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人三者的情愁糾葛和矛盾衝突在這間臥房裡徹底爆發了出來。一筆閣 www.yibige.com
當我看到水神的那一剎那,就知道了妬婦津的傳說其實是被歪曲了的。世人皆說段氏心胸狹窄,氣量極小,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我也沒有想到,這個可憐的婦人竟然真的被水神介入了生活。
她的丈夫劉伯玉,竟然真的與水神私通!
神鬼若想不為人知,僅憑肉眼凡胎的凡人又怎能看破這其中的隱情。
一曲《洛神賦》勾起了劉伯玉對水神的嚮往,段氏估計一開始也只是當丈夫只是在做白日夢,可當某一天她開始切實覺得身邊多出了一個看不見的女人的身影時,她開始慌了。
可是丈夫死不承認,鄰里冷眼相待,所有人都把她當瘋子,甚至為此建了妬婦津,把她的事情當成笑話流傳下去。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被活活從人被逼成鬼的。
水神的水鞭狠狠的抽向段氏,啪的一聲脆響,段氏那黑乎乎的身體上頓時炸開了一個小坑,黑稠如同濃墨般的液體濺到了地上。
瘋狂啃咬著丈夫心臟的段氏挨了這一下,仿佛大夢初醒,將手中那顆已經滿是牙印的心臟輕捧起,嘴裡嗚嗚咽咽的仿佛是在哭泣,她走到自己的梳妝檯前,打開了她送給他的首飾盒,將那顆心臟放在了盒子裡。
那盒子裡原來是那負心漢的心臟,那顆和段氏一樣,傷痕累累的心臟。
我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躲在門外,繼續看著事情的發展。
水神既然敢做出和凡人私通的事,必然也是處理好了各方面的關係,如今相好被段氏化身成的厲鬼所殺,她自然也是怒不可遏。
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有想到這外表看起來清純聖潔的水神,竟然是勾引人夫的蕩婦。
一鬼一神對峙著,段氏的眼裡慢慢流出了兩行血淚。
對於水神來說,劉伯玉只是她的相好,說的難聽點就是她的玩具,她雖然只是個小神,但是牽扯上這點因果,只要瞞的好,幾乎對她沒什麼影響。今天沒了劉伯玉,明天她還可以找李伯玉,張伯玉。
可是對段氏來說,劉伯玉就是她的半個人生。封建時代的女子,根本沒有什麼戀愛自由和婚姻自由,在那個崇尚從一而終的時代,丈夫就是女子的半邊天。水神的行為,無異於將段氏逼上了絕路。
從前她是人的時候,沒辦法和水神對峙,發泄內心的憤怒。可現在她成了厲鬼,有了和水神的一戰之力,那還能有水神的好果子吃?
段氏怒吼一聲,猛地向水神撲了過去。
水神早已經穿好了衣服,見段氏向自己撲來,眉頭深深的皺起,似乎是害怕段氏身上骯髒的泥水沾染了自己的身體似的。
水神輕喝一聲,面前凝起一個半透明的水盾,段氏被那水盾攔住,噗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但很快又再次爬了起來。
或許是覺得臥房裡施展不開手腳,水神輕輕一甩衣袖,飄然而起飛到了屋外,站在院子冷冷的看著段氏。
段氏自然不甘示弱,整個上半身都趴了下來,四腳著地從屋內撲了出來,宛如一頭漆黑的變異的野獸,渾身骯髒而又腥臭。
我坐在門檻上,緊緊的盯著這一神一鬼。
一方是清麗的水中仙子,一方卻是來自九幽的惡鬼,鬼氣和仙氣猛烈的碰撞著,院子慢慢起了風。
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那麼矛盾,眼前清麗的仙子是個拆人家庭,甚至間接害了人性命的第三者,而那醜陋的惡鬼卻是無辜的婦人。
我們的眼睛看到的,還是事情的真相嗎?
我們自詡眼見為實,可是誰有知道眼前的這些光線靚麗的外皮之下,又披著怎樣的罪惡呢。
那醜陋的厲鬼哭泣出的是心頭流下的血淚,她在怨恨眼前的水神,唾罵自己的命運,詛咒這不公的上天。
她本可以和劉伯玉相守,和其他所有人一樣,安靜平和的度過這一生。可拜水神所賜,她卻只能在青春尚在的年紀,悲哀的問下那三個問題,在丈夫絕情的背叛中,在全世界的冷眼相待中,在所有人的冷嘲熱諷中,絕望的結束自己的生命。
蒼天既然已死,那就由自己親手改命!
我緊緊的盯著段氏,胸口隱隱作痛了起來。我漸漸的開始理解她的心情了,開始能理解一個絕望的女子被逼到死地之後,絕望的反抗的選擇了。
世人總說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可在我出生之前給我下了術的人還依舊逍遙,反而是爺爺失蹤,我疲於奔波,每天拼死拼活,只求能續幾日性命。
可段氏安分守己,落得如此下場後,水神卻依然屁事沒有,甚至還在她死去的這七天內,纏著她的丈夫夜夜笙歌。
天道算個屁的天道,如果這世上的罪惡,所有的不公,橫降的災禍,天道全部都不管的話,那我們就只能墮落為鬼,親手還自己一個公理。
段氏大吼一聲,再次朝著水神撲了過去。
水神既然名字里掛著個神字,手段自然是不少,加上又采了劉伯玉那麼多精氣。她的本事可不是緊緊剛變成厲鬼的段氏能夠企及的。
水神幾乎站在原地根本沒有怎麼動彈,四面巨大的水盾浮在她的身邊,任憑段氏怎麼衝擊都破不開。
水神的指尖凝出幾條水鞭,毫不手軟的朝段氏身上抽著,很快,滿地都濺滿了腥臭粘稠的黑水,段氏被抽的渾身直冒黑煙,不住的哀嚎著。
我坐不住了,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揮著拳頭朝水神沖了過去,可我的拳頭和我的身體一起從她的身體裡穿了過去,根本就碰不到任何的東西。
這裡到底只是女鬼希望我看見的那些塵封的記憶,我根本干涉不了這裡的任何東西,我只能頹然的坐回門檻上。
看著那個無數次衝上去,但是又無數次被打回來的身影,仿佛看見了無數次跌倒又無數次爬起來的自己,我的眼睛開始慢慢的模糊了起來。
我比段氏幸運的多,起碼我還有董老等長輩陪在我身邊,起碼還有媳婦一直為我指引方向,起碼還有老三這個兄弟一起幫我扛過風風雨雨。而段氏,卻什麼都沒有。
她只是靠著心裡的那股怨氣,靠著對天道疑惑,靠著心底對劉伯玉僅存的那點眷戀,拼了命的想討回屬於自己的公道。
水神似乎終於玩倦了。
這個黑乎乎臭烘烘的怪物,活著時候已經很遭人厭了,死了卻仍然是個麻煩鬼。她如同一個巨大的,噁心的,黏人的臭蟲,妄圖沾染了水神潔淨的身軀。
水神嬌喝一聲,幾條水鞭聚合在一起,變成了一把晶瑩剔透如同水晶一般的寶劍。她執劍在手,劍尖指向了段氏,臉上滿是嘲諷的笑容。
當年水神不是沒有在段氏面前顯過形,在段氏各種猜忌卻無法證實自己這驚人的想法的時候,是水神親自出面,證實了段氏的猜想是正確的,這才將段氏逼到了後來那幾近崩潰的地步。
當時她的笑容,和現在一樣充滿了嘲諷和不屑。這種眼神和目光,是對一個女人最大的侮辱。
段氏眼中再次流出血淚,她瘋狂的抓撓著自己的面容,狀若瘋狂。而那清麗的水神竟然捂著嘴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看著水神那美麗的容顏,心中沒來由的泛起了一陣陣的噁心。
眼睛看到的美不一定是美,眼睛看到的丑也不一定是丑。在我初出茅廬不久,還在以外貌來評判人的時候,段氏用自己的血淚史教給我的最刻骨銘心的道理。而這條道理在我以後的道路中,多次幫我脫離了陷阱。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段氏似乎知道自己不是水神的對手,但是卻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惡氣,她蹲在地上急的抓耳撓腮,幾次蹬了蹬後腿,作勢想撲上去。最後看了看水神手中的寶劍,還是沒敢貿然行動。
&呵呵。」
水神再次發出嘲笑,這次連嘴都不捂著了,放肆的用劍指著段氏笑了起來。
段氏終於忍不住了,壓低了身子蓄了蓄力道,猛地撲了出去。
水神的眼睛裡精光一閃,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舉劍朝著段氏劈了過去。
糟了!這是水神的激將法。
我能看的出來,這水神並不十分擅長近身戰,相反的,她更擅長防禦。那四面巨大的水盾雖然能防住段氏從各個方向的進攻,但是如果段氏真的想逃,以水神的速度恐怕也拿她沒什麼辦法。
但是此刻不一樣了,段氏被水神激的再次猛攻,如果這次水神再不抓住機會擊殺段氏,那她可就真的配不上神這個稱呼了。
果不其然,水神舉劍就砍,段氏再次被水盾擋住,當她趴在水盾上掙扎著想要透過水盾間的縫隙攻擊水神的時候,水神的寶劍已經急揮而下。
&躲開!」
我忍不住大聲的喊道,可是已經遲了。
隨著「哧」的一聲輕響,段氏的左臂已經飛在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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