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府,將軍路,駐防軍轄地,
燈火通明的將軍衙門亮如白晝,重兵把守的議事廳更是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
廳內,八仙桌的上首正坐著一閉目養神的白胖老者。
剛從佛山回來的孚琦心情有些複雜,原因無他,實在是因為這兩天發生的事有些多了。
自己花大價錢招攬的槍手是個來歷不明的妖人不說,其所作所為更是讓他差點留在佛山回不來。
雖說他並沒有做什麼不利於自己的事,這麼死在佛山也是因為咎由自取。可孚琦心裡還是有點可惜。
算了,不想了。
拋開這個糟心事,剩下的可就全是好消息了,一想到隔日便會到達廣府幫忙鎮壓亂黨的閻王和今晚就能在房間裡見到的港粵名角。
孚琦心頭不免一陣火熱,閻王一來,身家性命就有了保障。
等小命安全了,那還有什麼事是能比權勢美人更美妙的呢?
等亂黨一除,自己再將大藥往上一獻,說不定自己這位子還能再抬一抬呢!
就在白胖老者暢想未來之際,坐在孚琦左手的中年武官卻有些耿直地出言打攪了孚琦的美夢。
「孚副都統,閻王此次來粵鎮壓亂黨本是秘密之事,您為何偏偏要在此時拋頭露面?
您可知道,現在外面都在傳老烏龜來了新靠山,正出門顯擺呢!」
中年武官言語間沉穩有力,並不太顧忌孚琦身份,「若是亂黨從您這反常的行為中推斷到什麼,又或者從三教九流手中收到什麼密信,在閻王到來之際對您進行刺殺,您防得住嗎?」
閩粵多義士,這些能人志士的傳說在平頭老百姓中口口相傳,早已成燎原之勢。
這幾年民間能人輩出,不時就有實力出眾的武人對清廷高官進行刺殺,很是令孚琦這樣的大人物頭疼。
一年前,廣府駐防軍的一個協領高官,不過是多收了一些城裡商戶的商稅,強娶了幾個平民家的女子,打死了幾個上門理論的老頭。
在孚琦看來這協領也沒幹什麼壞事啊,可就是這樣安分守己的協領都被那幫窮凶極惡的亂黨盯上了。
趁著幾月前這協領五十大壽,這幫逆賊借著祝壽之名送了份大禮,炸彈在宴席上被送到主人面前,硬是將這朝廷命官生生炸死,將壽宴變喪宴。
這種事情不能說是司空見慣,也只能說是時有發生。
狂徒凶焰猖獗,哪怕孚琦是署理廣府將軍的副都統,也只得小心行事。
原本孚琦以為這幫亂黨殺了個朝廷命官後會在駐防軍的高強度的搜捕彈壓之下消停一些。
卻沒想到這伙逆賊行事卻越發大膽,做事愈來愈不加掩飾。
閩粵境內,越來越多的「惡性事件」爆發,不少忠心耿耿的朝廷官員死於非命,讓孚琦頭大如斗,不得不龜縮在將軍府不敢隨意出門。
縱然他手下這些破家縣令自有手段,都是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人精。
可在亂黨逆賊那些殺人如麻的武夫面前,不管是精心準備的護衛還是惡犬,統統沒用。
能在這幫亂黨刺殺下還能活下來的人物,要麼是重金聘請了功夫有成的武師,要麼是手裡有幾杆洋槍能震懾一二。
孚琦也沒甚辦法,除了下令重金懸賞緝拿外,也只能往上面稟報,期望宮裡能派些高手來幫忙。
隨著時間流逝,通緝懸賞的收效越發微弱,讓孚琦有些心焦。
但宮裡卻沒忘了這個聚寶盆,也沒讓孚琦多等,立刻便派了閻王出馬以鎮閩粵亂象。
身為廣府土皇帝,錢,孚琦自是不缺的,但為了自身小命,他也著實做了不少準備。
除了自己找上門的昊子,他又親自以重金請了幾位享譽廣府內外的三位打家。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重金之下,三人就如貼身護衛般睡在孚琦隔壁。
以他們二練有成的實力,跟與孚琦寸步不離沒什麼區別。
此時,八仙桌旁,隨著孚琦睜眼,身後站立的三人也看向中年武官。
面對中年武官的疑問,孚琦那有些富態的臉上,有些不開心,
「鳳副都統,我怎麼做還不需要你來教。
那武會請了那麼多大人物,要是我不去,朝廷的面子還要不要?
這幾年來,閩粵地界的亂黨出夠了風頭,也是時候讓他們收斂收斂了。
老虎不發威,這幫猴子實在是狂得沒邊了!」
有了靠山說話就是比以前硬氣,你忘了你這老烏龜的外號誰給你起的了?
中年武官心中腹誹,有些不屑地看了看孚琦,再瞥了瞥他身後的三個拳師,
「有他們三個保護,只要不碰上三練的大高手,孚大人您確實性命無憂。
可武人只能對付武人,若是遇到洋槍炸彈,他們也頂多自保。
您想指望他們捨命保您?」
中年武官眼力毒辣,一眼就看出了三人虛實,撂下句忠告就往外走去。
「煙館那邊有事等我處理,我就不打擾孚大人好事了。」
中年武官今日一見孚琦那猥瑣師爺不在,就知道那老頭準是給孚琦這色鬼尋摸美人去了。
也不知道今天是哪家姑娘倒了大霉,要來伺候這要長相沒長相、要長度沒長度的老頭子。
中年武官嘆了口氣,搖搖頭出了將軍衙門往煙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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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衙門裡燈火依舊,中年武官的離開並未掀起什麼波瀾。
數十人的精兵仍手提洋槍,帶著惡犬在鱗次櫛比的屋舍間巡邏。
將軍府外,黑黝黝的夜色里,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靜靜望著這座巨大莊園。
身穿夜行衣的秦淮看了看手提雙槍的項紅纓,面色有些緊張,
「紅纓姑娘,你確定要跟我一起進去找那廣府將軍算賬?這龍潭虎穴怕是不好闖啊。」
聽見秦淮低語,項紅纓笑了笑,擺弄了下手裡雙槍,輕聲道,
「我可沒有淮哥你那三練的身手,我就在外面放放槍,幫你吸引下守衛注意就好。」
秦淮見項紅纓不打算進去親自去找孚琦麻煩,心裡也是鬆了口氣。
再看著逐漸被陰雲遮蓋的明月和颳起的狂風,秦淮嘴角一勾,真是好一個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孚老頭,你可享大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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