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言 第四十九章 到場

    第二天，曾諭帶著曾識玩了一上午踢徤子，午時初回了思存堂準備換衣服去後園。

    小唐氏帶了鳶尾過來，讓鳶尾和蘇木換了值，又給曾識換上了一套桃紅銀繡海棠紋錦襖。

    趁著換衣服的功夫，小唐氏仔仔細細地問了曾識許多問題，見她完全沒有異樣才放下心來。

    曾諭自己挑了件海棠紅的素麵錦襖讓煙兒給她穿上。

    今天春蘭有別的事要忙，特地讓煙兒跟著曾諭，因為在三個小的裡面，煙兒年紀雖是最小，人卻最為穩重。

    煙兒看了看一點紋飾都沒有的錦襖，在一旁勸道：「五小姐，您還是換上這件吧，更能襯出好氣色！」說著話，手上抖了抖一件縷金如意紋大紅洋緞襖。

    曾諭堅決地搖了頭。

    煙兒說要穿得喜慶一點，顯眼一點，所以她聽話地挑了粉紅色的穿，已經夠喜慶顯眼了！那金光閃閃的衣服還是算了！

    煙兒見勸不動曾諭，只能抿著嘴給曾諭穿了那件素麵錦襖。

    換好了衣裳，曾識噠噠噠跑過來牽起了曾諭的手。

    昨晚她倆睡在一處，曾諭層出不窮的小笑話已經讓曾識對她好感暴升。

    曾諭也很是喜歡聰明機靈的曾識，反手拉了曾識，說道：「五姐姐牽著你！」

    兩個小孩兒站在一處，雖是顏色相近的衣裳，卻是一個穿著富貴又玉雪糰子般圓潤可愛，一個穿著簡單又臉色蒼白身子瘦弱。

    更何況，曾識還比曾諭高了半個頭。

    在旁人看來，曾識比曾諭更像姐姐，更像嫡出！

    煙兒咬了唇，有些埋怨地瞟了一眼鳶尾。

    鳶尾心裡卻在喊冤。

    小唐氏就是怕曾識壓過了曾諭，所以才挑了顏色略淺的桃紅銀繡紋，本以為曾諭定然會穿大紅金繡的，誰知道曾諭會穿了素麵的呢！

    曾諭對這些一無所覺，心情略為激動地拉著曾識的手一路往後園走去。

    從思存堂後院的西穿堂出去，沿著夾道直走，出了角門就到了後園。

    老宅的後園不算大。

    曾諭剛踏足的東南角是一片梅園，建了一座小小的問香亭。再往前的東北角，是三間的小花廳，花廳前臨著水的是座石舫。花廳再往前是一座二層小樓，掛了匾叫做望山樓。

    園中引了活水蓄成了一個小湖，湖心的六角小亭取名為碧波亭。小湖的西南邊圍了一圈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假山後面便是大廚房。

    假山正對著的便是望山樓，從望山樓前的石橋過去，後園的西北角是一座帶了戲台的五間大花廳。

    煙兒對後園也不太了解，還是鳶尾細細地給曾諭和曾識說明白了。

    曾諭一邊聽著，一邊牽著曾識，從小徑登上了問香亭。

    問香亭邊，幾株枝幹虬勁的紅梅開得正好，寒風颳過，一陣陣幽香就送進了鼻端。

    曾諭放開了曾識的手，背手站在問香亭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裡很是感慨。

    隔了這麼久，總算是點亮了問香亭這塊地圖，也沒什麼特別的嘛。

    曾識看了看被曾諭鬆開的手，跟了幾步過來，又拉住了曾諭的手，偏了頭向曾諭說道：「五姐姐，梅花開得真好看啊！」

    曾諭向來不是什麼愛花之人，聞言便道：「是挺好看的，我們去折幾枝吧！」

    兩個小孩兒便嘻嘻笑著又奔出了小亭。

    可惜，這梅樹比海棠樹更為高大，曾諭和曾識只能將小腦袋仰成了九十度地望花興嘆。

    最後還是鳶尾幫著折了兩枝花。

    曾諭和曾識一人手裡舉著一枝梅花，手牽著手去了前邊的小花廳。

    時間剛剛好，火爐已經燒了起來，除了溫家兩兄弟，其餘人都到齊了。

    曾詒選了小花廳前的空地做炙肉宴地點，那兒往前幾步可以上石舫看湖景山色，往後幾步可以進小花廳里躲避寒風，空間開闊方便僕婦們看顧全場，離水又遠也不用擔心有人無意中落水。

    曾詒遠遠看見來了曾諭等人，笑著迎了過來。

    曾詒今天的打扮尤其用心。

    特地讓珍珠梳的飛仙髻，戴了朵蜜合色的堆紗花。上身穿了桃紅撒花對襟襖，露出了裡頭的水藍色高領，領子上是兩粒羊脂玉的蝴蝶領扣。下身穿的是艾綠色的綾子棉裙，行動間隱隱露出了鞋尖綴著的珍珠。

    曾詒今天穿的是高底鞋，款步走來時，身姿很是婀娜，少女的纖細柔美顯露無遺，讓曾諭看得讚嘆連連。

    原本一路微笑行來的曾詒，近了臉色卻冷了下來，原來她今天穿的桃紅撒花對補襟襖，和曾識身上的桃紅銀繡海棠紋錦襖又是差別不大。

    曾詒今天千挑萬選才穿了這件衣裳，結果又一次和曾識撞了衫，心裡的惱火可想而知。

    調整了幾息，曾詒才控制住了臉上的表情，淡笑著對曾諭說道：「五妹妹，你們來了，今天風挺大的，你們進花廳里避避吧！」

    曾諭抬頭看了看暖陽高照，只偶爾有寒風颳過的天空，聰明地沒有反駁曾詒，拉著曾識乖乖地跟著曾詒準備進花廳。

    花廳前的空地，已經擺好了五個火爐，其中的三個火爐擺得遠些，僕婦們正在那邊烤著肉串，另兩個火爐是留給了少爺小姐們烤著作耍的。

    曾繁芾依舊騷包，穿了件寶藍色五福拜壽團花大氅，已經撩了袖子拿著幾串鹿肉烤上了，興頭十足，倒也有模有樣的。

    曾繁茂穿了件牙色祥雲團花大氅，正站在花廳門口遠遠觀望著。

    曾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花廳里，依舊垂著頭。

    曾諭又四處找了找，才發現曾繁蔭一個去了石舫，似乎是在欣賞著園景。

    曾繁芾看到曾諭過來很是開心，把手裡的簽子交給了一旁的寶馬，幾步就跨到了曾諭跟前，笑嘻嘻地說道：「五妹妹，你這花枝是送給我的嗎？」

    曾諭看了看手裡香噴噴的梅枝，斷然否定道：「不是！」

    曾繁芾故意哭喪了臉，轉向了曾識，問道：「六妹妹，你的花枝應該是送給我的吧？」

    「也不是！」曾諭快速地接了口。

    曾繁芾耷拉著臉看向曾諭。

    「二哥哥，給！」曾識卻是甜甜一笑，把手裡的花枝遞給了曾繁芾。

    曾諭愕然望向了曾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