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七總算是帶回了一個好消息:「已經有人痊癒了,可以跟著大家一起,暫時遷居到長於縣的臨時安置處,我就是來請示王爺您的意思的。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那就去吧。」蘇郁岐很高興,這麼多天,總算是有一個能真正讓她高興起來的消息。
高興了一陣之後,她方才想起來,孟七來幫她,實在是將生死都拋諸腦後。孟七一介江湖俠士,本不必這樣捨生忘死。雖然他做這些一多半是因為皿曄,但她不能不承這個情。
忙道:「孟七,這回真是多虧了你。大恩不言謝,你的這份義舉,我回朝之後就會上報給皇上,請皇上給你嘉獎。」
孟七搖著雙手:「別別別,王爺,您可別這樣。我一介草莽,最怵的就是登堂上殿,那些個繁文縟禮我都不懂,到時再有個差池,惹得殿上君顏不悅,得不償失,得不償失。」
上一次給皇上治病之事,孟七便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蘇郁岐曉得對於他這樣的江湖人來講,上殿可未必是好事,便也沒有強求,只說道:「你若不愛上殿,那也無妨,這筆恩情,記在我蘇郁岐的頭上,算我欠你的。」
孟七實在推脫不過,向皿曄投去求助的目光,皿曄卻是淡淡一笑,道:「你就讓她記著吧,不然她心裡會過不去。」
「……」您兩口子能不能不要這麼有默契度。
「既然疫病已經得到了控制,你就回來住吧,畢竟那裡太艱苦,而且這裡也需要你幫忙。」
自家的人自家疼,皿曄這個人雖然瞧著不那麼好說話,對下屬卻是沒得挑。譬如孟七,譬如尹成念。
說起尹成念,蘇郁岐忽然就覺得,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這個女孩子了。
無論那位尹姑娘和她之間有著什麼樣的糾葛,就大局而言,她為江州做的,已經遠遠超出了江州的父母官為江州做的。她應該像感謝孟七一樣感謝她。
想到這裡,蘇郁岐道:「你的那位尹姑娘呢?最近都沒有看見她,不如,也讓她回來住吧。」
皿曄抬眼,深深看了蘇郁岐一眼,語氣變淡:「她就不必了。她原本在江州就有家,自然是住自己的家就好。」
蘇郁岐驚訝:「原來尹姑娘竟然是江州人士?」她立馬又聯想到了田焚,「那她應該對田焚很了解吧?」
皿曄有些無奈地看著她。
有時候,一個人的聯想能力太強,也是讓人頭疼。
「她自小在我身邊長大,前些日子才把她調任到江州來的。所以,她連田焚的面都沒有見過,更談不上了解。」
「這就太遺憾了。」不過想想也是,如果她知道,皿曄又何須這樣那樣的發愁。
蘇郁岐嘆息了一聲。眸光有意無意地落在皿曄臉上,隨口就問了一句:「你為什麼要把尹姑娘調來江州?她不是你的左膀右臂嗎?」
她本來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多想,但問出來之後,方察覺不對勁,「等等,你說是前些天把她調來江州的?」
皿曄立即打岔:「說她做什麼?你不是一向不喜她嗎?」
蘇郁岐卻較真了:「我不待見她是我的事,但如果你調她來江州是因為我,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蘇郁岐並非是一個不懂變通的人,但有時候,她的原則是不容許人破壞的。皿曄無奈地瞧著她,「和你沒有關係,調她來江州是我誅心閣內部的事。」
一旁的孟七默然無語,閣主,您說話可真憑良心。
雖然孟七腹誹自己主子,但現在內心裡對主子的決定卻是認同了。長痛不如短痛,尹成念留在主子身邊,結果只能是越陷越深。那樣對她不好,對主子也不好。
「如果真的是你們內部的事,我自然不管,可如果是因為我讓尹姑娘遭遇到了不公平的待遇,玄臨,這樣不好。」
蘇郁岐本來的口氣很硬,她本想告訴皿曄,這樣不行,但話出口前,她看見皿曄手托腮,眸光一直凝視著她,也說不清那是什麼樣的眸光,只讓人覺得他對她的愛意深沉,她出口的話便軟了七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現在江州陷於危難,不要說她,就連我們自己都離不開不是嗎?等江州初定再說吧。」
皿曄倒也沒有太堅持,學她的口氣,軟軟地拒絕了。
蘇郁岐只好放棄勸說。
孟七察覺氣氛不對,而且這是人家兩口子的事,他再留下去,受連累事小,連累這兩個死要面子的人沒機會解疙瘩才事大。
孟七抓著個機會,言說太累先回去睡,便溜了。
屋裡只剩下蘇皿二人。
兩人反倒沒有什麼話說了。蘇郁岐靜下心來想一想,其實尹成念離開皿曄身邊,對於她來說,算是剪掉了一枝大大朵的桃花。她應該覺得欣慰才是。
但江州未來的環境又讓她心生不忍。畢竟是個女孩子,要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裡為皿曄工作,她還是不能接收。
她倒忘了自己也是個女子,卻在血腥的戰場上槍林箭雨了三年多,又在爾虞我詐風雲詭譎的朝堂里傾軋了三年多。
除了蘇甲,沒有一個人憐惜過她。
當然,現在有皿曄。
第一個疼惜她的人。
想到他就覺得心裡暖暖的,連帶對尹成念的忌憚也化為憐惜,不由道:「玄臨,這裡不適合女孩子,有機會,還是讓尹姑娘回去吧,或者,你怕她糾纏你,就把她調去別的地方。」
「嗯。」
見皿曄答應,蘇郁岐鬆了一口氣。
第二天一大早,皿曄便出門去了。蘇郁岐也沒有問他是不是真的去裝模作樣地尋找田焚了,她手頭的事依然多如牛毛,皿曄出門,她也緊跟著去了衙堂。
算算時間,蘇家軍應該在這一兩天就要到了。她要去尋一個大一點的地方給蘇家軍暫時安營紮寨,江州城現在多的是空地,連房子都是十室九空,剩下沒空的住的還是搬不走的老弱婦孺,地方應該是好找的緊。
她抱著地形圖研究了半天,劃出了一片在嵐江和府衙中間的地段,這裡離海岸線也不算遠,算是三點交叉的地方。地方選好了,命人交給蘇甲去清理。
她想了想,乾脆命蘇甲撥一千士兵,去建造永久性的營房,士兵們不必再搭帳篷,畢竟蘇家軍這次來是要常駐江州,至少三年不能回京。
蘇甲其實不太理解她的這一做法,但自打她開始提著刀劍上戰場那一刻起,他就從沒有懷疑過她的決斷。
他始終相信,她是天縱奇才,她做什麼樣的決斷都是對的。這世上也就只有皿曄那小子會質疑她的決斷。
皿曄是另一個天縱奇才,所以,他讓她和皿曄強強結合,說明他自己也很英明。蘇甲每個晚上躺在床上都會這樣想,想著想著,便會滿足地睡過去。
暫時的困難都不叫困難,因為那兩個人都是不可戰勝的人。
不出蘇郁岐所料,第二日傍晚,蘇家軍便到了。
營房因為簡易,建造的速度很快,在蘇家軍到來的時候,已經建好了大半,但因為潮濕暫時還不能居住,只能暫時先安排去校場暫住。
蘇甲安頓好蘇家軍,來找蘇郁岐匯報,匯報完畢,遲遲未走,蘇郁岐惑道:「蘇甲,你還有事?」
「我心裡有個疑問,已經糾結了數日,也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什麼疑問,你問便是。對你我什麼時候隱瞞過事情?」
「您將蘇家軍悉數調到江州來,是想做什麼呀?」
蘇郁岐從一堆文書里將目光投過來,「江州毀壞嚴重,蘇家軍是來幫助搞災後重建的。這個不是一早就說過了嗎?你怎麼還有疑問?」
這是預料中的答案。但一定不是真正的答案。
蘇郁岐沒說,那就表示她不能說。不是她防著他,而可能是因為事關重大,不能外泄一個字。
蘇郁岐不說,蘇甲便也不再問。既然事關重大,那還是不知道的好。
蘇郁岐不厭其煩地又解釋道:「江州毀壞嚴重不說,因為疫病的關係,這裡的水三年內不能飲用,便需去城外找水源,打井,修建新的水利設施,這裡的土地暫時也不能種糧食,我這幾天看地形圖,江州東南五十里有一大片荒地,可以懇出來種糧,暫時解決糧食的部分問題。江州只剩十餘萬百姓,還有很多老弱病殘,指望他們是不能夠的。只能讓蘇家軍來。」
蘇家鐵軍來種田墾荒?岐王爺的腦子沒燒壞掉吧?
但蘇甲不能質疑。只能點頭稱是:「橫豎蘇家軍待在京城也沒有事。」
「蘇甲,你是不是覺得我調蘇家軍來有些大材小用了?」
蘇甲沒有說話,等於默認了她的問話。
「百姓的事沒有小事。」
「可也沒有必要調蘇家軍來吧?您手上可有百萬大軍呢。」
蘇郁岐看著蘇甲,默了一瞬,才道:「那是皇上的兵,我不過是行監軍之責罷了。你覺得,這個時候我調兵來,那些位親王,還有皇上,會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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