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梅左手捂緊額角,努力探頭往門縫裡瞄著。
青黛穩了心神,身子一動,把門縫遮擋得嚴嚴實實,說道:「你看錯了吧,白芍在正房伺候老夫人,我是回來取點東西的,一會兒就要回去當值。」
「哦!」烏梅點著頭,突然一閃身,想從青黛身側擠進房裡去,嘴裡說道:「我幫你清一下茶壺碎片吧!」
青黛手一伸,穩穩把住了房門,說道:「我正在收拾錢匣,屋裡有些亂,不勞煩你了!」說到後面,話里已經帶了些怒氣。
烏梅訕笑,說道:「那你自家小心些,可別割到手了。」
青黛正在整理財物,這時候的確是不方便進去的,烏梅只好放棄進屋的想法。
青黛微笑點頭,目送著烏梅一步三回頭地走回自己房裡。
兩個小丫鬟端了盆熱水進來,小心地放在了盆架上。
烏梅心裡一動,開口問道:「你們兩個今天不當值嗎?」
兩個小丫鬟俱是點頭。
烏梅繼續問道:「我隔壁的青黛那兒,你們看見什麼人進去沒有?」
兩個小丫鬟對視一眼,然後雙雙搖了頭。
青黛和白芍的房間,在這一排後罩房的最裡頭,只要有人進去,很容易被人注意到。
烏梅放了兩個小丫鬟出去,心想興許真是自己看錯了。
梳妝好後,烏梅去了大廚房。
田婆子扔了手頭的活兒,跟烏梅到了柴房門前說話。
「你上回跟我說的事,老太君沒有發現吧?」田婆子小心翼翼地低聲問道。
烏梅搖搖頭,聲音同樣壓得很低,說道:「老太君和徐嬤嬤是盯緊了偷梁換柱的人,我不過幫著安排了幾個小丫鬟,東西也沒到手,想來是不礙事的!」
田婆子鬆了口氣,說道:「今天早上聽到消息,可是嚇死我了!」
烏梅拍了拍胸口,道:「別說娘了,我昨晚也嚇得不輕!」
母女倆互相感慨了一番,田婆子突然開口道:「閨女,大少爺那裡,你可得長點心才行!」
烏梅臉上一紅,小聲道:「什麼長點心呀!」
田婆子又湊近了幾分說道:「我可是聽說了,大少爺帶了一位小娘子過來呢!」
「我知道,那是大夫人胞妹的女兒,史家表小姐!可不是大少爺帶來的!」烏梅反駁道。
「哎呀!我的傻閨女!」田婆子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烏梅,說道:「你也不去打聽打聽,那史小姐可是對大少爺殷勤得很呢!」
「昨晚,前邊散了席之後,聽說那史小姐,特地差人去大廚房煮了醒酒湯,然後親自送去了大少爺房裡!你想想,昨晚的席上根本就沒上酒,她煮的哪門子的『醒酒湯』啊!那分明就是奔著大少爺去的!」
田婆子一口氣把聽來的消息說完,伸指點了點烏梅額頭,說道:「你可得長點心了!」
烏梅聽得一愣一愣的,問道:「那、那我該怎麼辦呀?」
田婆子再次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說道:「閨女,你今天晚飯後過來,我熬了道補身湯,你到時候端了去給大少爺!」
烏梅臉上立馬暈紅一片,喃喃地問道:「這、這能行嗎?」
「怎麼不行!」田婆子眼一瞪,說道:「你就說是老夫人關心大少爺,特地吩咐你的!」
「可是還有二少爺和三少爺呀?」烏梅再問。
田婆子略一思索,回道:「沒事,我多煮點湯。到時候,你再叫上兩個小丫鬟,讓她倆去二少爺和三少爺那兒送湯就行了!」
烏梅輕輕點了點頭,心裡泛起了異樣的情緒,既羞澀又期待。
午後,曾諭小憩片刻,由春蘭親自服侍了梳洗。
岳家的人未正就要到了。
徐老太君和曾諭邊等邊說著話。
「你外祖母啊,和你娘性子可不一樣!」徐老太君把一碟糕點推到曾諭面前,一邊回憶一邊說道:「你娘是帶了幾分嬌氣的率真,你外祖母卻是……略有幾分溫厚的固執。」
曾諭的目光被那碟糕點吸引了過去。
糕點做成的是五瓣花的樣子,小巧玲瓏。外皮是略有透明感的白色,隱約看到裡面包了餡兒,一眼看過去就覺得很是香甜軟糯!
從前在鳴翠居的時候,因為用的是小廚房,那位廚娘雖說紅案很是厲害,白案卻是差強人意,所以鳴翠居極少供應各色糕點。
曾諭自穿來後,品嘗過的古代糕點只有一道白米糕。那還是小廚房的廚娘為了病中的曾諭,特地去大廚房找人學的,曾諭對它的評價只有四個字——淡而無味。
自搬來思存堂後,曾諭才總算見識到了古代糕點的精緻美味,也成功改掉了無辣不歡的口味。
前天是一蒸一炸萬千面絲的銀絲卷,昨天是層層相疊爽口不膩的九層糕,今天這白色糕點不知道又是什麼。
曾諭很是期待地拈起一枚放入了口中。
外皮彈牙,內餡軟滑,還帶了一股特殊的清香味。
嗯!好吃!
曾諭愜意地點點頭,細細咀嚼品味著,同時耳朵也沒閒著,一直豎著聽徐老太君說話。
「我記得你娘和你爹成婚沒有多久的時候,有一回兩人有了小罅隙,你娘一氣之下連夜趕回了杭州府!」徐老太君面帶微笑,娓娓說道:「當時杭州府正逢大雨,你外祖母聽了緣由之後,卻是堅決讓你娘立即起程回桐鄉,還說岳家不認這種沒有規矩的外嫁女!」
說到這裡,曾諭不由插了一句話,問道:「不是說正下著大雨嗎?外祖母就不擔心我娘?」
徐老太君哈哈笑了起來,回道:「正是!你外祖母的固執就在這裡!她再擔心你娘,也堅持讓你娘立馬回程!理由就是出家從夫,不能惹了夫家不高興!」
正拈起一枚糕點的曾諭,不由無語地把手停在了半空中。
徐老太君看著空了一半的碟子,慈愛地對曾諭勸道:「小安娘,這豆沙山藥糕雖然好吃,可也不能吃得太多,小心積食!」
原來是豆沙餡的山藥糕!
曾諭看了看巴掌大的小碟子,再看看手裡瓶蓋大小的山藥糕,覺得自己一點都沒有多吃,果斷地把手裡的那一枚塞進了嘴裡,這才把碟子一推,說道:「我聽曾祖母的!」
徐老太君看到曾諭這番動作,又哈哈笑了起來,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動了動,到底還是忍住了,沒有伸手去刮曾諭嬌嫩的小臉。
桃兒進來稟報,岳家的人已經到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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