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係不見光 第30章 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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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車轟鳴，急不可耐，即使在等紅燈，也在不自覺空踩著油門，仿佛在叫囂自己卓絕的性能。然後，在城市的夜空中形成一股喧囂的交響樂，伴隨著滴滴答答的雨點聲，別有一番搖旗吶喊的盪氣迴腸。

    奚愉卿已經毫無章法，車子隨意停在負一樓，她幾乎是狂奔上樓。

    然，公寓的沒有燈火。

    小小的公寓，還是她離開時候的樣子，溫馨溫暖，卻沒有得到女主人的眷顧。

    奚愉卿慌了，腦海中百轉千回，將那壞事的江明兮罵了幾千遍。

    萬一，她說是萬一，關芯在回程途中又任何閃失，她燒了她的縱情之都。

    甚至遲疑了好一會，將所有關芯可能會去的地方都在盤點了一遍學校，宿舍，甚至劉關張律所……全都不可能啊。

    最後才想起來，那高科技的手機存在，為什麼不直接電話一個？

    奚愉卿掏出手機，又是暗罵那江明兮好一頓，她不去做小偷真是屈才了。

    短短瞬間，不僅給她關機了，還在關機之前擱了靜音，怪不得後來關芯陸續打來的電話都無人接聽。

    奚愉卿恨恨地在心中啐了江明兮很多次，立刻撥通了關芯的電話。

    「你在哪裡？」

    「你在哪裡？」

    兩個人幾乎同時發問，關芯的鼻音重重地，小姑娘好像心情不好，哭過了的樣子？

    奚愉卿的心都吊起來了。

    「你在哪裡？」她重複了一遍，用儘量平和的語氣，和儘量不喘息的呼吸。

    「我在……等你啊。」關芯訥訥的，電話那頭傳來喇叭聲音，不知道是汽車還是電動車，還有呼嘯而過的，更加沉悶的某種交通工具的聲音。

    奚愉卿大概猜到她在哪裡了。

    關心抽抽鼻子「地鐵都停運了……」委屈得好像被人拋棄的小狗，奚愉卿聽在耳朵里，仿佛有人拿鞭子抽打自己的心臟。

    奚愉卿暗道一聲傻姑娘，迅速朝門口跑去，又嫌棄電梯太慢，她三步並做兩步直接從安全樓梯下了樓，大長腿像是啟動了馬達，在紛飛的雨絲中朝著另一處方向飛奔而去。

    雨很應景，淅淅瀝瀝地下大了，幾乎瓢潑而下。

    大雨中，關芯分不清是雨水太猛烈還是自己哭得太過分？

    喃喃地重複著一句話，奚愉卿再次掐斷了她的電話。

    小姑娘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蓋，在瓢潑大雨中哭的稀里嘩啦。

    她的阿愉生氣了，她的阿愉不接她的電話，她的阿愉……可能不要她了。

    周圍匆匆而過的路人，也有投來好奇目光的。但是關芯一律看不見也不搭理，自己一個人哭得悽慘且投入。

    她一會兒恨恨地責怪自己幹嘛推開她？別人很重要？余滿心很重要？楊柳很重要？為什麼要因為所謂的面子，推開屬於她的阿愉？

    一會又委屈，多狠裂決絕的話她都說過，多肆意的拳頭她都打過，奚愉卿都一笑而過。她怎麼不能再大度一點，就原諒她這一次呢？就這一次，她保證以後都不惹奚愉卿生氣；她保證以後都不隨意毆打她……

    奚愉卿奔到最近的地鐵入口，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小姑娘甚至都沒有在地鐵口避雨，任由嘩啦啦的雨水打在自己身上。

    身上的風衣早就已經濕透了，頭髮全部貼在臉上額頭上，她不管不顧，抱著膝蓋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麼。

    奚愉卿快步上前，一把拽起關芯。

    關芯眼睛紅紅的，看向一臉怒氣的奚愉卿。

    「你瘋了？下雨不知道躲？回來了為什麼不回家啊？你傻了嗎？」

    一串的問題噼里啪啦，比暴風雨更加猛烈，砸在關芯的耳朵里。

    關芯終於「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阿愉……」她幾乎無尾熊一樣跳到奚愉卿的身上。

    「阿愉，阿愉，阿愉。」就沒別的話了，仿佛阿愉叫上幾百遍，就能確信眼前這個人是阿愉，不是她自我安慰產生出來的幻覺。

    奚愉卿這才發現，小姑娘在大雨中哭，哭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毫無風度可言，毫無理智可論。

    她伸手，無奈地撥開關芯糊在臉上的頭髮絲兒「小傻瓜，你幹嘛呢？」語氣不自覺地軟下來。

    關芯才不管不顧，她就抱在奚愉卿的身上「阿愉，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你是不是生氣了？你不要生氣，我以後都不會了。」

    奚愉卿……

    她不是不想接電話，只是有程咬金搗亂。

    但是，又不能直接說。

    見奚愉卿不回答，關芯更加惶恐「你要生氣，你就打我兩下，要不你就咬我兩下，你不是喜歡咬我嗎？我保證不回咬你，我保證……我不叫。」

    奚愉卿……

    誰要你不叫啊？我就是咬你，你會叫，我才咬的。

    只是，這是閨中趣事，奚愉卿不打算放在檯面上說。

    關芯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繼續嘩嘩地流「你別不說話啊，你別不要我啊，你……你說，你怎樣才能不生氣？」

    奚愉卿早就不生氣了。她認命，誰讓她稀罕這個傻裡傻氣的傻姑娘。

    關芯還是無尾熊一樣跳在她身上，奚愉卿把她朝上託了托，承受著關芯所有的體重——小姑娘也不重，□□十斤的樣子，實在太瘦了。

    她一邊想，一邊緩緩地往公寓走去。

    雨還在下，仿佛找到了出口，死命地宣洩。

    奚愉卿的憤怒，關芯的不安，仿佛都隨著雨水的沖刷漸漸淡去。

    還是有好奇的路人，打量著這兩個在雨中緩慢行走的傻子。

    也僅僅是看兩眼，都市人都忙碌，誰都顧不上誰，沒有人駐足停留。

    偶爾有經過她們身邊的路人，只能聽到斷斷續續的片段——

    ——「求你了，你別生氣了。」

    ——「我不生氣了……我不是生氣你丟下我，我生氣你不知道人身安全的重要性。」

    ——「我最討厭人不接我電話。」

    ——「我錯了，我保證不接誰的電話，也不會不接你的電話。拿什麼保證？拿命？下次你拿刀子捅我。」

    ——「呸呸呸，還想下次？」

    ——「怎麼下雨了？有點冷。頭暈還累。」

    ——「早下雨了，大小姐，我背著你，你還累？」

    ……

    路人於是露出會心一笑的，心想年輕啊，真好。

    年輕什麼都是好的，活色生香，連一起淋雨都是浪漫到極致。

    然後路人們步履繼續匆匆，再無人顧及她們兩個。

    畢竟，只是——兩個，淋雨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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