘴唇，終於說出了口：「慕世子，慕珂。」
老太太一聽，先是懷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說什麼？」
尹兮看著老太太，再次強調了一遍：「孫女說，是慕世子，慕珂。」
老太太愣了愣，然後才反應過來，冷笑了幾聲，看向尹兮，眼裡居然有了一絲輕蔑：「你何德何能，能夠做一位世子夫人！」
尹兮雖然一直都知道自己庶出的身份，在古代是占了很大的劣勢的，但是讓老太太這樣直白地嘲笑，她還是覺著有些受不了，頓時體內的血氣便往上涌，一張俊俏的臉漲的通紅。
原來自己這樣費盡心機地討好了老太太討好了兩年，依舊是換不來老太太的一份尊重！嫡庶尊卑的概念，已經深深地印在了老太太的腦海里。尹兮死死地咬住嘴唇，儘量不讓自己在這種時候崩潰。
談判的時候，如果自己先崩潰了，那這場談判就徹底結束了，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了。
老太太看著尹兮，偏過了頭去，聲音很淡然：「你這兩年的孝心到底不會白費。你若是真喜歡慕世子，倒也不可能嫁不進去，只不過，也許是作為一個貴妾的身份。」頓了頓，老太太強調了一句話：「但是我尹家的女子，絕不為妾！」
這意思說的很清楚了，你想嫁過去當給世子夫人？我勸你別想了；但是你如果真的喜歡，要嫁過去當一個妾？那你也別想了，我尹家的女子，絕對不為妾！
尹兮緊緊地攥著拳頭沒有說話。老太太看著尹兮這樣，聲音依舊是淡漠：「這幾年我同你二嬸嬸打個招呼，你自己也留意著，若是見了家世低一些的，人卻是過的去的，那便低嫁一些也無妨。」
這幾句話說的卻是肺腑之言，女子想要過的好，低嫁一些又何妨？尹兮又是尹中元的女兒，看在尹中元的份上，沒有人會和尹兮過不去。只要不是嫁到世家裡頭，低嫁一些當個夫人，日子過的也不要太順遂了。
聽著老太太的話，尹兮第一次深深地感到在古代被打臉是個什麼滋味。如果換做是以前，在現代，她還可以想辦法追到一個男人，但是在這個女子不能輕易外出的古代，自己的母親又只是個妾室的身份，她想要到外頭去接觸到好男人？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可是老太太是指望不上了。尹兮低著頭，咬的牙齦都痛了，半響，才低低地道了一句：「多謝祖母教誨。」
老太太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聽進去，不過也管不了這麼多了，閉著眼睛揮了揮手。
門外的朱嬤嬤和如畫才說完話沒多久，便見尹兮慘白著一張臉從裡頭走出來了，不免很是驚訝，但又不敢多問，尹兮慘白著一張臉，對著朱嬤嬤勉強笑了笑：「祖母在裡頭需要人伺候，我就不打擾了。」
看著一向是七巧玲瓏心的六姑娘這模樣，朱嬤嬤也有些意外，但還是福了福身子：「六姑娘好走。」
等回了芙蓉院，也不管如畫在外頭如何呼喊，尹兮死死地抵住了門，手心兒已經被自己給摳破了，卻好似一點兒知覺都沒有。
原來自己這兩年就是一個人的獨角戲，以為將老太太給哄的歡心了，原來老太太根本就將她的目的看在了眼裡。古代女子都是做戲的高手，既然自己有意演出一番孝心，老太太便也樂得配合自己。
只不過，仍舊是換不來老太太對自己的一點兒尊重。在老太太眼裡，自己不過是一個庶出，嫡庶尊卑的道理永遠在，這就是一道越不過去的坎兒！只不過自己是大房的庶出，才能比其他的庶出入得了老太太的眼一點。
緩了緩神，尹兮嘴角漸漸咧開冷笑：既然你瞧不起庶出，那我這庶出若是有朝一日翻天了，是不是就狠狠地打了你的臉呢？
啟祥宮內，所有的宮人都亂作了一團。
淑妃正在殿內焦急地等著，尹箢這次的天花來的兇猛，連太醫都沒有辦法。看著焦急的淑妃，身為淑妃手帕交的歡寧終於是忍不住，上前在淑妃耳邊耳語了一番，聽的淑妃瞪大了眼睛，然後狠狠地罵了一句：「不知輕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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